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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太監

  成親那日,王賢見新娘子果然長得美貌,非常歡喜,被親友灌得酩酊大醉,洞房時習慣性的往新人屁股上亂拱。

  邊氏忍不住笑問道:“你這是做什么?”

  王賢邊胡亂動作,邊說道:“我同你洞房。”

  邊氏身為過來人,細心解釋道:“洞房不是這樣做的,你錯了。”

  王賢迷迷糊糊的道:“我都是這樣做的,做了數百次呢,怎么就錯了?”

  “赫赫!”邊氏伸出手輕輕一捏,指了指自己被人開發的芳草地,笑道:“你找錯了洞口,不是我出恭的地方。”

  “哎呀!”王賢被她提醒拍了拍腦門,這才想起是娶的老婆,不是在押戲小廝。

  此后過了大約一個月,王賢發覺妻子肚子漸漸隆起,質問道:“你這是生了疾病還是有了身孕?”

  邊氏笑而不答,結果七個月產下了個肥頭大臉的兒子來,就和李芳的寵妾一模一樣,王賢知道不成不是自己的骨血,要給遺棄掉。

  邊氏死活不肯,抱著嬰兒威脅道:“你要棄了孩子,我就死給你看。他親爹早就淹死了,這就是你的兒子。”

  疼愛妻子的王賢沒轍,只得喜當爹了,便給兒子取名叫做王振,希望他能夠振興門楣。卻不知養出個坑國家的貨,真該直接扔了喂狗熊,一念之差葬送了大明十數萬精銳。

  王振六歲上學,生性調皮搗蛋不喜讀書,小小年紀就異常狡黠,每次惹了禍都是同學挨打,他受到表彰。

  這和王賢溫良恭儉讓的性格完全相反,他暗中一打聽,可不是那淹死的男人生前人送外號機靈鬼。不過王賢非但不以為許,反而很高興,他這一輩子就吃虧在了老實上頭。

  王振十歲的時候。王賢因喜歡男風得了楊梅瘡,找了個江湖郎中開了一副猛藥,如果發出來無大礙,卻把病毒給頂了回去。加上邊氏如狼似虎的年紀。每晚都要求歡,四十多歲的人身體被淘虛,不久后舊瘡爆發,成了翻花楊梅。

  這種病非常恐怖,鼻子和陽物一點點的爛掉,逐漸擴展全身腐爛身亡。王振大哭一場葬了父親后,不耐寂寞的邊氏半夜卷了些金銀細軟,隨著相好的邊家堂哥跑了。

  為了治病家中已經不剩幾個錢,母親又拿走了一多半,家里就剩下些薄田和一個院子。王振喜歡玩也會玩。斗雞斗狗斗蟋蟀,放風箏騎馬打獵等都玩得好,也很喜歡交朋友,三教九流都認識。

  沒了父母管束,王振自由自在的到處玩。那事上頭男女通吃,興致來了后門也時常給人走走,召集些不三不四的男男女女,在家里一起胡天胡地。

  他也很喜歡賭錢,不出幾年田地賣了,房子也賣了,租了兩間破屋棲身。從此那些圍著他的狐朋狗友一個不見了。連吃飯都沒了著落。

  王振醒悟過來不能這么下去,幸好早年讀過書有底子,跑去學堂求了恩師賞口飯吃,日夜不停的讀書,二十二歲那年考中了秀才。

  中了秀才后春風得意,經舉薦做了縣里的教官。很多鄉紳有意把女兒許配給他。可王振因母親的事兒有了心理陰影,又擔心娶了大戶人家的閨女妨礙他玩,便隨便娶了個小家小戶的女兒。

  連續兩次沖擊舉人不果,教書生涯是枯燥的,平淡的生活是單調的。沒幾年失望的王振故態復萌,又偷偷跑去賭錢,輸了個傾家蕩產。

  很快被人揭發丟了飯碗,王振破罐子破摔索性把不生兒子的妻子賣了,講明身價五十兩,欣欣然揣著銀子去了賭場。

  大家都知道他連老婆都賣了,什么都沒有了,合起伙來贏他,一日一夜輸了整整五百兩。王振沒錢還債三十歲的人了,賣屁股也沒人稀罕,干脆耍起了無賴,最后惹怒了債主們,七八個人打他一個。

  王振急眼了,反正一無所戀,恰好旁邊有把切西瓜的刀子,一把搶了過來。眾人當他要行兇拼命,慌忙躲開。不想他扯下了褲子,揪著自己的家伙,狠命一刀揮了下去。

  自宮后的王振兩眼一翻見血暈倒,躺在地上血如泉涌,債主們就想跑,被開賭的窩家攔住,“誰也別想走,他死了打人命官司,我肯定把你們招出來,趕緊救救人吧。救活了是大家的造化,救不活咱們再商議。”

  想王振是秀才,眾人知道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系,一面用燒棉花捂住刀口,一面用姜湯灌喂。

  王振蘇醒過來,眾人一起說道:“這是你自己割的,可不是我們害你,所以就算你死了,我們也不用償命。如今這五十兩銀子還你,并且大家還湊銀子養活你,你好了不消說;若要是不好,身后事我們來操心,你如果要報官,那銀子我們就留著打官司。”

  王振尋思自己一貧如洗,此時疼得動彈不得,也沒什么親人,點頭了。

  眾人見他同意,免去了一場禍患,果然買來酒肉給他吃,請了個皇莊的老公公來替他醫治。開了專門的藥吃了一個多月,傷口逐漸愈合,一嘴的胡子也掉光了,看上去宛然一個內監。

  問題是別以為有自宮的自由,尤其身上還帶著功名,這種人地方根本私容不得,必須要去報官,報官后記錄在案就沒事了,不然罪過很大,何況身敗名裂的王振也無處容身。

  官府詢問緣由,王振稱是自愿的,希望進宮當差,五十兩銀子用來疏通關系。如此地方具文送往京城司禮監衙門,他義無反顧的前往金陵。

  書房里的徐灝看完了來龍去脈,心說難怪太監源源不絕呢,朝廷就沒強迫過誰當太監,都是因各種原因主動來報道,最多的是窮苦百姓被生活所迫,指望把孩子送進宮里有條活路。

  免費當上公務員,不用考試沒有年齡要求,回饋家里的幾率太大了,堪稱一本萬利。這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要不說歷代只聞宮女一腔怨恨,不見太監有什么委屈,一輩子捧著鐵飯碗,吃穿不愁。

  徐灝感到頭疼。每當太監得勢的時代,民間往往相應掀起了“自宮潮”,就和后世考公務員一樣,征募宦官一千人,結果應征者多達兩萬。

  兩萬人也就罷了,竟然大多先斬后奏沒了小雀雀,官府不能不管,緊急增加了一千五百人的名額不算,剩下的還得安置在城外的皇莊里,很多人因此偷雞摸狗擾亂治安。

  所以明朝宦官的規模持續膨脹是有原因的。非是皇帝僅僅貪圖個人享受,便無限制的擴大編制。

  徐灝有些蛋疼了,隨著明朝的風氣越來越開放,民間的自由越來越多,就和歷史上一樣。百姓愿意送兒子當太監,這么破?

  所謂滿清控制太監的數量動輒被人稱道,可不想想滿清的統治力度多強大?當然也是有了前車之鑒。

  徐灝能控制住有生之年的太監數量,并且壓縮二十四監把人數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程度,一紙詔書你自宮了也不收,可他死了之后呢?

  可以說沒了太監,皇帝連一天的吃喝拉撒睡都沒辦法維持。凈身房才是紫禁城的精髓所在,帝王的獨一無二就是建立在太監制的基礎上。

  十月初,科舉張貼了紅榜,捷報送到了家里,徐湖如愿中了進士,徐江則名落孫山。但也如愿可以做官了。同時宋國再一次落第,心如死灰,而一味惦記美人的上官秀才功虧一簣,同樣沒能考中舉人。

  徐家熱鬧了一番,徐湖每天忙著拜師赴宴等等。即將出仕的徐江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擔心妻子懷恨為難金桂,暗中對金桂說要設計讓她嫁出去,以報答昔日之情。

  金桂最早是王姨娘的丫鬟,隨著徐江做了官,基本沒可能留在他身邊,即使不舍也不得不點頭,心里很是感激。

  徐江到了岳父家,不敢隱瞞,從頭到尾都對富老爺說了,求岳父出手相助。

  富老爺疼愛女婿,也怕女兒真的做了糊涂事,害了丫頭性命,次日就到了徐府。

  富氏出來招待父親,富老爺指著伺候的金桂問道:“這丫頭是誰?”

  徐江說道:“是我母親的丫鬟,叫做金桂。”

  富老爺點點頭,轉而問閨女,“她就是時常被你埋怨的那位?”

  “就是她。”富氏盯著低著頭的金桂,“仗著姨娘的勢,不把我放在眼里,當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勾搭少爺的丑事怎地?你等著,咱們將來慢慢算賬。”

  富老爺當即沉下了臉,質問女婿,“你府上是國公門第,詩禮之家,母親的侍女,兒子能要得么?成何體統?”

  徐江假作誠惶誠恐的模樣,說道:“都是小婿年幼無知,我知道錯了。”

  富老爺說道:“親家豈能縱容你如此下作?不行,得馬上打發了她,留在家里做什么?”

  徐江苦著臉說道:“小婿不敢對父母言明。”

  “是你自己舍不得吧?”富老爺冷哼一聲,“此事老夫倚老賣老,你要怪就怪我好了,把這丫頭帶到我家去,叫媒婆賣了。”

  雖說留在徐家好,可金桂也知道奶奶容不下她,內宅不讓進而且還得派人盯著,動輒尋釁報復怎么辦?其她人也會趁機排擠,連累父母親人,所以借機贖了奴籍,嫁個尋常人家是最好的選擇。

  富老爺恐女兒疑心,說道:“我兒委屈了,爹忍了這么久,畢竟此乃徐家不好說什么。如今趁著女婿做官,我父女也能出一口惡氣,諒你公公也不好阻止。”

  富氏只當父親疼愛女兒,好生歡喜,哪里知道是翁婿二人合起伙來偷天換日。

  金桂收拾了東西過來辭別,大哭一場,徐江一聲嘆息,既不舍也欣慰,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做好事。

  富老爺回家挑選了個老實巴交的店鋪主事,今年三十歲,分文不要,送了金桂一百兩的嫁妝。徐江也偷偷送來些衣服首飾,三太太劉氏和王姨娘也各有賞賜,如此金桂千恩萬謝的嫁了出去。

  千壽堂,皇后遣來四個宮女賞賜,全家女眷俱都趕來觀看,見是白玉觀音菩薩一座,自然是給老太君的;紫玉如意兩柄,大概是給二太太的,翠玉龍鳳鐲子一對,應該是給三少奶奶的,各色宮錦十端,看來是給三少爺身邊人的。

  還有一些御用文房四寶和一些檀香珠串及貢緞,自是給徐江徐湖以及所有人的。

  另有嵌寶紫金冠一頂,繡蟒大紅箭袖長袍一件,石青八圖錦排穗褂一件,青綢綠縫底的朝靴一雙,都合著徐灝的身量盡寸;其用意不言而喻了,原來是為了照顧無官一身輕的他。

  (啟蒙書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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