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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章 遠走高飛

  自從徐海去了松江府,王氏要徐汶回來頂門立戶,恰好徐汶也有此意。想這些年他仕途不得意,新宅和紫禁城近在咫尺,以老三和皇帝的私交,沒準會時常微服來徐家串串門。

  徐汶清楚寵妾嬌嬌和相公阮飛這些人都不便帶過去,囑咐了一番,自己一個人搬了回來。

  徐灝得知后沒什么反應,現在各房都是獨立的大宅院,已經是各過個的了,就算是哪個兄弟犯了謀逆大罪,只要帝王不予追究,牽連不到其他兄弟頭上。縱觀整個明朝,基本從朱棣的株連十族后到此為止了,再很少發生哪位開國功勛被滅族的慘事。

  徐汶不在家,阮飛和嬌嬌兩個人恣意淫樂,無所不為。這一日,阮飛想出門逛逛,飯后遂去了東城門的戲園子,撞見了兒時好友明官,二話不說拉著他來到自家。

  這明官的妻子紅紅亦是嬌嬌早年白財主養的戲子,后來贈給了明官,大抵都是一個圈子里的人,關系極度的混亂。

  阮飛問道:“到底何事?神神秘秘的。”

  明官說道:“昨日老卜來說,山東倭寇案里牽連出一個富戶姓張,現在人關在刑部大牢,據說要問死罪,此人情愿傾家買命,你辦得上么?”明官伸出五個指頭,說道:“五百黃物。”

  阮飛不屑的神色更濃了,“好賤命!叫他出一千吧。少了這個數,我家大爺豈肯擔著干系?非是我獅子大開口。”

  “我曉得。”明官點點頭,“我現在就去找老卜,你也趕緊去與徐家大爺吱一聲。”

  “成!”阮飛起身隨著他出來。臨走時對著花枝招展的紅紅打了聲招呼。

  單說阮飛溜溜達達的進了皇城,直奔燕雀湖英國公府,途經正大門的時候,正好徐灝騎馬從宮里回來,同行的還有坐在馬車里的咸寧公主。

  阮飛躲在一顆樹下,望著翻身下馬的徐灝,自言自語的道:“若是能巴結上他該有多好?可惜人家不喜相公,不然也能給我謀個官做做,哪像徐汶別看是徐家的長孫,卻沒有那本事。”

  搖著頭走到長房這邊的大門。被管事帶到了書房,沒多久徐汶從內宅出來,問道:“什么事?”“別呀。”阮飛頓時急了。說道:“此事其實是奶奶攬下的差事。她和明官娘子是閨中好友,親口應承了下來。這回絕了豈不是要打了奶奶的臉?”

  “明官?”徐汶頓時來了興趣,“就是你素日常說的那有名的小旦?他媳婦叫什么。姿色如何?”

  阮飛會意笑道:“乳名叫做紅紅,姿色不差于奶奶,別有一番床榻上的手段。真真妙不可言。如果大爺辦了此事,他夫妻倆感恩戴德也為了攀上您這顆大樹,少不得請你做入幕之賓。”

  “不錯。”徐汶動心了,一下子能同時玩一對夫妻,想必那滋味美妙的緊,當即答應下來。

  當晚阮飛又去了明官家,夫妻二人邀請他吃便飯,席間說道:“那人實在出不起,最多加到二十,先送了一半在此。”…

  “看在你的面子上,也罷了。不過你得領我的情,說不得過幾日我也有事求你。”阮飛暗道等事辦成了再說出來也不晚,他有幾分把握,明官兩口子也不是沒有主顧,原來他和紅紅私下里就有一腿,他家的事什么不清楚?

  吃完了飯,阮飛故意問紅紅:“嫂子認得嬌嬌么?”

  “怎么不認得?”紅紅說道。

  阮飛笑道:“她皮肉不如嫂子白嫩,風月卻勝了一籌。”

  紅紅立時紅著臉,笑罵道:“混賬王八,又滿嘴胡說八道起來了。”一邊的明官也不以為意,他的帽子都綠的發紫了。

  “哈哈!”阮飛大笑,起身和明官把金子放在了驢背上,趁著夜色回到了家。

  當晚在書房里拿給嬌嬌過目,告訴了原委,嬌嬌見黃燦燦的金子,自然非常的歡喜,拉著阮飛的手去了內宅,可謂是人財兩得。

  哪知次日一早公雞還未打鳴,只聽得院門砰砰亂響,阮飛趕忙起來穿衣服,吱呀一聲門開了。

  皮靴之聲由遠而近,有人問到:“奶奶沒起來么?書房里的阮飛哪里去了?一夜未歸?”

  大驚的阮飛七手八腳的套上褲子,飛快把衣扣子系好,整理下長發,幾步跑出去請安。

  徐汶見狀大怒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我。”情急生計的阮飛眼珠一轉,“我要去逛小市,來問嬸子可要買什么?”

  “放你媽的屁!”徐汶豈是好糊弄的?指著對方的雙腳,“逛小市,你光著腳去么?”

  阮飛怔了怔,忙說道:“襪子忘穿了,我說怎么怪涼的,我先走了。”說完奪門一溜煙的跑了。

  “這狗東西。”徐汶也不急于和他算賬,大步流星的沖進臥室,那嬌嬌正裝著假睡。

  “你這賤人干的好事,滾起來。”徐汶越發火冒三丈,屋里連個下人都沒有,她又躺在床上,孤男寡女能干出什么好事?

  嬌嬌也不是省油的燈,翻身而起說道:“憑什么罵人?”

  “你說,大清早的,把阮飛藏在屋里做什么?”徐汶質問。

  嬌嬌叫道:“誰藏他了?他說要去小市,正好我打發丫頭去買早點。”

  “少他娘的來哄我。”徐汶一把拽她下來,當下直奔書房,阮飛正在躺著出神,見狀跳起來哭道:“上房是你叫我進去的,這里是你安排我住的。我無非和嬸子親近了些,又有什么不對?吃了你幾天飯,就拿出主人的腔兒。來啊!你打死我好了。”

  這小子屬滾刀肉的,把自己的衣服褲子都脫了精光,光著身子轉過去撅著白白嫩嫩的屁股,叫道:“你打呀,打啊!”

  此舉倒是把徐汶給逗笑了,本來嬌嬌也不是他的正經妻妾,無非是個玩物而已,就這么當著嬌嬌的面前。把手中的皮鞭子扔在了地上,褪去褲子另外掏出自己的肉鞭子,對著相公的菊花。結結實實的教訓了一頓。

  嬌嬌捂著臉跑了,到底她把自己當成了小妾。這邊徐汶舒坦完了,黑著臉說道:“這一次我不和你計較,再有下次定要了你的狗命,老子的女人是你能碰的?一會兒你給我進來,看你嬸子還敢睜著眼說瞎話。”

  說完他提起褲子揚長而去。阮飛無可奈何。紅著臉穿上了衣服,也跟著進來。

  家里人都被驚動了。見著他紛紛抿著嘴笑,到了窗前。只聽屋里的嬌嬌說道:“好爺們!當著我眼前就干那沒廉恥的事兒,你還來指責我?”…

  徐汶說道:“難道只許你樂,不許我樂么?警告你。只這一次。”

  阮飛知道滿天的烏云散了,硬著頭皮進去說道:“事情都掰扯開了,怪臊的!還說他什么?”

  嬌嬌心虛遂也不再提了,問了些太太身子可好的話,吩咐丫鬟傳飯。

  徐汶雖說表面上不計較,可到底心里揣著一根刺,坐在車上思索著此事,把人留下是留不得了,把人打發走吧?一時半會的又舍不得。

  但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出,那什么臉都沒了,最終徐汶狠下心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對狗男女都給打發到海上,神不知鬼不覺的滅了口。

  這邊嬌嬌愁眉不展的道:“他那脾氣陰著呢,咱倆的事被他看破,終有些不妥。”

  阮飛更清楚徐汶的脾氣,說道:“可不是,剛才不是那條苦肉計,那還了得?他情急之下真的能殺人。”

  一想到剛才被折騰的菊花,也不知被多少下人趁機跑來偷看到了,阮飛唉聲嘆氣的道:“就算他不計較,我被他當著人那樣的糟蹋,還有臉來走動么?”

  嬌嬌也悶悶不樂的道:“難道我也還有臉么?經此一事,小妾是永遠指望不上了,一輩子的玩物罷了。”

  “要不咱倆三十六著走為上著吧?”阮飛提議道,“現在手里有這么多的金子,他也有不少的銀子,收拾收拾,咱倆遠走高飛。”

  嬌嬌說道:“咱倆怎么走?家里這么多人呢。”

  “我去找明官和紅紅里應外合。”阮飛一想起紅紅嬌嫩嫩的身子,取笑道:“你素日就和明官有情,這下子咱們四個人一起做夫妻,也算遂了你的心愿。”

  “去你的。”嬌嬌也開心起來,嬌笑道:“據說福建廣東正往那什么臺灣遷人,隔著大海山高皇帝遠。等到了海那邊,你們倆男人也不用做下賤的相公了,改頭換面做個富家老爺,我和紅紅也就是富家太太了。”

  當下二人收拾了一大筆巨款,嬌嬌請來了紅紅做客,大辦宴席邀請所有人吃酒,明官和阮飛偷偷把銀子用馬車運了出去。

  等到深夜,提前支開了看守門戶的婆子,四個人結伴從后門溜了出來,坐上馬車先去了明官家。黎明時分,又坐車混出了城。

  下午,得到消息趕回來的徐汶傻了,屋里箱籠齊開,東西亂七八糟的扔了一地,氣得目瞪口呆。

  不提他安排人手去追鋪,那什么老卜聞得此事,跑到順天府告狀,說被謀騙了金子三百五十兩,被告人乃英國公府家的徐汶書童,把個徐汶氣得暴跳如雷。

  原來這老卜和阮飛做了不止一樁買命官司,壓根不怕暗中操作此事的徐汶,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徐汶一來擔心東窗事發,二來家里的銀子又被席卷一空,暫時拿什么還給人家?三百五十兩金子,折合四千多兩的銀子呢。

  沒辦法只好把此事私下里告訴了徐灝,徐灝很是無語,又不能大義滅親,直接把此案知會了錦衣衛指揮使肖偉,讓錦衣衛一查到底,因涉及到徐汶,徐灝去了乾清宮實話實說。

  徐汶什么德性朱高熾也清楚,礙于徐家也不好狠狠處置,算是網開一面不予追究,不過徐汶的官職肯定是到頭了,一輩子在五城兵馬司呆著吧。

  且說芷煙去年見許多人開作坊賺了大錢,也鼓動丈夫下海經商,結果去了泉州被人給騙了,一船貨物出了海再沒有了消息,大賠特賠。

  債主紛紛找上門來,鬧到了官府,她丈夫在牢里左思右想不想連累妻子,夜深人靜的時候,寫了一張冤單,把自己被騙的經過寫清楚,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又立了一張遺囑,指出妻子本系徐府舊人,叫她依舊投靠過去,然后上吊自盡。

  芷煙收到了噩耗,趕去牢里大哭一場,送葬之際衙門也不好為難她,并且有意無意的按照遺囑提醒了幾句。

  縣太爺算盤打得好,放走了芷煙,不就能借機和徐家攀上交情?如果徐家不認賬,大不了把芷煙給押回來受審。

  芷煙見此乃丈夫的遺囑,抹去眼淚雇了艘船直放金陵,這時衙門才大張旗鼓的派人追尋家屬。

  到了金陵,芷煙去了老國公府,一問才知搬家了,雇了驢車進了內城。

  新宅這邊的清晨也很熱鬧,后門擺著十幾副擔子,都是些賣早點的,有的甚至是常年在老宅那邊的攤主,起早貪黑的趕過來,許多小廝圍著買食物。

  人多嘴雜的,芷煙不便去問,看見一個老婦人拄著拐杖緩緩走過來,忙上去問好,“李奶奶,我要進園子給三奶奶請安。”

  這位老太太是李冬家的老輩,說道:“芷煙姑娘,這搬過來不久,很多人事規矩都改了,就算沒改,你也知道內宅不是說進就能進的,何況你已經不算徐家的人了。

  這樣,我先帶你進去,現在是秋香做了內管家,以往三喜四喜賴媽媽林媽媽她們還打后呢,你先別急。”

  芷煙隨著她進了后門,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離開京城徐家才僅僅一年多一點,怎么就感覺像離開了好多年似的?一切都變了模樣。

  其實什么也沒變,而是她的心境變了,也是她和秋香并不很熟悉的緣故。

  想當年她隨小姐嫁到徐家,秋香也已嫁了人,二人僅僅見了幾次面,一共沒說上幾句話,等秋香回家做了內管家,她又隨著丈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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