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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煙花揚州

  晚上徐灝返回家里,李冬拿著帖子來說道:“京城楊士奇大人遣人來拜。()4”

  徐灝接過來一看,信上除了問候之外,大意是說見到了一位落魄舉子,名叫王驥,河南人,家世赤貧,淪落在京師以賣文糊口,言“其人雖暫困風塵,將來必成大器”。

  “有些意思。”徐灝來了興趣,能得到楊士奇的贊賞,此人應該是個人才,事實也是如此,這王驥在歷史上永樂四年中了進士,后來官至兵部尚書,明朝有三位文官因戰功而封爵,其中有陽明先生王守仁,而王驥被封為了靖遠伯。

  徐灝自然不知王驥其人,當下請來見面,此時王驥年僅二十來歲,英氣內斂身材挺拔,從外表上看風姿氣度都不俗,這也是官場上的痼疾,長得不好看或身上帶些缺陷很難做官。

  王驥欠身道:“晚生連年顛沛,于京城所行受阻。昨日抵達杭州即訪問舍親居止,已知前半月攜家眷赴任去了。蒙楊大人盛意囑咐,此行倘不得意,命來拜見徐都督,定蒙眷顧。”

  徐灝不禁又高看對方一眼,時下很多讀書人明明很渴望接近自己,卻礙于所謂名聲故作清高,酸腐的令人惡心。要不然就是一些只知茍且鉆營的無良文人,而這位王驥倒是坦坦蕩蕩,去親戚家投靠不成,馬上按照楊士奇的意思過來,不是拘泥之輩。

  徐灝想了想說道:“你來年要考試,那我送你去杭州祝家,家主祝封是個退休的官員,其子祝伯青和侄子江登云為人熱情,都是有才之人。他們倆今年要參加鄉試,以他二人才華來年你們三人定會一同赴京趕考,如此不礙你的名聲,彼此切磋也有助益,你看如何?”

  王驥沒想到徐都督如此通情達理,思慮周全,感激道:“聽從大人之命。3晚生感恩不盡。”

  徐灝笑道:“扶助之舉在士林乃是常態,我也算半個文人,不必言謝。,記住”

  李冬送王驥去了祝家,祝封見他一表非凡,同樣大為賞識,叫來兒子侄子,當面說道:“這位士子因投親不遇,徐都督囑我照應,就讓管家將驥少爺的行禮鋪設外書房。你二人也好就近請教學問。”

  說完又向王驥說道:“暫時委屈寒舍小住幾日,恐有慢待之處,尚祈包涵,過幾日老夫自有安排。”

  當晚王驥和祝江二人同睡在書房里,三人談談說說,講解些考據學問。()分外投機。

  徐灝這邊非常興奮,終于可以一個人溜出去玩了,至于什么情不情的都是扯淡。祝伯青娶幾個老婆又關他鳥事?

  不過玩翹家出走的游戲貌似后果太嚴重,勢必會驚動整個地方,再說君子不涉險地,無論如何都得帶幾個人一起跑路,這樣家里人也會安心。

  四更天時,徐灝偷偷帶著徐季沐守兩個親衛,徐起顧喜兩個參謀,留下秘書官秦成應付全家人的責問,在秦成一副苦瓜臉的目送中,瀟瀟灑灑的打后門溜了。

  本著拉人墊背的宗旨。徐灝跑到薛家拐走了薛文,匯合祝伯青等人乘船騎鶴下揚州是也。

  不提杭州城內因他的失蹤而亂成一團,二日后抵達揚州鈔關門碼頭。坐馬車選定住在城內柳巷連升客棧。

  客店規模不小,祝伯青包下了后面一座大院,店東看出這幾位都是些貴公子,格外巴結,親自進來張羅,晚間又送來一桌酒席。

  第二日清晨一起出門游玩,逛了小金山,尺五樓,沒有唐伯虎的桃花庵等名勝。2

  乘船去了城外平山,泊了船眾人上岸,早有當家和尚迎接入內,陪著各處游覽。

  在第五泉水處烹茶,在平遠樓下吃了揚州點心,選了一株千年柳樹下擺酒席地而坐,此刻的徐灝猶如脫韁野馬一樣,脫了大衣興致高漲,招呼大家入席歡呼暢飲。3

  道路上男男女女的香客手持香帛,往觀音山去進香,有些年老婦人手捻佛珠,一路上神色虔誠念著經,緩步而行;來自城里鄉村的少婦打扮的紅紅綠綠,在人群中行走,有些其貌不揚的婦人故意走得扭扭捏捏,見有人望著她們,搔首弄姿裝出了無數丑態,惹人發笑。

  王驥說道:“這幾年揚州繁華漸漸甲于天下,我見皆是因朝廷重商的緣故,出海經商的人家憑此而賺進大把金銀,又有朝廷水師剿滅海盜,倭國因都督楊威海岸,積極配合水師約束倭寇,這一年來海賊騷擾地方的惡事大為減少。

  可惜當年的沈萬三家族覆滅,如若趕上了當今盛世,定會大展拳腳更上一層樓,或許能成為天下之首富。”

  徐灝笑了笑沒言語,因他暗中出手,沈萬三的后代并沒有被滅族,如今都已經遷回原籍,當然徐灝阻止不了家產被抄沒大半。

  當年沈萬三之所以富甲一方,因私下里和逃亡海外的勢力相互勾結,依靠海洋走私聚斂了萬貫家財,朱元璋禁海的一個原因就是為了防范張士誠殘部,加上深恨為富不仁的大財主,沈萬三可謂是他的眼中釘了,就算沒有這些罪證,沒有靠山的富豪也不過是權貴們眼中的魚肉而已。

  揚州因地理位置而興盛起來,萬船云集一派熱鬧景象,這令徐灝興致頗高,笑道:“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李青蓮又云‘煙花三月下揚州’,看來得會會本地的名妓,這才不虛此行。”

  薛文大感意外,好友是有名的不逛青樓,難道遠離家人打算放縱自己?祝伯青心里記掛著聶家姐妹,可既然徐灝發了話,也只能延后見面了。

  此時聶家姐妹在城外寺廟里上香,瞻仰了神像后,在廂房里歇息了一會兒,正準備回去之時,撞進來幾個人,為首的是個少年,一臉的邪氣,穿著打扮極為華麗,背后也是衣衫華貴的豪奴。

  這些人站成一排在聶家姐妹面前,嘻嘻哈哈的看著她們邊笑邊指指點點,把姐妹倆羞得滿臉通紅,轉頭對宋二娘說道:“咱們回去吧。”

  奈何兩扇門都被人家攔著,哪里走得出去,除非是擦肩而過。

  宋二娘皺眉道:“人家內眷坐在屋內,你們這班男人也擠了進來,又擋住去路,是什么意思?”

  少年笑嘻嘻的道:“好笑,好笑!這寺觀是人人游玩之地,女人們來得,我輩男兒自然也來得。若說怕生人,那就躲在家里不要出門,既然出來了就別怕被人看。嘻嘻!我久仰芳名,無緣一見,今日不意得睹真容,果然如傳言般不俗。

  我也算揚州有名有姓之人,不致玷辱你們。再說爾等做的迎來送往之事,當我不知嗎?偏裝作一副良人模樣。”

  聶家姐妹被人一語道破身份,又羞又怒,也又忿又愧,宋二娘聽他們言語不遜,又帶著諷刺,大怒道:“放屁!好大膽的狂生,敢對良家宅眷胡言亂語,還不快快滾出去?若叫來地方,告你們青天白日戲弄良家內眷,只怕你們討不了好去。以前是以前,如今我家姑娘已經從良了。”

  少年從小到大從來沒人罵過他,氣得暴跳如雷,“該死的狗東西,少爺我輕易不同人說話的,今日算是給你們體面,竟敢頂撞我?”

  正當他命家奴去打人的時候,廟里主持道士跑了過來,跪在少年面前求道:“祝少老爺,祝少大人,切切不可動怒,凡事看在小道的狗面,鬧出事來小道是吃不起啊。”

  道士又央求少年同來之人幫著勸解,有人就說道:“少爺,成全道爺了吧。這幾個算什么東西?出去要打要殺,還是買來玩玩或重辦,不都由得您?”

  姓祝的少爺卻不過眾人和道士的情面,恨恨的道:“便宜她們了,咱們走。”

  聶憐兒聽道士稱呼那可惡的少年什么祝少老爺,心里分外氣苦,想這個人偏生也姓祝,何以伯青為人溫柔體貼,這人則十分暴戾,可惜辱沒了這個“祝”字了,不由得淚如雨下。

  宋二娘光棍脾氣,本想多罵幾句,眼見姐妹倆哽咽著滿臉緋紅,那樣子著實可憐;又見主持畏懼來人如虎,肯定是個大有勢力的官宦公子,也就不敢多說了,趕緊帶著姐妹出來上轎,一溜煙的去了。

  杭州城里,劉蘊晚上在書房里不得親近女人,便選了個眉清目秀的小廝出火。

  這小廝生的細皮嫩肉,竟比女人還嬌媚三分,伺候的老爺舒舒貼貼,哪知有其他小廝妒忌他專寵,跑去告訴了曹氏。

  三更天時,曹氏帶著奶媽丫鬟,氣勢洶洶點著燈籠直奔書房,就見丈夫正和小廝躺在一起睡的正香。

  曹氏大怒上前一把掀開錦被,兩個都是精光燦爛,氣的她用大環錐照著小廝的嫩白屁股上狠狠戮了十來下。

  疼的小廝慘叫一聲,翻身滾到地上,鉆進了塌底下。曹氏也不去管他,一把攥著劉蘊的胡須,拔掉了一半,揪著剩余的胡子,像牽羊一樣的拉著去了內宅,暴打了整整一宿。

  劉如虎得知消息后暗叫一聲苦也,生怕堂哥被活活打死,趕緊去求毛知縣救命。

  公堂上,毛知縣坐著出神,搖著頭沉吟,見劉如虎被抬了進來,自得笑道:“我算是要脫離苦海了,上個月寫了奏疏求圣上準許我納妾,以圣上仁義定不會駁我,就等旨意下來了,那時太太也便沒法了。哈哈!晚上請你們兄弟倆一起吃酒,好生慶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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