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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官了私了

  月黑風高夜,三位蒙面人順著梯子潛入到了蓮華庵里,笨手笨腳的潛行中。

  經過凈玉的房前,咯吱一聲窗戶打開了,屋里扔出來一盆水,澆了走在最前方的人一頭一臉。

  后面的二人忍不住捂著嘴竊笑,大概是美姑子的洗腳水,看來今晚會出師不利。

  潛行至左側的禪房,捅開窗戶紙往里面窺視,麻三姑的徒弟冰玉和柔玉在禪房上下兩張床上睡覺,麻三姑自己在最里頭的炕上安歇。

  第一次當江湖好漢的徐灝頗為興奮,時時刻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雖說眼下的勾當是人人喊打的偷兒,那也是劫富濟貧的俠盜不是?

  他和徐淞背靠著墻根,吃了凈玉洗腳水的白玉堂苦笑著擦擦了水跡,還下意識的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后施展出飛墻走壁的本事,輕輕松松的攀了上去。

  屋里的人都睡沉了,白玉堂靈巧的打開窗戶翻身而入,取出兩枝用蒙汗藥一類做的安息香,一支在琉璃燈上點燃,一支插在了里屋,然后走過去打開了門閂。

  徐灝在鼻子上圍了一條浸濕的布帶,一進屋見白玉堂在觀音菩薩面前磕頭,喃喃道:“僧家的財物,本不該偷盜,但尼姑不守著菩薩的戒行,騙取錢財,是以弟子心中不平,今日要來把銀子偷回去,望菩薩給予指點。”

  徐灝有些無語,也不理會他把課筒在香案上搖了幾下,自己在那占卜玩。不過盜亦有道,行有行規,白玉堂的做法倒也令人尊敬。

  瞅著三個姑子已經睡得爛熟如泥,保守估計得一個時辰后方能醒來,徐灝沒有動手,他今晚純粹是湊熱鬧的。

  徐淞倒是毫不客氣,走過去掀開箱籠。見里面是些衣裳鞋襪,汗巾手帕之類,隨手給關上了。

  他搜了半天一無所得,還是白玉堂經驗豐富,自欺欺人的連續搖了好幾把,終于出來個上上之簽,心安理得了。

  白玉堂仔細觀察屋里面的擺設,一雙賊眼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忽然在麻三姑的床榻席被后面揭開一看,墻上有三個抽斗。

  徐淞罵道:“竟然藏在這里。”

  抽屜上有精致的小銀鎖。徐淞上前一把擰開了,抽開第一個抽屜,里面有一堆銅錢,扭開第二個抽屜,端端正正碼放著數封銀子。

  抽屜不大卻很深,二人便把帶來的皮口袋張開,往里面放銀子。徐灝則好奇的打開第三個抽屜,好家伙,三根“明角先生”和兩根“廣東人事”。還有一個白綾包。

  徐淞好奇扯開一瞧,是大拇指粗的緬鈴和幾本春畫,除此再無別物了。

  徐灝嫌惡的走了,而徐淞則笑嘻嘻的把緬鈴和春畫藏在袖子里。好等著回去向妻子獻寶,又見山墻下的桌子上放著個雪白的瓷壺,揭開瓶塞,酒香四溢。

  柜子里有大碗裝著的紅燒臘肉。徐淞和白玉堂當下也不客氣,蹲在地上吃了起來,令徐灝越發的無語。

  更無語的還在后頭呢。白玉堂說道:“佛家戒的是酒氣財色,如今得了財,吃了酒,氣也消了,所少的就是個色了,何不幸一幸呢?”

  “妙!”

  徐淞吃了酒來了興致,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將冰玉的被子掀開。徐灝順著燈光看了眼,尼姑一絲不掛沒穿衣物。

  感覺外面有動靜,徐灝低聲道:“把燈吹了。”順著門縫往外一瞧,借助淡淡的月光,凈玉蹲在角落里正撒尿呢。

  躺著的冰玉長著兩只盆大的胸脯,黑黝黝粗糙的大屁股,徐淞不忍目睹趕緊把被子放下了,另一個柔玉卻天生白白嫩嫩,二十來歲的年紀。

  這邊白玉堂去驗看徐娘半老的麻三姑,胸部不甚飽滿,身上白胖干凈,當即脫了褲子趴在姑子身上,來了個二十四式之‘老漢推車’。

  徐灝等迷迷糊糊的凈玉提上褲子走了,推開門站在外面。屋里徐淞和白玉堂哼哧哼哧的弄了好一會兒,完事了又升起了促狹之心,把抽屜里三根角先生拿了過來,三個尼姑下面一人塞了一個。

  不提三位俠盜卷走了細軟從容而出,到了五更天藥勁過去,師徒三人緩緩醒來,發現下身有一個先生,疑惑不解。

  麻三姑懷疑是冰玉干的好事,說道:“睡得好好的,干這勾當作甚?”

  冰玉毫不費力的把先生請出來,說道:“我身子乏了一早睡了,莫不是師妹做的?”

  “咦?”麻三姑皺眉也把先生請了出去,沾了一手的渾濁液體,順手一摸身后的墻壁,竟然沒摸到鎖頭,急忙起身查看,驚見中間的抽屜里空空如也,立時慌了神,叫道:“你們看沒看見床頭邊的抽斗是誰開的?”

  柔玉仍然閉著眼擺弄著角先生,半睡半醒的道:“除了師傅還能是誰?夢中來捉弄人家,倒反過來問我們?”

  麻三姑叫道:“你們幾時干的好事?我夢里也覺得有人一個勁的弄我,只是睡得太濃,動彈不得,你們把銀子拿哪去了?”

  三人雞對鴨講的說了半天,還是冰玉穿了衣裳提上褲子,下床點了燈。

  “你進來,我要和你算賬。”麻三姑有些惱了,“你年紀小會浪,不是要和尚就是角先生,我也沒說過什么!虧你拿這玩意來戲弄我,一定是你們倆干這促狹短命的事兒。把銀子拿出來,不然我饒不了你們。”

  冰玉說道:“我們怎敢和師傅胡鬧?哎呀,好像是遭了賊。”

  這下三人都慌了,起來一看酒瓶子空了,地上有吃剩的臘肉皮骨,抽屜里銀子沒了,銅錢一個沒少,而春畫和緬鈴也不翼而飛了,可見是被盜了,三人不禁彼此面面相覷。

  被人無聲無息的放了角先生進去,明明睡夢中又和偷兒一番,十分的快活,怎么就是困倦醒不過來呢?

  想麻三姑費了不少的心思,得了七八百兩銀子。還沒有揣熱乎呢就被他人全部偷走,至于被弄了一遭卻不怎么在意,氣得第二天一早進城去了順天府。

  順天府接了遞呈,派出四五個捕快來,不消說賊是永遠拿不到了,麻三姑還得到處張羅差人的盤纏,款待一伙人的飯食,足足伺候了這幫大爺們兩個月,叫苦連天。

  再說當日劉智一個人夜夜大戰七八個尼姑,身軟腳軟走路都費勁。整整七天沒有和妻子同房,哪敢回家自尋死路?

  好不容易求了徐江幫著撒謊說要打牌,整日躲在徐湖的院子里恢復精力。

  徐湖繼續在書房里和父母抗爭,一副堅決不妥協的架勢。徐江有感和劉智同為天涯淪落人,時不時的過來喝悶酒。

  劉智欠了一屁股債,說道:“最近手頭緊,能否借些銀子?”

  徐江忙擺手道:“我所有錢都被管著呢,哪里有錢借你。”

  其實書房里的徐湖有錢,留著給馮文君贖身的一千五百兩。他為人也重情義,可惜劉智不知道。

  沒辦法,劉智便去鋪子里,把貨款給截了出來。高利貸驢打滾,不趕緊還上麻煩大了。

  雖說無債一身輕,可妻子那一關怎么過?劉智心思著怎么蒙混過關,一邊低著頭走路。一邊心中千回萬轉,短短回家的一段距離,如同赴枉死城一般的悲壯。

  路口有個算命先生。掛了一幅鬼谷子的畫像,心事重重的劉智徑直走過去,一聲不響的坐下。

  先生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身上有陰人作祟,災禍怕就在眼前。”

  劉智唬的面無人色,問道:“這災禍可有路躲過去么?”

  “沒處可逃。”先生很神棍的搖了搖頭。

  “您一定能解。”劉智當即掏出二兩銀子,雙手遞了過去。

  先生笑瞇瞇的收下,輕輕放在了桌子上,問明了生辰八字,替他起了一課,掐指在書上看了一會兒,說道:“這課似乎應在女人身上,災禍也應在女人身上,你要做一件瞞心昧己的勾當,要是瞞著不說,得吃上一場大虧;若是老實說了,雖然這禍躲不過,卻能輕些。”

  劉智氣道:“那你不是廢話么?”起身一把搶走了剛才的二兩銀子,揚長而去。

  先生傻眼了,幾何時見過這么蠻橫的家伙?怒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劉智磨磨蹭蹭的回了家,就見徐翠云怒狠狠的坐在那里,鋪子里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兒,掌柜哪敢隱瞞太上老板娘?所以第一時間派了伙計來告知。

  “錢呢?”徐翠云狠狠一拍桌子,“別說又輸給上司了,我今日打聽的清清楚楚,你根本沒和同僚在一起。”

  劉智張了張嘴,打死也不敢交代出二姑娘,干脆低著頭一言不發,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徐翠云是真怒了,加上先前補上的五百兩銀子,做法事零零碎碎的花費,再被丈夫取走了一千多兩,家里現在一點流水都沒了。

  掌柜催促要置辦貨物,無奈只得把首飾典當了,現在這日子該怎么過?雖說難不住她,可人活著要臉,跑去找娘家接濟很好看么?

  眼見丈夫一副窩囊樣子,不問可知一定是闖了大禍,銀子都拿去填坑了。徐翠云拿起棍棒在他肩膀上一頓亂打,劉智也不敢躲,多少也被打皮條了,好歹妻子是大家出身,手上也沒什么力氣。

  童媽媽趕緊雙手抱住翠云,說道:“這才懺悔了幾日?怎么還能打相公呢?快停手吧。”

  徐翠云指著劉智怒道:“你給我出去,不把銀子拿回來,就別進家門。”

  半夜里,氣悶的劉智摟著二姑娘交歡,忽然房門被人狠狠推開,沖進來幾個男人。

  二姑娘大聲尖叫,二人赤身露體都不能起來,劉智躲在被子里叫道:“你們要做什么?滾出去,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我管你是誰。”其中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指著他,罵道:“你這王八連我老婆也敢勾搭,走,咱們去順天府評理。”

  劉智大驚道:“什么你老婆,她分明是院子里的姐兒。”

  漢子怒道:“狗娘養的,我夫婦不過是借住在院子,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好大的膽子,勾引有夫之婦,我跟你沒完。”

  劉智驚愕的扭頭看著二姑娘,只見粉姐哭喪著臉點了點頭,他徹底傻了。

  前文提過他得罪了同事,人家便合伙設計坑他,二姑娘確實是男人的妻子,可也兼職下了海。

  這些人做慣了類似坑蒙拐騙的營生,把劉智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根本不怕他鬧出什么幺蛾子。

  劉智戴罪之身心里有鬼,不敢聲張出去,老鴇笑瞇瞇的過來勸解,男人怒道:“官了私了?”

  劉智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道:“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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