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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中世紀

  沒能入巷的胡老二直到臨死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長刀從他的后背穿心而過,趴在了嚇傻的兒媳婦身上,然后被徐灝一腳掀開。

  徐灝沒有馬上抽出長刀,因鮮血會濺出,任由手下驅散走打劫的百姓,沒有抓捕一人。這場沖突中死去的人很少,強暴等事都被及時制止了,作惡最歡的人都成了死尸,不分男女。

  一個衣衫不整的丫環跑過來扶起劫后余生的兒媳婦,可惜人已經成了寡婦。

  精神大振的楊希伯掙扎著叫道:“大人,這些暴民搶走了我的家產,求您幫老夫追討回來,財物情愿獻給教堂一半。”

  “我不稀罕。”徐灝干凈利落的抽出刀,又把繡春刀扔給了沐云,走過來蹲了下去,“你還有別的請求嘛?”

  楊希伯眼中露出刻骨銘心的仇恨,嘶啞著說道:“請大人幫我殺了帶頭的惡人,尤其是殺了我兒子的兇手,楊家感恩不盡,愿做牛做馬為大人驅策。”

  “我會看著辦的。”

  話音未落,楊希伯突然瞪大了眼睛,喉嚨一上一下的抽搐著。徐灝緩緩抽出插在他嘴巴里的匕首,楊希伯的老婆小妾不可置信的瞪著他,沐云見狀舉起了刀,要殺人滅口。

  徐灝說道:“不必了,楊希伯是咎由自取,我是替受害人伸張正義。人死了一了百了,不應該牽連家屬,后事交給縣衙處治。”

  楊氏大哭道:“我男人死了,家產也沒了,今后可怎么過啊?你口口聲聲伸展正義,我家的正義誰來主持?”

  徐灝很無辜的道:“那關我屁事,我是殺人的將軍,不是辦案的官員,丟東西不歸我管。”

  楊氏忽然站起來尖叫道:“那你干脆一并也殺了我吧,我不活了。”

  徐灝點頭道:“來人送楊夫人上路,告訴官府此乃她自己要求的。”

  “我。我又不是真的要死。”楊氏哭喪著臉趕忙后退。

  這時候樓上的親衛找到了楊家唯一骨血楊鶯鶯,徐灝很想把人給殺了,然后把無主的土地均分給窮苦人,想了想最終作罷,他可以對異族和該死之人痛下殺手,手中沾滿血腥,但必須謹守著底線。人在做天在看。

  城堡里,埃森特神父感到很不滿意,雖說僅僅到了東方帝國幾個月,他堅信自己對明朝的官場已經十分熟悉,盡管方方面面都要比歐洲諸國先進很多,但老百姓一樣最是懼怕官府。

  他不相信在這么熱鬧的傳統節日里。作為一名來自英格蘭金雀花王朝,征服過法蘭西大半領土,受人尊敬的傳教士,會被富有禮儀的百姓當做襲擊目標。

  “明帝國這樣不可思議強盛而富饒的國家,在最受重視的節日里,會體現出最文明的熱情。”

  所以他決定自作主張,要帶著瑪格麗等女士前往上帝之城看一看。“偉大的國家偉大的國都,如果不能親身游歷一番,感受東方人的禮儀風俗,會是一生的遺憾。”

  瑪格麗卻記著主人的提醒,不經允許不要隨便出門,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因為很多市民并不喜歡色目人,曾給歐洲帶來震撼和殺戮的蒙古鐵蹄,一樣給中國帶來過沉重災難。加上膚色人種語言習俗的不同會帶來的隔閡,需要時間去慢慢化解。

  她善意的提醒埃森特眼下不是出行的好機會,最好過些日子在出門。埃森特則聳了聳肩,笑道:“要是害怕不受歡迎,那么親愛的小姐,我們最好的辦法是留在家里。當然,我是說留在我們那遙遠的故鄉。現在我們充當了上帝的使者。上帝無處不在,不是嗎?”

  他領著幾個充滿好奇和膽大的女士們要出門,被蔣濤和其收下攔住了,說奉了上面命令。不許女人走出去一步。

  兩邊僵持中,瑪格麗決定不出去了,女士們無奈選擇留下來,埃森特露出失望神色,只好帶著幾個教眾坐了馬車前往城市。

  半路上馬車遭到了張氏二熊的伏擊,所有夷人皆被殺死,五臟六腑被取出來,證明了夷人的心肝也是紅色的,棄尸荒野。

  今日在京城的洪泉神父,頭發已經全白了,打扮和舉止非常古怪,穿了一件黑綢大褂,笑吟吟的看著法海和尚被差人帶走,慢悠悠的要返回鄉下,結果這一去永遠也沒回來。

  途經縣衙門前的時候,洪泉慘死在了薛貴的刀下。當時的阿貴變得比任何人都要瘋狂,像迷一樣很是不可思議。

  這位老實巴交安分守己飽受老婆欺壓,常常忘記自己姓什么的鄉下農民,這一天,天性中的野蠻得到了充分的宣泄。

  起初他也許只想向妻子證明自己是個純爺們,被動的跟在別人后面,被動了攀墻,被動的打人,卻隨著傷了人搶了錢之后,突然間變得肆無忌憚忘乎所以。

  兩口子的身上,滿滿纏繞著從楊家搶來的珠寶,然而僅僅發了財顯然還不能讓薛貴滿足,等遠遠看到洪泉走在路上,像死神一樣的高舉那把閃亮的大刀,出人意外的沖了出去,箭一樣的跑到洪泉面前,二話不說,揮刀朝對方的腦袋上砍去。

  第一刀砍得太急促太慌亂,離洪泉的腦袋稍稍偏了一些,刀尖狠狠劈在縣衙前的拴馬樁上,頓時震得薛貴手腳發麻,大刀險些掉在地上。

  當時洪泉聽到耳邊的勁風,側過臉來,想看清楚突然出現的是什么人,薛貴咬牙更用力的揮出了第二刀。這一刀正好砍在洪泉的后腦勺上。

  恰好被從楊家出來的徐灝給看見了,就見一個身材不高的消瘦漢子瘋狂砍殺帶著十字架的神父,手中的刀似乎被頭骨卡住了,他猙獰著雙手用力,大刀再一次舉了起來,然后又是一刀,噴涌而出的鮮血,灑得縣衙門前到處都是。

  很多人親眼目睹了這血腥一幕,幾個衙役都看呆了眼,好半天沒緩過神來。隨即怒斥著撲了上去,把薛貴死死按在地上。

  薛氏瘋狂的上前要救丈夫,也被抓了起來,其他人見狀四散奔逃,要保住搶來的財物。

  徐灝笑了,隨著神父的身死,意味著夷人是魔鬼。上帝比佛祖還要法力高深的迷信不攻自破,就和佛道一樣,僅僅是一個宗教而已。

  他當即下令附近的五千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陸續進駐六里莊和附近的縣城村鎮,以防止暴亂進一步的擴大,往往一件小事就會激發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旦完全失控,就會演變成地痞無賴和平民百姓打劫有錢人家的饕餮盛宴。

  可盡管士兵趕到彈壓,一些平日里為富不仁的地主富戶,仍然被百姓趁機發泄平時的私憤,情緒激動的群眾被膽大的帶頭,吶喊著破門而入。

  所有人命和損失自然要算在公認的領袖李芳頭上,哪怕他先一步的跑到縣衙。反正眼下混亂的局勢他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系。

  而且他的心腹手下在西門謹的帶領下,竟完成了火燒城堡教堂和京城教堂的偉大壯舉。

  張氏二熊是攻打城堡教堂的首領,殺了埃森特后,乘勝追擊的他們舉著火把高聲叫喊,蔣濤帶著兄弟們守在門口,一支支長槍對著門外,大家只好遠遠的吶喊助威。

  不等張德雄和西門謹商量如何才能沖進教堂,張義雄率領幾個不怕死的漢子。決定沖一沖試試,興許官兵不會對漢人下殺手。

  一點點的接近,果然蔣濤忽然下命不許開槍,張義雄暗道少爺說的不錯,真的在這邊有自己兄弟,精神一振揮舞著大刀往前沖去,不料響起了一陣稀稀落落的槍聲。幾個漢子哎呦哎呦的慘叫,身上都中了槍子,有的當場斃命,倒是張義雄幸運的只是大腿上挨了一槍。痛苦不堪的栽倒在地上。

  蔣濤怒道:“誰開的槍?那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奶奶的。”

  兄弟們盡皆無語,那大刀片子難道是擺設不成?這一幕都被幾個有心人記錄下來,火速傳到了徐灝的桌上。

  剛剛趕回來的徐灝坐在城堡四樓的書房里,透過窗戶能清晰看見燈火通明的外面。蔣濤的泄密令他松了口氣,不是身邊人就好。

  徐灝耐心等待著火燒教堂,吉安娜心驚膽顫的站在一邊,他閑來無事翻開了百花送來的情報。

  上輩子對外國歷史了解不多,這一輩子通過百花對時下歐洲方方面面的詳細描述,令他感到歐洲歷史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中國歷史有著驚人的相似性,興許是歷史演變的一致過程。

  現在的歐洲人普遍認為希臘就是神話傳說,因為古希臘早已湮滅無存了,這和中國對三皇五帝的描述很相似。古羅馬則相當于中國的夏商,都是強大統一的奴隸王朝,都是貴族輔助國王統治天下,憑借強大的軍隊征服四方。

  現如今的歐洲正處于黑暗的中世紀,徐灝怎么看怎么和周朝很相像,當然不同的是周朝是漢人組成,文化得到了完整繼承,而隨著羅馬帝國的崩潰和蠻族入侵,羅馬文化幾乎被完全毀滅。

  相同的是日耳曼民族融合了羅馬和基督教的殘留文明,演變到了半封建的分封制,法國公雞的祖宗和周朝一樣采取封邑制度,把土地賜予手下的貴族,貴族賜給騎士,騎士批發給了農奴。

  小國林立封建領主到處都是,由此造成了幾個世紀的混亂,不和春秋時期很像么?

  徐灝的猜想自然是主觀上的猜測,但結論卻能某種程度上印證了他的想法,中國文化最璀璨的時代毫無疑問乃是戰國時期,諸子百家的成就無可否認,連年戰爭對于思想文化和軍事等方面因競爭的促進太大了。

  接下來的歐洲列強會開啟文化復興運動,科學思想呈現爆炸式的發展,如果把春秋戰國時代推遲到了明朝?

  想到這兒徐灝啞然失笑,把胡思亂想拋到了腦后,那位橫死異鄉的埃森特確實是英國人,更確切的是英格蘭人,英法百年戰爭進入了二十年的停戰協定期間,所以他才跑到了威尼斯閑逛,出于對東方的憧憬和上帝的指示,不遠萬里跑來送死。

  徐灝最關心的黑死病已經大面積的爆發完了,橫掃整個歐洲,百花寫下了死亡人口不計其數,為此英法兩國被迫停戰十年。

  現在法國貌似占了上風,所以英國無奈再一次簽了停戰協定,只剩下了五個海港,圣女貞德似乎還未出生,百花不知道這位女神的事跡。也就是說,百年戰爭打到了一半時間。

  意大利一直不能統一,南方有自成一國的威尼斯等城市聯邦,北方有羅馬教皇統治下的教皇國,境內大體上保持著繁榮穩定,也沿襲了羅馬帝國以來的文明,可謂是歐洲的文化搖籃,文藝復興的起源地。

  如果派出一支萬人的火槍隊,毀滅了意大利,不知道能不能改寫歷史?比如意大利的哥白尼、伽利略,但丁、達芬奇、莎士比亞、米開朗基羅等一長串的哲學家、文學家、藝術家和科學家。

  時下威尼斯和米蘭、佛羅倫薩的人口達到了十萬,已經算是歐洲首屈一指的大城市了,放在明朝不過三四線城市。百花說巴黎的人口,因為駐軍的需要有將近十八萬軍民。

  人口最多的城市是西西里島的巴勒莫,以及南歐等溫暖富庶的地區,遠離戰亂,居民應該超過了二十五萬,可是阿拉伯人占到了很大比例,奧斯曼對這里有著很大的影響力,風俗習慣也更像是中東世界。

  西歐的中心地帶日益向巴黎傾斜,因為教皇國就和任何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一樣,刻板深沉沒有生趣,遠沒有巴黎貴族對于奢侈的專研和揮霍,流傳出來聞名后世的法蘭西宮廷禮儀,以及能掩蓋體臭的香水業。

  但是海峽對面的英格蘭人卻十分瞧不起鄰居,底氣是五十年來軍事上的輝煌勝利,倫敦市民以他們的倫敦城為驕傲,認為它光芒四射,是整個歐洲的中心,盡管人口只有可憐的三萬左右。

  百花的描述和徐灝知道的差不多,倫敦城內狹小骯臟,是一個臭氣熏天,每天都會發生火災的地方,大多數民居是木頭房子,彼此緊挨著彼此,沒有真正的街道,道路崎嶇不平,遍布人的糞便和牲畜的排泄物。

  整個城市只有一條下水道系統,據說沒有公廁,不分男女老幼隨意在街上大小便,這方面遠比不上歐洲大陸,起碼羅馬時期就出現了公廁。

  總的來說,徐灝認為現在的歐洲正處于黎明前的黑暗,國王的命令沒什么約束力,封建領主像模擬游戲一樣的努力經營著自己的領地,商人自發形成了商業習慣,以處理貨幣與貨幣的交換,債務與破產,契約等商業糾紛。

  有些城市處于最愚昧的奴隸制,比如北歐等一些地區,像部落多過像一個國家,有的則像威尼斯一樣成為了商人共和國,許許多多的城市希望擺脫掉橫征暴斂的教會或國王等封建領主,希望擁有自己的法律和法庭。

  大多數人是貴族的農奴,市民的傳統則自是源自羅馬帝國,徐灝暗暗感慨,混亂才能催生出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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