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有一種背叛感,他不是一點不知家里面的混亂,往往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群玩物沒什么好計較的,但發生在兩位肝膽相照的兄弟身上,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聽了李氏的話,此后數日隱忍在心,可沒有那么深的城府,見了袁氏和鄒氏忍不住臉色很是難看,動輒發脾氣,異于往日。
這令袁氏不免心驚肉跳,遂再輕易不敢去找李三李四偷情,因此沒被抓到把柄。
又過了幾天,李芳一想到自己兩個小妾被好兄弟聯手大肆玩弄,女人如衣服不要緊,奈何等哪天出去講給人聽,那自己在江湖上的名頭豈不全完了?他還指望著母親給自己求情,朝廷網開一面,出去享受萬人敬仰的滋味呢,再說祖傳的宅邸就要物歸原主了,越發的在權貴子弟面前揚眉吐氣。
郁悶之余喝了一頓酒,醉意涌上來要吃茶,鄒氏看不出火候,還在想著爭寵,迅速倒了一杯茶,笑嘻嘻的扭著腰送過去。
李芳頓時怒從心起,姿色好的袁氏偷人也就罷了,你一個姿色平平的也給老子戴帽子,豈有此理!連茶也不接,而是照著她的臉打了一拳,打得鄒氏一個踉蹌,茶杯掉在地上跌得粉碎。
怒氣勃發的李芳罵道:“你這yin婦,你死了男人,老子好意收您進來,給你吃給你穿,也還有些情意到你,結果你竟背著我偷人,還沒廉恥的又做牽頭,同其她yin婦一起養漢,他娘的。”
越說越怒,他起身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鄒氏蹲在地上連喊救命。
李芳打出了野性,干脆一把踹到對方,將她的褲裙扯的稀巴爛,照著露出來的下身用鞋底一陣亂打,鄒氏殺豬似的大叫。
那些妾婢聽見動靜都趕了過來,就見姨娘的屁股蛋子通紅通紅,更可怕的是下身也被連續重擊,那個慘樣就別提了。但她們各懷鬼胎也不敢去勸。人群中的李氏暗暗叫苦,就怕男人不慎說出自己的名字。
妻妾們不敢相勸,水五兒和水六兒也是兩個蠢人,擔心鄒氏牽連到自己身上,一起上去拉住了李芳,說道:“爺您糊涂了?這是哪里無中生有的話?我們成日在一起閑話做針線,哪來的漢子給她養?你兩個兄弟難道是擺設不成?”
這句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李芳徹底暴走了,揮手給了水六兒一拳,又一拳打在丫頭的鼻子上,頓時鮮血直冒,雙手捂著臉就跑。
水五兒也想跑,卻被李芳一把抓住她的長發,使勁撂倒在了地上,拳腳如雨點似的往下打,又專門照著下身狠狠踹過去,罵道:“你們聯手偷漢不要臉,當老子不知情么?還敢跳出來替她分辨,今日打死你們。”
面無表情的茍氏和袁氏等幾個寵妾心里無不有鬼,袁氏是做賊膽虛,其他人也覺得話里有因,誰都不敢出頭了。
好在李芳被酒色掏空了身體,打了一會兒自己先沒了力氣,癱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氣,嚷道:“來人,把這三個yin婦扒去衣服,吊在院子里,老子今晚要掏出她們的心肝下酒。”
袁氏坐不住了,說道:“哎呀!老爺怎么撒起酒瘋來了?養漢也是能賴人的?你親眼看見了么?鬧出人命可怎么得了?”
李芳一躍而起,指著她罵道:“好呀!你這賤人總算出來護著她們了,虧你還有臉說話,吃魚又嫌腥,養漢又撇清,說的就是你。你沒有和李三李三弄么?你還同鄒氏那賤人一起弄,水五兒水六兒兩個yin婦推,當老子不知道嘛?”
袁氏頓時啞口無言,然后惱羞成怒的大哭道:“沒良心,我幾何時偷人了?哪個王八yin婦成心挑唆?老娘今日跟她拼了。”
李芳叫道:“你還敢惡人先告狀,老子打死你。”
說完就要撲過來打人,其她人見不像個樣子,趕緊上前抱住他,而李芳的酒意上了頭,迷迷糊糊的堅持不住了,茍氏見狀說道:“快把老爺扶回房歇息。”
就聽李芳兀自叫道:“今晚老子暫且放過你們,明日我就把李三李四吊起來拷問,看他們招不招?等招出來了實話,老子不剁碎你們這幾個yin婦,我就不是李芳。”
如果是旁人或許能當做一時酒話氣話,問題是李芳是誰?一聲吆喝能動員數千好漢的道上大佬,誰敢不信?
半夜三更時,整個院子寂靜無聲,袁氏叫來鄒氏和兩個丫頭,在西間里屋低聲道:“此事他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這下完了,明日必定拿他倆審問,一旦嚴刑逼供出來,咱們六個人的命都難保,以他惡性子是說得出做得出的。反正咱們都被禁在高墻里,干脆先下手為強,殺了他一個,救了我們所有人。”
水六兒心驚膽顫的道:“我們不敢主張,聽從奶奶的吩咐。”
袁氏又想了想,就算沒有丟了性命,這一輩子也算完了,莫不如死中求生,如果沒有人追查,隨著李芳一死也能得到自由,橫下心來說道:“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但我們女流沒有力氣,你倆悄悄的開門叫李三李四進來。”
很快兩個漢子進來,袁氏沉聲道:“不害了他斷沒有生路,你兩個怎么說?”
想李三李四自小混跡在市井,所謂義氣就是王八蛋,頓時熱血上涌,說道:“奶奶怎么吩咐,我們就怎么的,沒有二話。”
袁氏說道:“我本來想勒死他,卻怕被人看出來破綻。我在家做女兒的時候,聽人說故事,說一個女兒謀死丈夫,耳朵里釘了一根釘子,誰也看不出,就用這個法子吧。”
李三說道:“交給我們了,一個醉人而已。老四你捂著嘴,奶奶她們按住他的身子。”
李三要了個棒槌拎著,大家一起去了臥房,這一幕都被去了命根子的李裕看見了,原來他被逼著做了公公,李氏調教的丈夫老老實實,成天把李裕當成了一條狗一樣的作踐,以此獲得變態的快感。
今晚李氏陪著喝酒也困了,就叫李裕守著門戶,而李裕如果沒有被去勢的話,或許還會忠心護主,現在則每一天都恨不得掐死那對奸夫yin婦,一溜煙的跑到墻角,蹲著不動。
如此袁氏等四個女人按住了李芳的手腳,李四死死捂著他的嘴,李三將八寸長的釘子放入耳中,一棒槌就敲了進去,李芳連掙扎都沒有一下,瞬間沒了性命。
袁氏擔心從耳朵里流血,用棉花塞了進去,不露一點痕跡。打發她們出去,等到了五更天,她故作驚慌之狀,大哭道:“不好了,老爺說心疼,怎么一覺就睡死了?”
所有人慌忙起身趕過來,茍氏一模尸體已經冰冷冷了,看了看周圍沒有異樣,假模假樣的大哭道:“老爺去了。”
這邊徐灝輕輕松松就從李裕和李氏口中套出話來,一經推敲就得出了結論,馬上吩咐撤去刑堂,并且命李素娥等錦衣衛都回去。
案件既然簡單明了,他自然不會私刑殺人,而是不動聲色的告訴了李茂,李茂當即去了順天府。
涉及到袁氏和鄒氏的身份,李家雖可以動用家法也沒什么嚴重后果,但畢竟涉及到了人命,除了不把人命當回事的豪門,大多數人家都會走官府明正典刑,而且任意處死奴仆一樣會觸犯了大明律,或許可以一手遮天安然無事,但真正到了被檢舉的時候,那就是大罪之一。
洪武朝就是很多這樣的例子,一些開國功勛的罪狀之一,就有私自杖斃奴仆多人,當然若不是政治上的倒臺,頂多認錯賠償一筆銀兩就是了,古代的權貴是真有特權的。
此外也得分什么性質,奴仆罪無可恕比如強了主母或殺人,自家殺了就殺了,報備官府就行。大明律是嚴禁無故殘害奴仆,比如有個高官太太,因嫉妒漂亮丫鬟年輕好看,偷偷整死了七八個,全都埋在了花園里,事發后被判了個死刑。
既然李茂決定報官不怕閑言碎語,徐灝也就沒有攔著,在這件事上不管李芳是否死有余辜,畢竟謀害人命了,他不可能為了幾個不相關的人,出手阻攔李茂然后把人給放走,那成什么了?圣母還是白蓮花?
順天府不敢怠慢,馬上派人把六人都帶回了衙門,并且把案件上報了刑部。
刑部接手過來,派了一位侍郎審案,傳袁氏上來,問道:“你丈夫明明是你謀害,趕緊招供免受刑罰。”
袁氏說道:“她自己暴病死了,與我何干?我從哪里說起。”
侍郎命嚴刑,袁氏拼死不肯承認,又陸續傳喚鄒氏等女人,不料這些不經世事的女人們一個也不招,哪怕被打的死去活來。倒是李三李四兩個男人受不住了,又被詐稱袁氏等人已經招供,生怕被袁氏把主謀推到自己頭上,很沒義氣的把大家伙都拱了出來。
最終六個人被判了罪,袁氏因奸,主謀謀害夫主,李三李四不但烝yin主母,又同謀下手殺害家主,三人皆依律凌。水五兒、水六兒雖系同謀,未曾下手,減一等,律斬;鄒氏雖未同謀,知情不首,奸因他起,致害多人,律絞。
題請了上去,朱高熾下旨按律懲處,那些妾婢下人都被遣散,其中茍氏帶著兒子失蹤了。
徐翠桃把她的丑事告知了婆婆,卻有意隱瞞了丫鬟生了李芳親骨肉的事實,臨安公主大哭一場,也無可奈何,難道把別人家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