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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生不逢時

  一夜之間,富氏的聲望迅速刷到了崇敬,成為徐家奶奶們人人心中敬仰的英雌,敢于暴打丈夫,稱得上是女中豪杰了。lu5

  就連最賢惠的沐凝雪心里也不禁暗暗贊聲痛快,心中著實羨慕人家的豪勇無畏,不如此那才是見了鬼呢。

  不管古今多少文人極力謳歌賢妻良母,身為女人就沒有不反感丈夫身邊多了個小三的,何況還是多了一堆呢。也就是古時的社會風氣賦予了男人左擁右抱的資格,不然放到現代,沐凝雪保準會提出離婚。

  徐灝早知妻子心里面的怨氣,除了抱歉還能說什么?這幾年也不在勾搭丫鬟了,身為既得利益者,咱們還是難得糊涂吧。

  如此富氏離經叛道的舉動,不但沒有迎來長輩們的嚴厲訓斥,反而明里暗里有的是人幫她說好話,長輩們為了息事寧人也不愿大動肝火,而徐灝等同輩兄弟礙于妻子,也不好為他出頭,只倒霉了徐江一個人,除了親娘和金桂,似乎再沒旁人能幫他了。

  其實這也是常態,你夫妻間的事兒只能自己想辦法去解決,就算是父母也只能起到越幫越忙的效果,人最終還得靠自己。

  朱巧巧和王玄清一大早相約過來探望,很快袁氏和鐘氏得了信兒,也跟了過來。妯娌們一起坐在屋里陪沐凝雪聊著閑話,香菱拿著個翡翠盤子,裝著一盤荸薺放在花梨木桌上。

  朱巧巧順手拿了一個就吃,鐘氏笑道:“大嫂好性急。”這時香萱方取了幾根小銀叉子,放在了一邊。

  朱巧巧滿不在乎的道:“怪費事的,還不如用指頭靈塊。”

  王玄清笑道:“出了門回來,越學的不好了。”

  朱巧巧說道:“在關外哪有這么多講究,人人爽快。我初時還不習慣,時間久了才體會到好處來,繁文縟節少了,人也變松快了。”

  沐凝雪忍俊不住的道:“那你也是咱家排場最大的。光丫頭就有幾十人了吧?”

  朱巧巧笑道:“我也是沒法子。家里不愿孩子出門做工,送我身邊既輕快又體面。街里街坊的我又不好回絕。”

  忽然聽人問道:“三爺在家里么?”

  朱巧巧高聲說道:“誰找呢?”

  香菱忙解釋道:“是桑奶奶。lU5”

  朱巧巧疑惑的道:“哪個桑奶奶?”

  這邊沐凝雪忙安排人去招待桑奶奶,那位見真奶奶們都在屋里,笑了笑也不敢進來,隨著丫頭去了別屋。

  王玄清小聲說道:“原來是紅葉的奶媽。她當奶子的時候,不過十八九歲,生得有幾分姿色,二老爺很得意她,這不惹惱了二太太,被打發走了又換了一個奶媽,是以嫂子你不認得。

  這兩年男人死了。女兒又送了人,二老爺可憐她,許了養她一輩子的話。如今仗著老爺的勢,從前灝兒也吃了她幾天的奶。越發得了意,到處擺譜惹人生厭,時常自詡是姨太太呢。”

  朱巧巧揚眉冷笑道:“你們可真有出息,不明不白這就上面多了一個婆婆?瞧她剛才理直氣壯的樣兒,也不進來請安,到底誰才是主人家?”

  對此沐凝雪微笑不語,王玄清笑道:“嫂子別急,她鬼鬼祟祟的好了個二十來歲的后生,說是過繼來的兒子,叫做桑新柄。對二老爺說了,做個長隨。

  好幾次被人瞧見她跑到桑新柄的屋里,吃的臉兒紅紅的出來,垂花門的舒二娘為此回過幾次,故此老爺就開始冷落了她。灝兒也不怎么待見她,可也不好怠慢了。”

  朱巧巧嗤笑道:“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罷了,橫豎不關我事,理她呢?”

  這邊桑奶奶一個人坐在屋里,因來的次數多了,又吃又拿的,連丫頭們也不待見她,都借故躲了出去。

  枯坐了一會兒,原來朱巧巧不讓人送點心茶水過來,桑奶奶鬧了個老大沒臉,黑著臉出來。

  她怕被人譏笑,故意在前方有徐灝似的,揮手叫道:“灝哥兒,灝哥兒。”順著腿兒出了遠門,不想走不到三五步,忽然仰面摔倒了。

  鄔家花園。

  想姚遠一等一的善于察言觀色,見徐都督神色間不以為許,心里若有所悟,正好先前鄔斯文和唐富貴有些鬧僵了,楊稷說完笑話后一時不免冷場,而張壹是打死也不會輕易開口的。lU5.cm

  是以他主動說道:“少爺說的是笑話,然而確實是有這樣的事。

  晚生前日往北門橋去,見一家門口圍著許多人,晚生也擠了進去看看。原來是弟兄兩個,有一個老娘,還有一個嫂子。他娘晌午有些困了,在堂屋里春凳上睡覺,怕蒼蠅,拿一只袖子蓋著臉。

  這小兒子打外邊進來,只當是嫂子,輕輕的爬上身,拿挺硬的膫子向胯襠中狠狠的一戳。他娘驚醒了,見是兒子,罵道:“要死的奴才,你做甚么?”他見是娘,忙跳下來,說道:“哎呀,我看錯了。”

  他娘道:“一家只有我同你嫂子,你又沒媳婦,你既說是錯了,這明明是要偷嫂子了。’然后要送他到官,拉到街上,眾街鄰問知了緣故,勸了回來,只叫哥哥打了他十扁擔,攆了出去。這是晚生親眼看見,也可當個笑話。”

  遠處的徐灝笑著點點頭,確實是真有其事,不過不是前日發生的,而是兩個月之前。

  瞧見有一花美男站在楊稷身邊,端茶倒酒,隱約感覺似乎在哪里見過,那花美男不是別人正是被閹割的權仲雨。

  徐灝和劉茂劉智并不親近,幾乎沒什么來往,只是路過店鋪之時偶然看到了,也是權仲雨長得宛如女子,是以印象較為深刻。

  這時唐富貴笑道:“你說這嫂子的事,我也想起個笑話。一個揚州人托個朋友做件事,說你要替我做成了,把我家嫂子讓你熱一下。他哥哥聽見了。罵道:‘混賬,你的嫂子能容許別人熱?’

  他兄弟忙說道:‘我是哄他呢,嫂子的穴我不會熱,肯讓他熱?’”

  楊稷笑了一會兒。也說道:“一個大老官帶了個篾片去嫖婊子。叫婊子睡在床沿上。這大老官站在地下弄,說道:‘我們弄著。要編只曲子唱著弄,才有興頭。’

  遂扛起那婊子的腿來,唱道:‘小腳兒高高豎了。’然后把膫子弄了進去,一抽一抽的唱道:‘卵子兒緊緊撞著。’卻謅不出來了。唱不下去了。誰知那個蔑片在床底下聽他們動作,見大老官編不出來了,忙伸出頭來接腔,唱道:‘俺呵。’”

  大家頓時放聲大笑,連鄔合也無奈陪著笑了一會,自嘲道:“大老爺道出晚生的本像來了。”

  唐富貴指著他失笑道:“姚哥,你呵!”

  姚遠又說道:“晚生也有個笑話。呵一呵三位老爺罷。一個大老官陪客坐著,忽然放了一個響屁。那客道:‘是誰放屁?’那篾片知道是大老官,忙道:‘不是屁,是蝦蟆叫。’少刻臭將起來。那客白了篾片一眼,質問道:‘你說蝦蟆叫,如何會臭?’那篾片沒得答,只好說道:‘像是死蝦蟆叫羅。’”眾人笑了一回。

  這幾位說得興起,好半天才發覺不知何時,張壹已經不辭而別了,姚遠趕忙朝一邊看去,徐灝也已然不見了蹤影。

  三兄弟也不以為意,又說笑了一陣,楊稷對唐富貴說道:“咱們結拜了就是親兄弟一樣子,我與二弟一個是萌生,一個是進士,都算是現任官。賢弟雖然是個加納的老爺,卻算不得現任,還得弄一個現任的官才妙。”

  唐富貴說道:“小弟倒也想過,但仔細思來,哥做官有老子做主,人不敢欺。二哥做官有同年座師護著,而我若做了官,上司說我是個財主老爺,張嘴就要吃我的好處,怎么處?我把銀錢看得比命還重,怎肯白送給人?所以我一點想頭都沒有了,還是在家做我的財主吧。”

  楊稷搖頭道:“難道你今生就打算這樣?”

  唐富貴笑道:“我只盼望老天賞我個兒子,大了送他去讀書,像二哥似的,考個舉人進士,大不了花錢買一個,就算是現任了。”

  楊稷說道:“你兒子還不知在哪呢,就算將來中了進士,也算不得現任。”

  唐富貴說道:“我就是這個想頭,別的也沒法。古語說得好:只愁不養,不愁不長。只要有本事養個兒子,長得快著呢,我記得當日六七歲的時候,我奶娘還抱著我吃奶,就像幾日前的事兒。”

  楊稷笑道:“你如此盼兒子,不如多娶幾個小妾,自然就會有了。”

  唐富貴下意識的把脖子縮了縮,舌頭伸了伸,神色緊張的回頭四處看看,叫了兩聲人名,下人們說道:“剛才人出去了。”

  唐富貴松了口氣,遂鄭重其事的對著楊稷說道:“哥,說正經話,像這樣兒戲的話不要說出口,萬幸那小子不在這里,墻有風,壁有耳的,要是傳到我家奶奶知道,一旦疑心是我說的,哥你就再見不到我了,一準被打死。”

  楊稷笑了笑,說道:“你沒有兒子,到底得另想個主意出來才好。”

  唐富貴唉聲嘆氣的道:“實在是想不出,只恨我生不逢時,若生在一千年前多好?不幸生在如今這時候,只能怨命苦了。”

  楊稷奇道:“為何?”

  唐富貴解釋道:“我聽人說,當初漢朝有個姓崔的,拿了幾百萬錢買了一個什么司徒,說這司徒大得很呢,只有他吃人,再沒人敢吃他。你想我若生在那時候,拼著花光所有錢也買一個司徒做做。只當開了個大當鋪,坐在家里利錢就花不完了,可惜生在如今,可嘆可嘆。”

  楊稷說道:“我一團做官的興頭被你說得冷冰,但是天生我才必有用,不然老天生我們這些才子做什么?

  或者等待能賣司徒的時候也不可知。若幸運的有了那時候,咱們三兄弟都做個司徒,若遇不到,干脆咱們優游林下,做個山中宰相吧。”

  鄔斯文笑道:“長兄之志則大矣。獨不思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至而至得命也乎?”

  姚遠贊道:“好個山中宰相,奇思妙想。”

  唐富貴搖頭道:“哥哥的想法雖好,只這山字不合。我們現在住在城心兒里,怎說得個山中?還是城字在理。”

  楊稷說道:“城字太俗了,不如村字還雅要一些。”

  唐富貴說道:“村字好是好,就是太下賤了。村里可是容得我們這樣大老官的?還得有個半俗半雅的字才好。”

  楊稷想不出來,問道:“賢弟既然如此說,一定想出了個奇妙字眼。”

  唐富貴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道:“我當鋪隔壁有個學館,我聽見那先生教學生詩,有一句什么落御溝的,一時想不起來了。”

  姚遠笑道:“莫不是‘一葉隨風落御溝’?”

  “是極是極。”唐富貴大喜,“奇了,你竟是個順風耳,怎么我家隔壁先生教詩,你就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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