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灝不想參與到朱巧巧的陰謀當中去,不外乎收服耿氏繼而遙遙掌控徐汶的一舉一動,成為安插在長房那邊的一顆釘子,有個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歸納總結就是五個字,吃飽了撐的。
至于怎么處置李芳,徐灝頗費了一番思量,最終決定把整個經過詳細寫在密折里,命李芳簽字畫押,然后送往宗人府秘密歸檔。如果此后李芳不再騷擾這邊一切好說,要是還敢私闖過來調戲婦女,一經發現,馬上請出晉王燕王來主持公道。
宗人府無疑對李芳來說乃是大殺器,私德不修意味著李家爵位永遠是一場夢。即使賜還,那也是給予名聲好的李茂繼承,嚇得李芳當即信誓旦旦的對天發誓,絕不敢再犯。
如此一來徐灝忽然發現,貌似李芳有了把柄在他手里,就和嫂子一樣,二人都有了可以任意擺布的棋子。
到了臨傍晚時,沒有心想事成反而惹了一身騷的耿氏,隨著王氏返回了蕭家村。得意洋洋的朱巧巧拉著徐灝去了千壽堂,陪著蕭氏和臨安公主打起了麻將,老太君眼神不好就讓月蘭替她,坐在床榻上笑瞇瞇的觀戰。
打了一會兒,月蘭一家輸三家贏,老太君索性換蕭雨詩上場,原來這段日子以來,老太太風濕老病犯了,被蕭雨詩用火罐按摩等手段治療,感覺效果不錯,因此就把蕭雨詩留在身邊,很是寵她。而蕭雨詩覺得一年來的苦學有了用武之地,近日笑容多了不少。
徐灝很替表妹感到開心,不動聲色的朝著嫂子使了個眼色,朱巧巧會意笑道:“老祖宗成天夸表妹又聰明又心靈手巧的,小小年紀醫術多么的高明,聽的孩兒都吃醋了,今晚可逮到了機會。這籌碼得加倍才行。我要好生贏表妹一次,順便讓老祖宗您輸的心服口服,先說好了,到時可不許耍賴,耍賴的是小狗。”
蕭雨詩立時緊張起來,忙說道:“那我可不敢玩了,本來就不大會,以往就陪著紅葉試了幾回,一旦連累老太君輸錢就不好了。”
“那雨詩給按住。”老太君對著笑吟吟的朱巧巧,笑罵道:“三個臭皮匠還賽過諸葛亮呢。今晚咱們娘們三個一起斗斗她們娘三個,輸多少銀子都無妨。對了灝兒你也過來幫你表妹。”
徐灝施施然的走到蕭氏身后笑道:“那可不成,我得站我娘這一邊,我押寶了,我娘贏了加倍輸了也加倍。”
蕭氏扭頭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來人,去拿五十兩寶鈔過來。”
老太君很威風的一擺手,說道:“咱不怕他母子聯手,老身就押雨詩的寶好了,月蘭你也去拿五十兩的寶鈔。”月蘭笑著進了里間。很快取出來一個匣子。
正巧此時徐青蓮等姑娘們過來請安,紛紛圍了過來瞧起了熱鬧,最近紅葉正和嫂子暗地里商量合伙作買賣的事兒,仗義的道:“我押嫂子好了。”樂的朱巧巧摟著紅葉嬌笑道:“有了咱家的大財主撐腰。今晚我贏定了。”
臨安公主失笑道:“敢情你們一家子合伙欺負我一人,這牌是萬萬不敢玩了。”
徐青蓮把翠桃推了過來,說道:“這不就是現成的自家人么,我們姐妹給您加油鼓勁。”
徐灝眼見一個個女人都躍躍欲試的。趕緊說道:“算了算了,咱們到一邊自己玩去,這么鬧下去。不定得輸贏多少錢,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老太君附和道:“對對,人多了嘴雜,這打牌最忌諱這個,吵得不得清凈,耽誤了咱們贏錢呢。”
眾人頓時哄笑,紛紛走到一邊的偏廳里聊天去了,說說笑笑了半個時辰,姑娘們起身帶著丫鬟一起返回花園。
徐灝也隨著回到絳雪齋,一進屋瞧見香玉坐在燈下讀書,竹蘭晴雯麝月都不在,走出臥室來到花廳,就見香菱香萱兩個一模一樣的雙胞胎正在竊竊私語。
徐灝就問道:“她們人呢?”香萱抬起頭笑嘻嘻的一指外面,“等了半天你也沒回來,姐姐們說要去洗頭,可得一會兒子才能完事呢。”
而香菱又是羞澀又是不好意思的道:“晴雯姐吩咐我們等著伺候,不想沒留意你回來了。”
徐灝想了想說道:“你倆繼續說話吧,我去書房看些東西。”
香萱性子活潑,主動說道:“我去端盆水來先簡單洗一下。姐你去倒壺茶來,給少爺漱口。”“哎。”手足無措的香菱忙走了出去,香菱無語的道:“都來這么久了,還是那么扭扭捏捏。真是的。”
徐灝笑道:“你才應該是姐姐,她是妹妹。”
香萱撇嘴道:“都怨我娘,不第一個把我生下來。少爺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接下來好一番忙碌,徐灝被雙胞胎伺候著洗了下臉和手,吃了半盞茶徑自去了書房里。香萱眼眸一轉,拉著姐姐香菱走到書房門前,隨時等待著公子召喚。
過了大概半個多時辰,晴雯和麝月嘻嘻哈哈的一身清爽走過來,看見她倆,詫異的道:“香玉呢?怎么你們倆守在這里,像兩尊貼錯的了門神似的。”
丫鬟們都怕晴雯,香萱小聲說道:“香玉姐姐看書呢,我們倆尋思著左右無事可做,干脆過來替她。”
晴雯瞅了眼局促不安低著頭的香菱,笑道:“你們姐妹記著我的話,沒私自進書房里去,不錯。行了去早點梳洗休息吧。”
“好。”香萱見狀拉著姐姐趕緊跑了出來,互相對視一眼,同時吐了吐舌頭。
書房前,麝月失笑道:“看見她們的模樣就像是看到了咱們以前,有心親近他偏偏又害臊的不得了,要給自己打氣千方百計的找機會接近,滿腦子想著別被少爺不滿趕到別的地方去,那可就糟了。她倆卻不知沒個一年半載,休想令少爺放下戒備被視為自己人。不過只要守著本分,誰也不會攆她們,白費一片心思了。”
晴雯若有所思的道:“前前后后也來了不少人。美得丑的如同走馬觀燈一樣,除了后來的香玉,就沒見他留下過誰,我感覺她們姐妹一定會被留下。”
“為何。”麝月好奇問道,手里把玩著還未干透的發梢。
晴雯沒好氣的道:“還用問嘛,這么罕見的一對漂亮姐妹,他舍得放走?”
麝月俏皮的道:“我倒是覺得會放走,據說家里可寶貝她們姐妹了,自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左鄰右舍有的是人家搶著來提親。甚至有官宦之家放下話來,一等她們姐妹過了十六歲,就用八抬大轎娶回去同為正妻呢。要不是當日因少爺的官職,根本沒可能送進來做丫頭。”
晴雯笑吟吟的道:“這些我比你知道的更清楚,這幾日她家頻頻過來,求著太太開恩把人給放出去。太太倒是隨和就把香菱喊了去,當面問她愿不愿意回家,自然香菱一個勁的搖頭,又把香萱把機靈丫頭叫了去。香萱當時就急了,跪在太太面前磕頭說打死也不想回家,氣的她們老子娘大罵生了一對白眼狼。”
麝月驚訝的道:“為何不回家呢?”
晴雯無語的拍怕腦門,長嘆道:“那叫你明天就回家去。你回不回?”
“嘻嘻。”麝月反應過來了,將心比心的笑道:“打死我也不回去,倒不是貪圖眼前的富貴,而是爹娘當初把我賣進來做丫鬟。不就是指望給家里賺些錢供養弟弟讀書,給妹妹省下一份用度嘛?為了多拿二十兩的銀子,竟簽下了死契。這兩年每個月都把月錢如數給了他們,今后一輩子孝順也就是了,可是爹娘不能再想著把我賣個好價錢出去,死契就意味著我活是少爺的人,死了也是少爺的鬼,反正我是不回家。”
“誰說不是呢。”晴雯幽幽一嘆,“咱倆命一樣,我爹死得早,娘為了養活弟弟,就把我簽了死契。香玉也是死契,倒是竹蘭姐和宛如她們命好,親人都是二房下人,死契活契都一樣,求了太太就可以回家去。不像咱們有家不想歸,回去了也是被逼著賣給人家的命。”
正在這時,徐青蓮和蕭雨詩結伴而來,麝月趕忙迎了上去,晴雯則掀起簾子進了書房,很快徐灝走了出來。
蕭雨詩說道:“打牌本以為會輸,不成想太太她們有意哄老太太開心,一場下來都被我得了,足足百八十兩銀子,我有心還回去,長輩們笑了笑就那么散了。這錢我可不敢要,怎么想個方兒好呢?故來尋你商量下。”
徐灝似乎有些心事,說道:“明天我要出門一趟,大約得一兩個月。這樣,贏的錢分出一份來作為翠桃的隨禮。剩下的再分作三份,一份留著打點老太太身邊之人,一份請個戲班子來家請全家人熱鬧幾天,最后一份你自己留著用。”
蕭雨詩說道:“我有錢使,最后一份銀子就用來置辦幾桌酒席好了。”
徐灝看了眼表妹一眼,皺眉道:“你的月錢都被舅媽拿走了,當我不知嘛?以前你住在這邊,銀錢上頭誰也不敢為難你,有大姐小妹和你住一起,我就沒說什么。如今你住在老太太屋里,那邊盡是些眉高眼低的,做什么事都得先給賞錢,除了月蘭誰會幫你?行了,叫你留著就留著。”
“那好吧。”蕭雨詩遇見表哥就像是白雪遇到了太陽,一句反駁之言都不敢說,只有化成水的命了。
徐青蓮暗暗搖頭,剛才來時她也是這么說的,奈何表妹性子要強,受了委屈從來不開口,因此才和她一起過來,果然弟弟一句話,就能令她乖乖聽從。
這將來可怎么辦呀?弟弟的風流債似乎是越欠越多,這一輩子恐怕都還不清了。
說了一會兒話,眼看天色已晚,徐青蓮要送蕭雨詩出園子,臨走時說道:“表妹的事有我,不用擔心。”
徐灝忽然伸開雙臂抱住了她,頓時把個徐青蓮惹得柔情滿腹,輕輕反手摟了下弟弟,憐愛的柔聲道:“好生照顧自己,平安回來。”
徐灝松開手,精神奕奕的道:“竹蘭她們也一并交給姐姐照顧了。”
“放心吧。”徐青蓮嫣然一笑,轉身盈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