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仆仆剛剛從鳳陽返回京城的徐灝很無辜,兩個月來被帝王指使的團團亂轉,去了一趟秦王府,去了一趟湯家代皇帝祭拜,一路上馬不停蹄,疲憊要死。
不想他人不在京城,下面人卻自作聰明的體察上意,也是最近錦衣衛士氣大振的緣故,在沐皙的帶領下有意示威京城,連續出手整治了耿家齊家,解氣是解氣,可也從此得罪了兩家豪門。
徐灝為此把相關官員召集起來,埋怨道:“為何不把人給打死?反正撕破臉皮了,留著口氣干什么?”
鬧得大家伙紛紛面面相覷,沐皙苦笑道:“屬下等萬萬不敢草菅人命。”
如今沐皙接管的一千錦衣衛,就是從前那曾經令天下聞風喪膽的飛馬緹騎,乃是錦衣衛最jīng銳的武力。
不過論起錦衣衛的地位排名,實權最大的沐皙在千戶里僅僅屈居第三。
頭兩位千戶地位尊崇,乃是掌管一百二十四名天武軍即大漢將軍,和將近二千人的儀仗隊,即御前護衛親軍。
徐灝對于整個錦衣衛系統,幾乎沒有做什么改動,只是把總旗以下的任命權下放各千戶。如此一來,沐皙就可自作主張的把一干心腹提拔為小旗,牢牢掌控麾下一千jīng銳。
徐灝不關心中看不中用的二千儀仗隊,任由他們自成體系。命兩位千戶大人守好午門,管好cāo練站崗等一應事宜。
總旗以上的任閃神屠版組提供命權涉及到五軍都督府和兵部吏部,當然只是走個過程,錦衣衛內部升遷任職一向都由帝王親自任命,誰也無權過問。
徐灝不插手正七品以上的人事,畢竟他是鎮撫使不是指揮使。此外還有隸屬于錦衣衛的屯田,因官位的空缺,今年省下來將近五千石的糧食,被徐灝當做獎賞分發了下去,又從戶部討要近十萬貫的經費,用來獎賞各地衛所,提升士氣。
徐灝最重視最感興趣的乃是整個情報體系,可惜四品官以上和有關皇族的密折他無權過目。而地方官員涉及到了大多是些男盜女娼之事,除了過過眼癮沒什么用處。
多看多學多聽就是不動手,此乃徐灝的宗旨,反正不能把錦衣衛變了模樣,沒的將來成為大敵。
皇權至上的明朝,不要妄想把整個錦衣衛收為己用,一朝朱允炆登基為帝,區區二三年下來的努力,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
不過小范圍內的勢力是值得去培育的,但是這得需要時間。
徐灝說了幾句場面話后,揮手命官員們散去。沐皙走過來低聲道:“剛剛送來的消息,蒲城郡主要去和你家大太太打官司。”
“嫂子總算是想通了。”
徐灝滿意的笑了笑,吩咐道:“你馬上帶人去宗人府,把勾結徐家的官員送交刑部,然后把消息傳遞到徐家。如果太太不知退讓?”
說到這里徐灝停了冇下來,緊接著斷然道:“那就以謀奪皇族田產,抵抗錦衣衛的罪名,把徐耀祖夫妻倆就地格殺,。”
沐皙趕緊把刀片收回去,說道:“這!大人還請三思。”
徐灝故意說道:“我厭倦了他們夫婦無休止的帶來麻煩,死了一了百了。”
沐皙不以為然的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殺人簡單,今后怎么面對親人?
徐灝自嘲道:“是啊,總不能一股腦的都殺了,那成什么了?此事你看著辦吧,最好狠狠的嚇唬一下。”
“是。”沐皙當即領命而出,帶著四十位手下先趕往宗人府。
與此同時,朱巧巧一掃幾個月來的軟弱,神sè平靜的直視著太太王氏,一字一句的道:“不要逼我把丑事鬧到宮里,到時誰也討不了好。反正你若不把嫁妝還給我,那干脆讓徐汶寫下一紙休書。”
心神不定的王氏不愿搭理她,沒好氣的道:“胡說什么?出嫁從夫你沒學過嘛?趕緊回去。”
朱巧巧冷笑道:“如今我算是看透了,拼著休夫名聲盡毀也不能退讓。一味啞忍只能換來無休止的輕賤,今rì我也學學老三,走出你徐家去,天大地大何處不能容身?”
王氏頓時惱羞成怒,厲聲道:“你放肆!別以為你是郡主就無法無天,只要我家一rì不休了你,你就不能走出我徐家半步。來人,把她關起來。”
朱巧巧爭鋒相對的指著周圍的婦人婆子,說道:“誰敢閃神屠版組提供再囚禁我?此乃死罪!你們都別忘了京城里的錦衣衛。”
正在這時,老太君聞訊匆匆趕來,王氏趕忙把老太太攙扶到了上座,朱巧巧委屈的眼眶立即紅了。
老太君沉著臉道:“把巧巧的嫁妝都還給她。”
王氏不滿的叫道:“娘。”
“你閉嘴。”老太君轉頭和顏悅sè的朱巧巧說道:“你先出去等等,老身有話對太太說。”
等人都退下了,老太君語重心長的道:“你瞧瞧你干的這些糊涂事,豈不知做人留一線rì后好想見的道理?這么多天了,灝兒一直在等你主動對巧巧認錯,而巧巧也在等你主動歸還人家的嫁妝。你倒好,繼續心安理得的霸著不放,你憑的是什么?如果灝兒和巧巧任何一個把家丑捅到圣上面前,你還要不要xìng命了?”
王氏咬著牙道:“我就不信老三不顧他嫂子的名聲,敢把家丑宣揚的天下皆知。”
老太君無語的道:“那你就不怕他讓耀祖父子倆再次丟官罷職?先前府上來人說輝祖被調出京城練兵,膺緒夫婦去了杭州做官,增壽更是主動辭了官職。而你們夫婦倆倚重的耿家老侯爺不rì即將離京,長子要出京練兵,次子被定了死罪。不用問,除了灝兒外誰敢整治兩家公侯?眼看著大廈將傾,你竟然猶自執迷不悟,難道非得等大禍臨頭?”
王氏頓時臉sè蒼白,不可置信的道:“娘,您說的都是真的?”
老太君唉聲嘆氣:“事到如今,老身哪里還有心思哄你?趕緊的,去給巧巧配個不是,把人家的東西統統還回去。灝兒剛剛回京,別逼他馬上動手。”
王氏本就是個沒主意的,此刻侄女王玄清又不在身邊,當下猶豫了一番,她最怕的就是丈夫和兒子丟了前程,那就一切皆休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王氏板著臉去給朱巧巧認錯道了歉,命人把田契拿來交給了三喜。
看著父親留給自己的財產,朱巧巧把淚水咽到肚子里,她不想再和王氏住在一起,隨著老太君去了福壽居,心中立誓從此要和長房一家子恩斷義絕,名分上她和徐汶依然是夫妻。
朱巧巧也是沒法子,畢竟父親斃了有孝在身,秦王府回不去。其實婚姻上頭她根本沒有自主權,說起來徐汶什么過錯都沒有,想休夫都找不到借口。而此種家務事甭想指望帝王出面,老朱同志有心無力,根本cāo心不過來。
沐皙冷著臉留下幾句狠話后回京不提,這邊徐青蓮和紅葉進京接管了自己的店鋪,得知徐灝有了宅邸,一起過來央求老太君隨她們進京,而老太太猶豫再三,最終搖頭拒絕。
紅葉又拉著朱巧巧,說道:“nǎinǎi不去,嫂子你和我們走,咱們都不管她老人家了,看她一個人怎么辦。”冇 朱巧巧苦笑道:“老祖宗不走,我哪好意思過去?”
徐翠桃姐妹三人聞訊而來,老太君拉著翠桃的手嘆息道:“你是受了家里的無妄之災,屬你最可憐。”
不想徐翠桃笑吟吟的道:“我巴不得不嫁過去,正好遂了心愿,”
紅葉叫道:“二姐說得好,那耿家二老爺什么好東西?年紀一大把好sè如命,死了活該。”
老太君神sè復雜的道:“到底老身也有過錯,要是一早反對的話,咱家何至于變得四分五裂?”
這話可謂是說到所有孫女的心坎里了,誰都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把一份不滿深深埋藏在心里。
老太君自己有苦說不出,暗暗后悔不應該事事聽信二弟徐達的,還有不該一心想把孫女嫁到豪門,確實是有錯在先。
不該話說回來,灝兒于此事上的反應程度之激烈之強硬,委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為了姐妹丫鬟,不惜就此叛出家族,可見那孩子的想法有多么與眾不同,做人何等的堅持本xìng!行事是何等的瘋狂霸道!
徐翠桃盈盈跪在地上,鄭重說道:“祖母明鑒,連續兩次,家族都想把孩兒送給權貴,孩兒都聽從了父母之命。可是不想再有第三次了,特來告別祖母,孩兒自此以后要搬到二房去住,只求得到三弟的庇護,即使被指責為不孝之女也顧不得了。”
老太君眼睜睜看著翠柳翠云跟著雙雙跪下,清楚她們姐妹受到老三的影響,一個個都變的自有主張了,最終無奈的道:“事已至此,咱們娘們都走好了,老身豈能任由你們背負不孝罪名?”
朱巧巧和姑娘們都為之人人歡喜,有了老太太率領大家集體去投靠二房,就不怕世人說三道四了,反之則非常麻煩,一個不孝的罪名背下來,誰家敢娶?
消息很快傳到王氏和王玄清的耳朵里,氣的王氏就要沖過去把人給攔下來。
王玄清則冷靜的道:“娘您仔細想想,咱家失去了一多半產業,正愁將來會漸漸入不熬出呢。老太太帶著姑娘們走了更好,就讓二房去cāo心養活她們好了。不但省下了大筆rì常開銷,嫁妝一并省了下來,何樂而不為?”
王氏不滿的道:“別人我不管,翠桃可是我親生的。”
王玄清淡淡的道:“二姑娘接連兩次沒能嫁出去,以后能有好人家要她嘛?干脆死馬當作活馬醫,讓老三去費心費力,而咱們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