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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七章 三春花柳

  酒令玩的熱火朝天,長輩們也不拘束,由著她們鬧去,一連喝光了二壺葡萄釀。

  參與不了的沐蘭香卻坐了一會兒即坐不住了,悄悄拉著徐煜走出來,見丫鬟們聚在一起采‘花’斗草打秋千。

  那秋千架的繩索很長,也很高,等閑的都不敢上去,會玩的皆身輕如燕,膽量較大,兜上了秋千,只來回打了幾轉,便能起到半空。

  ‘精’于此道的‘女’孩在半空中羅袂翩翩,彩帶飄揚,舞出各種名‘色’,煞是好看。沐蘭香見了非常高興,一腳也登上了秋千。

  徐煜忙說道:“這可不是玩的,摔下來就糟了。”

  沐蘭香撇嘴道:“沒你說的那么嬌嫩,在家我也時常玩過的。”

  徐煜沒辦法,只好慢慢的推她,耍了十幾轉,秋千漸漸‘蕩’到了一定的高度,沐蘭香覺得有些頭暈了,兼且她年紀小沒有力氣,幾次想張嘴說不玩了又不好意思,幸好徐煜見狀又慢慢的放了下來。

  眼冒金星的蘭香一下來就搖搖晃晃,徐煜伸手扶著她,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芳‘春’好笑道:“你哪里成呢,等我玩給你看吧。”

  說著輕身直上,自己用力兜起,秋千隨著漸起漸高,好似飛到了空中似的。鬧得大家都仰頭看去,只見她衣袂飄揚的影子,劃出一道漂亮的曲線,宛若仙子一樣的瀟灑,好半天放下來,臉也不紅,頭發也不‘亂’,眾人都十分夸贊。

  原來芳‘春’師從權美人,在徐府數一數二的會玩秋千。朝鮮國的‘婦’‘女’喜歡把秋千當成雜耍,而中國‘婦’‘女’不過是小玩怡情而已。

  這邊席上葉琴擲了個“杏園佳月”,畫的是一枝半開的杏‘花’,曲句乃“‘花’搖獨月映窗,把良夜歡情細講。”得此者與主人對飲一杯。

  嘉興笑道:“這主人算是哪一位呢?”

  有了幾分醉意的孫望月不再拘束。嬉笑道:“若說地主呢,你們大爺和兩位‘奶’‘奶’都得喝。若算今天席上的主人,那你們大家伙也都算得上,唯獨我不是,這可熱鬧了,快斟酒。”

  小葉子紅了臉。說道:“既是酒令只能論席上的,什么地主不地主,不是瞎胡扯么?再說什么大爺‘奶’‘奶’的,望月姑娘你醉了。”

  “醉了么?醉里更能看得真真。”孫望月笑嘻嘻的。

  徐燁哈哈一笑,他一出生即內定了兩個媳‘婦’。可謂是老天厚愛,倒是徐灝曾提醒過兒子,世間事沒有絕對,若你沒有出息不爭氣,真以為人家會把寶貝‘女’兒嫁給你?別做夢了。

  張皇后忽然嘆道:“這孩子實在過于伶俐了,才來了多一會兒,短短時間就能看出一些人事,唉!”

  老太君等人無不對孫望月察言觀‘色’的天份驚訝異常。漣漪和小葉子在人多時,從來都是本本分分不肯和徐燁有任何親昵舉動的,就憑他們之間偶爾的眼神‘交’流和流‘露’出的細微神情。頭一次來的孫望月就能猜個不離十,這孩子的細心和心計委實驚人。

  孫望月自然不知她稀里糊涂的,已經基本失去了太子妃的資格,張皇后屬意的人選要求賢惠忠厚,聰明太過的人往往心‘胸’不寬,并且她的容貌又美。這些優點在未來皇后的位子上,竟都成了缺點。

  嘉興笑道:“望月這話說的很對。小葉子太武斷,我們決計不服的。”

  徐燁見要被她們聯手擠兌。干脆舉起杯來,漣漪和葉琴也只得陪飲了,算是坐實了三人間的關系,眾人紛紛拍手哄笑。

  總是這么酗酒總歸不雅,漣漪提議道:“咱們揀戲曲的句子飛‘花’吧,也是雅俗通行。”

  大家推孫望月重新起令,孫望月說了一句“長似他三‘春’‘花’柳。”剛好飛到了嘉興。嘉興飲了半杯,說道:“我記得曲子有限,嗯,好像‘規奴’那出里有一句‘怎如柳絮簾櫳,梨‘花’庭院’就是它吧。”

  大家數到了徐湘月,湘月笑道:“我剛好有六個字兩句,一句是‘‘花’朝擁’送給漣漪妹妹,一句是‘月夜偎’送給葉妹妹,你們可要分均勻了,不要吃醋。”

  漣漪馬上接口道:“底下那一句‘嘗盡風流滋味’送給誰都不好,只好回敬給你了。”

  徐湘月臉上一紅,嗔怪的瞪了漣漪一眼。嘉興說道:“你們倆別只顧著斗嘴,酒還沒喝呢,也沒人管。”

  等徐湘月喝了半杯酒,數那個‘花’字,輪到了秀‘春’。秀‘春’素來就不能喝,今天倒是痛快,舉杯一飲而盡,念了一句道:“往常見紅日影‘弄’‘花’梢。”

  嘉興贊道:“這句何其綺麗。”

  ‘花’字飛到了迎‘春’,迎‘春’習慣‘性’的佯作舉杯,偷偷把酒都倒在手巾里了,念道:“怎那些無情‘花’鳥也情癡。”數‘花’字飛到了漣漪,漣漪直接把酒杯遞給徐燁喝了,一時想不出句子,大家都催她,好一會兒,方念道:“怕不似樓東‘花’更好。”

  張皇后起身走到了外邊,徐灝跟了過去,只見皇后愁眉不展,忙問緣故。

  張皇后嘆道:“太子傷了身子,太醫說只怕日后子嗣艱難,怎能令我不愁呢?”

  徐灝說道:“不可能,不是臣瞧不起太醫,而是單憑診脈怎能斷言子嗣上頭?他們可知道男人是如何使‘女’人受孕,這些基本原理懂么?”

  張皇后驚訝的道:“你這是在故意勾搭嫂子,還是真的明白?”

  “哈哈!”徐灝失笑道:“我是在醫言醫,不涉及到旁的,反正嫂子你先不必擔心,我可擔保太子無事。”

  他自然很有把握,朱瞻基又不是正德皇帝,兒子是一定會有的。忽然他反應過來,如果朱瞻基是宣德皇帝的話,那么他可不是只有兩個兒子么?一個被王振忽悠被俘的英宗,一個他弟弟什么宗來著,后來英宗還復辟了。

  送走張皇后一行人回宮,徐灝去了他的燕雀莊,在一片方圓七八里的河灘上,一條條河汊‘交’錯,一片片水洼星羅棋布,一道道山崗連綿起伏。

  非常難得的生態環境,在后世不敢想象只屬于他一個人。河汊里流水潺潺,‘春’天時只有腳面深,一進雨季,水深也不過抵達膝蓋,寬窄三五尺寬,無需搭橋,可以一躍而過。

  河汊兩岸生長著濃蔭蔽日的大樹,枝枝叉叉搭滿了大大小小的鳥窩。水洼里叢生著蘆葦、野麻蒲草等,三三五五的紅翅膀蜻蜓,在葦尖、麻葉和草片上落腳,而隱藏深處的各種水禽,一聽見聲響,就從隱蔽的窩里鉆進水里,十分難捉。

  山崗上散布著蔥蔥郁郁的垂柳,柳蔭下沙白如雪,大熱天躺在白沙上,身心都感到清涼。

  附近的土地里,種滿了徐灝的寶貝,來自永樂洲的土豆、‘玉’米、地瓜、‘花’生等等,多年夙愿可謂達成了,使得他最近走起路來都格外愉悅。

  最近王蛋子也喜歡來河灘上玩耍,只因徐嫂子的死令他不敢再去河溝了,也怕見到心情不好的三兒。一有空閑,他會光著屁股浸入河汊,撈蝦米,掏螃蟹,‘摸’小魚兒,鉆進葦塘里,搜尋紅脖子水‘雞’兒,驅趕紅蜻蜓漫天飛舞。

  最好玩的是在大樹下,草叢中埋下夾子和拍網打鳥,徐灝也不阻止。

  徐灝遠遠看見王蛋子叫‘花’鳳仙歇會兒,四處采集幾朵火紅的、金黃的、潔白的、絳紫的、天藍‘色’的野‘花’,編成了‘花’冠想把鳳仙打扮的更好看。

  傍晚的天氣有些悶熱,‘花’鳳仙脫下身上的碎‘花’小褂兒,扔給了王蛋子,叮嚀道:“看我看著!你別像斷了線的風箏,有男人來,趕緊喊我。”

  王蛋子瞅著她‘胸’部上的肚兜中以及七纏八繞布條子的雙腳,說道:“把衣服都脫了吧,多涼快。”

  “放屁!”‘花’鳳仙臉一紅,“姑娘家能脫光膀子嗎?”

  ‘花’鳳仙戴著‘插’滿野‘花’的柳圈兒,搖搖晃晃的走下了河,似乎要洗澡。徐灝把目光移開,饒有興趣的看著蛋子捉小蟲,然后把蟲子串在夾子的支棍上,偽裝在青草下面。

  他自己趴在一邊,輕柔地吹著口哨,含著一片草葉學鳥叫,引‘誘’樹上或樹叢里的鳥兒出來覓食上鉤。

  大抵在紫禁城附近的鳥兒野‘雞’安居樂業的時間太久,失去了警惕,不時聽見這里啪的一聲,那里啪的一聲,樂得蛋子興奮的攥著拳頭,顯然是被棍子打中了。但是,有時候也噗的一聲,打空了,受了驚嚇的鳥兒嚇得撲棱棱的飛走,留下幾片鮮‘艷’的羽‘毛’在風中飄散。

  徐灝走到他那一畝地的瓜田,坐在窩棚里,對著蛋子喊道:“蛋子,過來吃瓜。”

  正在洗頭發的‘花’鳳仙馬上放心下來,她還沒自戀到徐三爺會覬覦她的地步,再說地形的緣故,那邊也無法看到這邊,自顧自的說道:“你過去吧,別讓三爺久等。”

  “我去了。”蛋子興奮的跑過去,他很喜歡吃瓜果。

  徐灝看他風一樣的跑過來,換了一身老農打扮,坐著扇扇子,笑道:“自己去拿。”很欣賞蛋子的‘性’格,沒有得到允許,再饞也不會偷任何東西。

  “好嘞!”蛋子歡歡喜喜的鉆進瓜壟的密葉下,陣陣微風拂過,吹得瓜葉沙沙作響,他最喜歡吃甜瓜,甜瓜不但解渴,而且一直甜到了心窩里。

  他也愛吃面瓜,面瓜不但解餓,而且吃過之后余香滿口;他更喜歡吃西瓜,但是西瓜個兒大,還得費力抱著出去,砸開了才能吃。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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