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去過花街嘛?”
耳聽沐昂的詢問,徐灝抬頭看了眼他,有心想說點什么,但是他確實不曾去過青樓,又怕被沐凝雪得知,因此搖頭道:“沒去過。”
“哦。”沐昂顯得很失望,既然徐灝對此一無所知,當即閉上了嘴。
這小子有問題!本來徐灝不會對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起疑心,毛還沒長齊呢能做什么?但是這年代不一樣,鄉下十三四歲成親的孩子比比皆是,來年就有了身孕的小夫妻多了,因此沐昂問花街或許不單單只是出于好奇,加上今天沐昂失蹤了半天,他擔心遇到什么壞人勾引他。
最重要的是沐昂乃凝雪的親弟弟,徐灝一時一刻都不敢掉以輕心,當下不動聲色的繼續看書,把此事記在了心里。
第二天周鵬等人都考完試被放出來,他們匆匆洗了澡一起返回鄉下靜候佳音。很難得的,朱元璋下旨把童生們的考場改到貢院,想要讓年輕學子們提前感受下氛圍。
貢院里,徐灝和沐昂提著裝著筆墨紙硯的小籃子,挑選了臨近兩個包間分別進去。即使包間已經洗涮干凈,也有一股子難聞氣味,墻壁上寫滿了歷年舉子們的留言。
稍后發下試題,徐灝一看論語題乃“文不在嗞處”,孟子題乃“王欲行王政,則勿毀之矣”。徐灝笑了,當日周鵬和趙鶴松曾就此題目做過辯論,周鵬說過此種命題最好走走偏鋒,另辟蹊徑,方能顯得與眾不同。
趙鶴松則說文不在嗞處不是說的孔夫子自信,而是夫子自疑,破題應該是“文值其變,圣人亦自疑也”。當下徐灝按照記憶把論語題給做了,一等巡視的考官大人過去后,探出身子把揉成一團的草紙扔到了隔壁。
偌大考場沒幾個人監考,是以沒人發覺。此時沐昂就那么傻坐著,他沒背過這兩道命題,干脆什么也不寫,滿腦子皆是那女孩的身影,不時一個人傻笑。忽然被飛來的紙團砸中了腦袋,拿起來一看大喜,先警覺的四下看了看,然后把草紙往桌案上一鋪,低頭書寫起來。
這邊徐灝皺眉苦思,他覺得第二題非是叫齊王自行主政,而是叫他輔佐周天子的王政,留明堂還給天子。因此破道:“王政可輔,王跡正可存也。”寫完了后又扔給了沐昂抄寫。
沐昂飛快抄完后,整個人顯得坐立難安,頭一牌就第一個交了卷子出去,低著頭沒有和家人匯合,而是打一側溜之大吉。
半個時辰后來到昨日溺尿的人家,就見兩位轎夫在門前站著,還有人牽著馬。沐昂為難起來,里面有外人,他不好意思直接進去,下意識的又繞到后門摸進了小花園里。
那女孩正在窗下梳頭,遠遠望見昨日的半大學子又來了,笑了笑起身走了出來。比起昨日在家時的一身舊衣稍顯寒酸,今日換了一身新衣顯得更加俊俏,穿著一件小生紗大襟褂子,下面一條月白夏羅褲套著白花膝褲,沒穿外裙,腳上套著一雙高低小小紅鞋。
女孩一身單薄衣衫顯得極為動人,身子已經漸漸長開,酥胸飽滿臀部挺翹,不堪一握的小蠻腰好似隨風搖擺的細柳。
沐昂對著女孩傻笑,女孩卻對他做了個鬼臉,然后伸手拉著他一起進屋來到了臥房。
“你好生坐在床上,等著我梳頭。”女孩不由分說的把沐昂按在床邊,她坐在梳妝臺前,抬手挽住自己的長發,對著銅鏡用絲帶慢慢綁好。
沐昂四處打量了下,女孩的臥房很簡單,一具大大的羅漢床,一張衣柜,一個梳妝臺和一具竹制屏風外再無別物,隨口問道:“你要出去嗎?”
女孩手上動作不停,點頭道:“有杭州來的商人要我去陪夜,就在外面等著呢。”
“哦。”沐昂別看人小,可也知道院子家的女兒做的是迎來送往的營生,如果是徐灝心里肯定會不舒服,而他則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絲毫不以為意。
女孩對著銅鏡問道:“你今兒個怎么來了?莫非是想我了?”
沐昂往女孩靠近了些,嬉笑道:“想你就來了。對了,你知道我姓什么嘛?”
女孩搖頭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會知道?”
沐昂得意的道:“可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做花四姐,是不是?”
女孩失笑道:“你定是瞅見了后面墻上掛著的那幅畫對不對?那是一位客人贈送的,上面寫有我的名字。”
沐昂老實的點點頭,說道:“你猜我心里正想著什么?”
花四姐抿嘴一笑:“我猜你待要欺心,又沒那膽,是呀不是?”沐昂不言語了,只是嘿嘿嬉笑。
一邊說著話,花四姐一邊把頭發梳好,起身在盆里洗了手,用手巾擦了。就聽外面有人問好了沒?
“快了,再等下。”
花四姐高聲應道,說完笑嘻嘻的走到沐昂身邊,一下子把人給壓在身下,小手徑往沐昂的下半身摸去,把個昨日撒尿的小東西抓個正著。
稍微動作那小東西頃刻間就脹大了幾分,沐昂唬的動都不敢動,像只小羊般的任人魚肉。而花四姐媚眼如絲,微微喘著氣有些動情了,幾下把自己的褲子給褪去,又把沐昂的褲子給扒了下來。
誰知花四姐開門迎客還不到三個月,總共沒睡過幾個男人,雖不是院子里那些沖鋒陷陣的名將,好歹也算是真刀真槍打過仗的。而沐昂則完完全全乃初上戰場的新丁,那話被花四姐扶著剛剛進去半截,頓時一敗涂地。
打著哆嗦的沐昂嚇得掙扎起身穿上褲子就要閃人,花四姐不緊不慢的用草紙擦拭大腿根處的污漬,大笑道:“哥兒,今日且饒了你,改日你壯壯膽再來。”
說完跪在床上,捧著沐昂的腦袋親了一個嘴,“我的小哥!你可是姐姐梳攏的,千萬別忘了我。”
沐昂重重點頭,從懷里掏出十兩銀子來,作勢就要遞給花四姐。不想花四姐微笑搖頭婉拒,給沐昂斟了兩杯素酒,笑道:“院子規矩初次不能收你的錢,等下次再說吧。”
等一臉春風的沐昂回到貢院時,徐灝剛剛交完卷子出來,問他去了哪里?沐昂撒謊說在附近隨便逛了逛。
徐灝盯著沐昂看了一會兒,說道:“天色不早了,趕緊出城回家去。”
沐昂正食髓知味呢,哪會舍得回鄉下?搖頭道:“好不容易考完試,我想留在京城玩些日子,哥哥你自己回去吧。”
徐灝略作沉吟,說道:“那好,我先送你回家。”
等把沐昂送回府上后,徐灝暗中留下兩位護衛監視前門后門,他騎馬出城趕到沐家別院。
周鵬等人都很興奮,似乎都有把握被錄取,徐灝很開心,說笑一會兒告辭而出來到內宅。
見了沐夫人,把沐昂要留在京城的事說了一下,提出過幾日家里兄長就要成親了,得把姐妹們接回家去。
沐夫人非常不舍,又沒有法子,只得讓丫鬟們幫著收拾一下,用沐家最好的幾架馬車把徐家姐妹送回了家。
臨走時,沐凝雪罕見的對徐灝說了一句路上珍重。徐灝反應極快,回道閑暇時去我家作客。
回到自家,徐灝故意去瞧徐汶的熱鬧,一進院子隔著老遠,就傳出大太太王氏的聲音。
“無緣無故的怎么會挨了打?還被捆了一宿?你還滿不在乎,你知不知道險些就喪了命。你和老娘說實話,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就是和朋友在城里吃酒,誰知就遇上了強人。”
徐灝心里暗笑,轉身就要走人,不想傳出來徐濟慢條斯理的聲音。“我知道他最近迷上了妓女,肯定惹怒了某些爭風吃醋的豪門公子,特意出手教訓于他。”
馬上傳出徐汶的咆哮:“徐濟你給我閉嘴,家里輪不到你說話。”
王氏一向最寵愛長子,眼見兒子怒了,忙說道:“濟兒你先出去。徐汶你也給老娘安生點,你知不知道過幾天就要大婚了?竟然還敢和下賤妓女一處吃酒,混賬東西。哎呦這一身的傷口,洞房時可怎么辦啊!”
“明知幾天后就要成親,卻還是跑去尋歡作樂,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娘你在一味護著他,不嚴厲管教的話,等著郡主嫁過來后,等著瞧。”
冷冷說完的徐濟打屋里走出來,一眼瞧見院子里的徐灝,苦笑道:“你都聽見了?別給說出去,不然就麻煩了。”
徐灝點點頭,說道:“我時常和未來嫂子見面,那位可不是省油的燈,我覺得她會施展種種手段,保管會把大哥給管教的服服帖帖。”
徐濟臉上閃過一絲痛苦,隨即笑道:“希望如此。對了,你考的如何?”
徐灝很有信心的道:“考得不錯,二哥你呢?”
“彼此彼此。”徐濟抬腳朝著外面走去,邊走邊說道:“無非是個秀才而已,接下來的舉人才不好考,又得辛苦熬上三年了。”
徐灝笑了笑,沒有必要的話,他今后肯定不會繼續考下去了。一個童生的身份已經證明他讀書小有所成,算是大明朝的知識分子。
隨著他們兄弟倆都考完了試,徐家開始為了徐汶的婚事而緊鑼密鼓的忙碌起來。因徐家的身份,徐汶不必和那些出身平民的駙馬一樣,成親后要入住郡主府。
徐灝不時被差遣到京城秦王府,就婚事的程序進行溝通,又去了幾次宗人府,面見官員詢問一些細節。
偶然間聽官員說朝廷要為燕王家的兩位郡主挑選駙馬,圣上的意思是從尋常百姓家選擇。徐灝大驚,趕忙去了燕王府知會朱高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