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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落花流水

  等第二天徐灝準時帶人登門后,發覺兩尊石獅子已經被洗刷的干干凈凈,恢復了本來面目。石階上也被清掃的一塵不染,還用清水凈了地面。

  朱門前站著四五個下人有老有少,人人一臉的喜氣洋洋,不等徐灝下馬全都迎了出來,跪在地上作勢就要磕頭。

  徐灝臉色馬上變得和今兒個天氣一樣,晴空萬里碧藍如洗,笑著伸出手來,“別行大禮,我來時可沒預備賞錢。”

  張九領著家人們一起,誠心實意的給徐灝重重磕了一個頭,起身正色道:“不磕頭無以表達對恩公的感激,要不是有您屢次出手相幫,張家早就完了。”

  徐灝下了馬說道:“我早就說過,我與你家故世的少爺情同莫逆,在說兩家又定過親,親戚之間不用那么客套。”

  張九含笑伸手恭請徐灝等一行人進府,邊走邊說道:“您這樣的才是親戚,其它都是些混賬沒人倫的人渣王八蛋。從今往后,再不放一個進家了。”

  徐灝停下腳步,笑道:“也不要那么絕對,你家出事后有一些親戚確實是出了大力,這些日子被其他人挾裹著而來,沒法子出言解釋,不然就要得罪了整個親族。再說親戚總歸是親戚,我這外人可以不管不顧的打人胡鬧,你們不行。

  你要記住,沒了親戚,你家小姐和少爺豈不是一輩子無依無靠?有如風中殘花孤孤單單,不好。今后有那沒什么劣跡的親戚前來,該請進府探望就讓人家進去,哪怕因家里窮跑來打饑荒的,你們也得好臉相待,不要私自主張把門關上。今后我會隨時過來,要是聽到什么風聲,你們都曉得我的脾氣。”

  “是是。”張九等下人全都俯首帖耳的連連點頭。

  下人什么毛病徐灝哪能不知道?沒有管事的時時耳提面命,絕對下一刻左耳進右耳出。

  其實他不想一副主人架勢的訓誡張家下人,別看他們面上恭謹實則心里一準不以為然,說穿了自己沒有那資格,他是擔心以后奴大欺主,所以眼下的討人嫌那也認了。就如同昨日也本不想出人,扮作惡少胡搞一樣,都是迫不得已。

  因為張月云姐弟不管當時是多么的憤怒,等氣消了之后,多多少少都會埋怨自己出手太狠沒念著姐弟倆,不給他家親戚們留一絲的情面,鬧得今后和所有親戚間的關系都很緊張。

  親戚就是親戚,無論打了多少次架甚至反目成仇,那還是親戚。就像外人不要攪合進夫妻倆的恩怨一樣,就因為你是外人。

  徐灝也沒打算當什么恩公,頂多照顧十年就夠了,如果張月云姐弟倆感恩圖報,那今后兩家繼續往來走動。不然的話,那就老死不相往來吧。

  孤男寡女的,徐灝不準備進內宅見張月云,甚至為了避嫌就站在府門外,讓張九把張羽領出來相見。

  他的舉動,倒是令張家下人和周圍的鄰居們很是感慨,都暗地里翹起了大拇指,心說這才是不欺暗室的仁義君子。

  君不君子的不知道,總之徐灝是站在對方的角度處事。他很喜歡老實懂事的小張羽,抱著他問了下學業,當得知張羽一直沒去上學后,徐灝有些頭疼。

  因張羽的罪臣身份,無法安排到皇族子弟身邊做伴讀,不然大本堂是最好的學府,能學文能習武,可惜距離皇太孫朱允炆太近了。

  徐灝想了下說道:“選個附近有名望的學堂,一年幾十兩銀子而已。回頭我命人送來五百兩銀子,你家應該有精于武藝的護衛,張羽你要好生讀書勤練武藝,將來好繼承家族爵位,為我大明建功立業,一定不要讓你姐姐失望。”

  “我知道了。”張羽雙手使勁摟著徐灝的脖子,小臉枕在肩膀上,小聲道:“我姐想當面謝你,還說不能要你的銀子了,一直麻煩你,心里過意不去。”

  徐灝輕輕拍著張羽的后背,微笑道:“見面就不必了,傳出去不好聽。以前我時常借你哥的錢,還蹭吃蹭喝了也不知多少頓酒席,你哥可從沒說過見外的話。我們那叫兄弟,什么錢不錢的!你回去告訴你姐,區區身外之物別放在心里,等將來保不準你徐灝哥哥就落了難,到時一準來你家要吃要喝呢。”

  張羽抬起頭,認真的道:“好人不一定有好報!我記住了,等哥哥有了難處,家里有多少銀子就拿多少銀子出來,說話不算數就是小狗。”

  好人不一定有好報?徐灝深深看了眼小小年紀的張羽,暗道這孩子的心靈漸漸開始有了變化,也不知是好是壞,十有八九將來能夠出人頭地。

  如此徐灝告別了戀戀不舍的張羽和其家人,帶著自家護衛們騎馬原路返回,直接出城去了沐家繼續讀書。

  周圍請來的那些混混早已各自散去,那六叔公等親戚都帶著得到的好處返家了。雙方事情皆沒有做的太絕,多少避免了張家姐弟日后相見時的尷尬,至于張家損失的錢財不提也罷,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就當花錢買了個清靜。

  張家內宅。

  一心等待著親自拜謝恩公的張月云得知恩公走了后,顯得非常失望。打發走了丫鬟和弟弟,此刻失落的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默默想著心事。

  自從返家之后,還從未再見過恩公一面,哪怕一面也好,親口告訴他自己是多么的感激于心,張月云幽幽一嘆。

  至今那一晚的場景依然歷歷在目:英俊瀟灑的公子從天而降,解救了黑暗絕望中的落難小姐。那溫暖的手掌溫和的笑容,當時那少年猶如一道白光光芒萬丈!體貼備至的親手扶著自己往外走去,溫柔的出言安慰,那一幕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

  可嘆隨后就再也見不到人了,就連家里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兒,他雖然還是出現了,卻不進來安慰下自己。張月云越想越生氣,就知道反復提到故去的哥哥,絕口不談自己,難道我就見不得人嘛?難道我生的丑陋不堪嘛?難道我一個侯府千金就沒資格請你相見嘛?

  既然你不想見我,那我再也不稀罕你了,就當作一場春夢,醒了后隨風而了無痕跡罷了。

  暗自生著悶氣的張月云臉上留著淚痕,下意識的隨手拾起琵琶來,凝神思索片刻,唱起了當日于花樓學過的一首念奴嬌。此乃這幾年打教司坊里流傳出來的,據說乃是某位惜花憐香的狀元為了美人而作,如今成了最風行秦淮河上的一首名曲。

  “殘月勾魄,叫人心,怎不思懷舊意!霧鎖瓊樓琵琶語,神女常言孤寂。才傲霄九,摒棄脂粉,清雅由獨立。無塵目下,愿得心印知己。

  琵琶似舊低吟,神女無蹤,唯見媚妝密。扇底香風隨酒氣,雅意盡皆散佚。艷舞低旋,歡顏強作,垂淚凄清地。顫提玉筆,不知怎書心意。”

  一曲唱罷,張月云癡癡地凝視著窗外,早已是淚流滿面。

  激動中又感懷自己的遭遇,最感傷的莫過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完全沉浸在了詞的意境中,無意間竟把個念奴嬌唱成了絕響,可謂是哀婉自苦,繞梁三日,蕩氣回腸!

  如果作者有知,京城里有位素未謀面的紅顏完全唱出了他的心聲,必當倍感欣慰引為知己,憑此足以在那百歲之后‘含笑九泉’了!

  且說來到沐家的徐灝,眼瞅著后日就要會試了,途中買了些禮物分別給同窗們一一送去,預祝大家考場順利,魚躍龍門!他自己也收到很多來自各方的禮物,大多是些筆墨紙扇等風雅之物。

  沒想到連沐凝雪也讓芷煙前來,贈送了一只親手作的荷包,用的是鵝黃緞子,做工精致非常漂亮,拿在手中香氣撲鼻。

  徐灝拿起來放到鼻尖輕輕嗅了嗅,猜到內里應該填滿了上等熏香。等打開一看,料子縫合處的針腳縫的密密麻麻,也不知下了多少針。荷包下面不但用紅黑二色絲線手工編織成的一排穗子,還有用十幾根金線穿黑珍珠編成的連環絡子,色彩鮮明和鵝黃色的荷包非常的搭配,真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多少心思,那中間還扣著一方玲瓏剔透的圓球狀古玉。

  徐灝很是感動,由此可見人家姑娘是用了心的,他廝混在脂粉堆里,太了解此等小物件了。用不用心可謂是天差地別,縫制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會一樣。

  當下珍而重之的套在脖子上,怕汗漬弄臟了它,掏出來放在小衣外面。想了想怕不小心弄丟了,又貼著肉放好,覺得還是不妥又摘下來放在掌心上仔細觀賞,反反復復玩的不亦樂乎。

  至于考試的事徐灝根本不在乎,通過了固然可喜,不通過那也沒什么。

  因為作為一名武職,就要按著武職的道路走下去,帶不帶兵打不打仗的那都是未知數,反正就安安生生的積攢資歷唄,燕王府門下好歹也是八品官,用不了十年,一個世襲千戶那是穩穩的。

  明初武官的地位不比文官差,甚至還略高一些,而此刻也壓根沒有文武之爭和什么黨爭,乃官場風氣最好的一個時期。徐灝暫時不打算和那些希望玩心眼的文人打交道,太累。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都是扯淡,作為穿越者,一不小心被認為是離經叛道就麻煩了,任何改變或許都會被視為對于儒家禮法的挑釁,即使有辦法說服皇帝,他也懶得應付上上下下。

  武官相對來說比較自由,一畝三分地想干啥干啥,巴結好上司就夠了,當然最好是來個閑差。

  再說徐灝目前還未成年,無法做官一展心中抱負,說抱負貌似有些過于抬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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