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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海闊天空

  正月初三回門,沐凝雪一早帶著芷晴去了燕王府,晴雯過來伺候著徐灝穿衣,隨口問道:“今兒個要出門?”

  徐灝對著一人高的銅鏡端詳了下,說道:“哪也不去。”

  “那為何不睡個回籠覺呢?今早方便時見你在練武。”晴雯彎著腰細心的整理衣襟,“老太太屋里有的是人,也不用早早去問安。”

  徐灝笑道:“你是指留下來咱倆一起睡?”

  晴雯嗤的一笑,哼哼道:“我可不要,今日說好了去耍錢,再不去就要遲到了。”

  “那你快走吧。”徐灝有些無語,人家房里的丫頭個個挖空心思的爭寵,自己屋里倒好,似乎晴雯幾個都挺滿足于現狀,對男女之事都不熱衷,只因人人有事可做的緣故。

  晴雯賭錢除了個人愛好外,也為了她和麝月的鋪子借此來籠絡人心,和掌柜等伙計家的女眷來往頻繁,時常輸些小錢做個東道什么的,此外平日還要幫著朱巧巧打理家事。

  沐凝雪從家中瑣事里面徹底解放出來,但手中掌管著徐灝的對外投資,也不是很閑,相比之下,家里的收益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生氣了?”晴雯嬌笑著直起腰來,主動身子朝前一靠,緊緊貼在男人懷里,呼氣如蘭,“麝月說你就喜歡叫她用嘴幫你舒坦,惡心怪怪的。”

  徐灝蠱惑道:“你試試不就知道了,沒有體驗過就沒有發言權。”

  “哼!”晴雯后退一步撇嘴道:“我可不是麝月那笨人,什么都依著你胡來,好稀罕么?再說真要和你光明正大的好了,夫人就會給我安排小丫頭服侍,身份上就會起了變故,循規蹈矩的累死人。我還是喜歡現在做丫鬟自由自在,芷晴和麝月也是如此。等再過些年歲數大了再說旁的,偏偏芷煙看不透你的為人,一心想著盡早做姨娘,可嘆她不懂你的心,眼見沒了著落即整日里臉不是臉的,尋個小錯就發脾氣,我們都知她越是這樣你就越不會收她。”

  徐灝滿意的道:“到底是你們明白我,做人和過日子一樣,都需要互相體諒,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打算和立場。也都有自己和家人下人的利益要爭取,是以有些矛盾是不可調和的死結,但必須得各自退讓一步,不然就會一輩子糾結不休,而最怕的是心里想不開,長期積郁在心會傷害身體不說,也會性情起了不好的變化甚至會傷害她人。

  竹蘭和芷煙就是那種容易患得患失的性子,總是想著自己的事,不愿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去看待問題。以前希望和我好,有了感情就希望成為通房,然后盡快成為小妾,整日里惦記著懷了身孕再成為姨娘。為了孩子的讀書武藝能比得過嫡子嫡女就要使出渾身解數去栽培,一心將來為了給孩子爭取更好的出路和更多的財產去斗去爭,一旦遇到挫折,天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當然這都沒有錯。可是就不替我考慮下?我不得為凝雪著想?不得為了其她人著想?很多事急不得,莫非我除了凝雪外做不到一視同仁?還是我會始亂終棄有一天會冷待了她們?而世間事最好的方式莫過于順其自然水到渠成,人力總歸擰不過天意。不懂得體諒,不學會知足者常樂,無法心意相通的女人即使再好也不過是俗物罷了,還是嫁給別人去吧,我無福消受。”

  晴雯聽的心花怒放,驕傲的道:“要我說她們就是眼皮子太窄,只看到家里這一巴掌的地方,有何可爭來爭去的?要不是舍不得離開你,我晴雯現在一年能賺四五百金呢,上個月和兩位夫人入股賣了一千斤生絲,足足賺了十萬兩銀子,說出去還不生生嚇死她們?我去哪不是富甲一方的大財主?”

  徐灝哈哈大笑,說道:“這就叫做同人不同命,她們大多眼睛一味死死盯在我身上,把家里當成了整個世界。而你卻懂得隨著大嫂凝雪的目光去看外頭,比起做個受氣看人臉色過活的姨娘,你這丫鬟才是活的瀟瀟灑灑,沒有身份羈絆反而更能隨心所欲。”

  晴雯忽然問道:“那日后我的孩子可以隨我的姓嘛?身為庶子無非就是個少爺稱呼罷了,我賺的錢總得有人繼承,將來讀書做官還不是一樣可以成為人上人。”

  徐灝對晴雯越發感到驚喜,如此眼光見識可以說已經超越了大姐她們,跳開徐家何嘗不會海闊天空?贖了身份恢復為平民,把鋪子賣掉以種地為生,手里有錢還怕不會成為鄉紳?成了鄉紳送孩子去讀書,一代下來就是書香門第,有自己提攜兒子做官還不是易如反掌?姓不姓徐很重要嘛?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指不定徐家后代子孫哪一天就會被滅了族,而晴雯的后代則很有可能代代傳承下去。

  徐灝灑然道:“有什么不可以?隨你姓那也是我的骨肉,我終于發現你比麝月更討人喜歡了。來,給爺親一口。”

  晴雯嬉笑著用小手推開男人的狼吻,一溜煙的逃到門口,扭頭媚笑道:“當日我就是要爭一口氣,沒有夫人點頭就不能遂了你的心愿,如今夫人也點頭了,倒是爺連偷香的膽氣都沒了,呸!有膽就來尋我呀!”

  這一霎那的嬌媚入骨,使得本就容貌拔尖的晴雯更顯得嬌艷欲滴,徐灝險些把持不住,怒道:“你等著,老子不強了你就不姓徐。”

  晴雯笑吟吟的做了個鬼臉,轉身笑著去了,徐灝緩緩收起笑意,隨即又失笑道:“嫂子你可真是煞費苦心了,又少了一個長期和你爭寵的。”

  大步走出來,就見芷煙孤零零的站在房檐下,幽幽看著外面的雪花,徐灝毫不留戀的收回目光,接過香萱遞過來的斗篷,徑自出了院子。

  去了千壽堂陪著說了會兒話,老太君等長輩要去聽戲,徐灝便出來左右瞧了瞧,往東的院子住著翠柳和雨詩。往西的院子住著紅葉和綠竹,想了想抬腳往西院走去。

  一進屋里就見幾個小丫頭趕圍棋玩,徐灝問紅葉的貼身丫頭畫眉人哪去了,畫眉忙起來朝里面努了努嘴,徐灝走過去掀開紅綢簾子,只覺蘭麝流馥,滿屋通亮。

  對門掛著一幅桃李爭妍圖,門前一副對聯:繡簾不掛香味久,古硯微凹殘墨多。乃是出自綠竹之手。

  徐灝心說綠竹越大越出落的好似大家閨秀了,再不復小時候的淘氣頑皮。變得文文靜靜,紅葉怎么就十年如一日的鬧騰呢?頭疼。

  紅葉和朱高煦的訂親一事沒了下文,綠竹也一樣無疾而終,朱棣后來只字不提這茬了。

  徐灝明白朱棣顧忌到萬一他做了皇帝,勢必朱高煦要和大哥朱高熾爭奪太子之位,是以不想自己將來站在朱高煦這一方。

  紅葉和沐皙那家伙眉來眼去多日有些意思了,也只有飛揚跳脫經歷過情傷的沐皙適合孩子心性的紅葉,將來很可能是一對縱橫海洋的夫妻霸主。

  想到這兒徐灝露出一絲微笑,干脆把兩個禍害攛掇到大洋洲得了。自己的侄子豈不成了一國之主?

  綠竹不著急,楊士奇的兒子或挑選個武將之子都可,可惜朱能長子朱勇今年才八歲,姚廣孝是個和尚。總之盡可能的先讓綠竹點頭才行。

  長幾上放著梳妝寶鏡,順著炕沿掛了一幅煙霞帳。紅葉一個人坐在窗前,在一張花箋上寫字,見哥哥進來忙擲筆站了起來。

  徐灝笑問道:“在寫什么詩呢?拿來我瞧瞧。”

  紅葉慌張的道:“哪里是什么詩。在亂畫著玩罷了。”

  “給我。”徐灝伸手去拿,紅葉趕緊收起來搓成團兒藏在袖內,死活不給人看。

  “唉!女生外向。”

  徐灝搖著頭作勢就要走。紅葉一躍而起挽著他脖子,央求道:“今后不敢了,我錯了還不成。”

  徐灝驚訝的道:“什么錯說來聽聽?”

  紅葉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好多天沒收到他來信,我就忍不住想寫信質問怎么回事。”

  徐灝恍然道:“忘了和你說了,他如今人在朝鮮呢,大概還得等個把月方能返回大明。”

  紅葉氣道:“為何不帶我去?”

  徐灝解釋道:“此行涉及到大事,再說你倆沒名沒分,行船又很顧忌有女人隨行,不帶你去是對的。”

  紅葉剛要爭辯,徐灝皺眉道:“這方面不要亂發脾氣。航海危險重重,不要因無理取鬧而分了沐皙的心,不然你后悔都來不及,你男人死了不打緊,整條船上的人命誰來負責?”

  紅葉唬的趕緊說道:“我記住了。”

  “嗯!你繼續寫你的情書吧,我去找綠竹。”說完后徐灝拍了拍寶貝妹妹的額頭,起身出來。

  探望了正在彈琴的綠竹,徐灝出來兜了一大圈子返回自己院子,就聽屋里有人說道:“少爺夫人都不在,吃飯還早著呢,與其白坐著不如尋個解悶游戲樂一樂。”

  聽聲音似乎是香菱,徐灝不想打擾她們,放緩腳步打側門繞到了里間。

  外面廳里四五個大丫頭圍著八仙桌坐著,一邊三四個小丫頭低著頭描畫下棋。正對著徐灝的麝月說道:“我們玩什么?多半不會麻將紙牌。”

  香菱提議道:“我們玩骨牌如何?”悶悶不樂的芷煙說道:“玩了,又贏誰呢?坐著說話不好么?”

  香菱笑道:“倒不是為了輸贏,說了半天的話了,熱熱鬧鬧的才好。”

  聽姐姐說完,香萱隨起身去衣柜抽屜里取出來一具精致檀木匣子,往桌上倒出數十張白如玉的象牙牌來。

  正巧晴雯風風火火的掀起簾子回來,滿頭滿身皆是白雪,跺腳道:“雪下的大了,媽媽們擔心路滑就散了局。咦?你們怎么個玩法,算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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