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晉升:高階法師(上)
從臨江公館走出來，一陣秋風吹過院子，頓時卷起一大片的落葉。
雖然才午后3點不到，天上萬里無云，陽光燦爛，但風中已有明顯的涼意，北地寒冬即將到來。
羅蘭縮了縮脖子，低頭對身側的梅甘森道：“這主動找上門來的兩撥人，都是野心勃勃啊。”
梅甘森恨恨說道：“這世界從來都是如此。凡有些本事的人，都不愿意春天播種，辛勤耕種，都喜歡等到秋后偷摘他人勞作的果實。這些人，其實和強盜沒有半點區別！”
這個巫醫一臉的怨憤。
“你說的不錯。”羅蘭心中很有些失望的，城內雖然解決了糧食短缺的問題，但在光靈的封鎖下，其他物資依舊緊缺。
他本想借這次合作緩解下問題，現在看來，這兩撥人根本沒有多少合作的誠意，無非就是想將巴沙爾城當做吸引光靈注意力的棋子。
走了一會兒，梅甘森忽然又問：“院長，無論是兄弟會還是皇家術法學院，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態度。據我所知，兄弟會掌握的軍隊遠不如紅鷹軍強大，學院更是連軍隊都沒有吧？他們憑什么呀？”
羅蘭嘿嘿一笑：“這就是傲慢，正式法師的通病！”
梅甘森一怔，但還是不解：“唔的確是非常傲慢，但也不應該讓傲慢蒙蔽理智，以至于無視力量差距吧？”
這話有些道理，但并不是事實。
羅蘭腦海中一下浮現出逃離皇家術法學院見到的場景。
當日，光靈大法師費米爾森施展龍卷風暴，對陣肖申爾德院長的黑暗之云。雙方施展的超凡法術，威力籠罩了小半個學院。面對這樣的法術力量，凡人軍隊幾乎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基本可以無視。
而無論皇家術法學院，還是石工兄弟會，都是有大法師坐鎮的，當然，他們紅鷹軍也有。
可丹迪拉雅重傷未愈，而且她到底是外族，身上還背負著拯救同族的使命，就算她肯為巴沙爾城拼命，羅蘭沒這么厚臉皮去接受。
想到這，羅蘭輕聲道：“梅甘森，事實是，我們紅鷹軍的力量的確不如對方。我們的法術力量太薄弱了，只要一個大法師過來，輕易就能抹殺城中所有的法師，并控制紅鷹軍的主要將領。”
梅甘森臉上變色：“大法師真這么強？數十枚烈焰之拳齊射過去，大法師能擋住？”
羅蘭哈哈一笑：“數十枚烈焰之拳，應該是擋不住的。但事實是，我們根本沒有齊射的機會。梅甘森，大法師之所以被稱為超凡之人，就是因為凡間的一切力量，都無法對他們造成真正的威脅。”
梅甘森面露一絲驚駭之色：“那賢者呢？”
“賢者就是行走凡間的神。”
梅甘森腳步一頓，站住不動，等羅蘭走出去十幾米后，他才回過神來，疾走幾步追到羅 蘭身側，苦笑道：“院長，我現在倒希望荊棘王冠的預言是真的。”
“我也是。但這預言對我們當前處境無益。”
“那現在，我們該怎么對抗這兩撥使者？”
羅蘭心里已經有了主意，笑了笑，說道：“幸好來了兩撥人，這讓我們有了回旋的余地。”
若是只來了一方，那他們紅鷹軍還真就沒辦法，哪怕萬分不情愿，也只能選擇加入其中了。
這時，兩人已經走到了城主府大門口，正要進門，羅蘭腳步忽然一頓，停了下來。
梅甘森奇怪地問：“怎么了，院長？”
羅蘭沒說話，他神色有些古怪，眉頭微蹙，臉色一下通紅，一下又變慘白，一下又變得鐵青，十幾秒時間里，竟然連變數次，身上更是泄露出不少混亂的法力氣息。
梅甘森看的心驚，連連追問：“院長，你到底怎么了？”
羅蘭深吸口氣，穩住心神，沉聲道：“我現在必須馬上趕回夜鶯旅店，你去通知將軍，就說我可能會要靜修3天。這3天內，請他務必將使者拖住！”
說完，見梅甘森一臉心驚肉跳的模樣，他強擠出一絲笑容：“我的法力到了臨界點，即將突破到高階了。”
“啊，這么快嗎？”梅甘森大吃一驚。
羅蘭看起來才20出頭，竟然就要突破高階了，法力增長的速度簡直不可思議。
就算梅甘森對法力修煉不怎么了解，但常識還是有的，據他所知，王國中能在20歲突破高階的法師，似乎一個都沒有。
‘這么看，院長十有八九會成為大法師，那我們紅鷹軍也有大法師庇護了。’
這個想法冒出腦海后，梅甘森精神猛地一振，對紅鷹軍的未來有了不少信心。
另一邊，羅蘭幾乎是在一路狂奔。
他體內的法力超過了身體能夠容納的極限，長久維持的穩態被打破。這種時候，羅蘭可能會面臨兩個結果。
第一，建立全新的穩態，成為高階法師。
第二，體內法力徹底失控，四散的法力會瘋狂撕扯他的身體，瞬息之間就會將他身體化 作一團肉沫！
這一關，比他之前從低階晉升中階要兇險地多，因為他體內的法力比當初強大了好幾倍，對身體的破壞力自然數倍增長。
五六分鐘后，他沖進了夜鶯旅店，無暇理會向他行禮的仆從，他快步沖上了二樓，當他跑到樓梯中段的時候，腦海中就響起了丹迪拉雅的聲音：“去我的房間，盡力控制體內的法力！記住，不要強行壓制，要以引導為主。”
羅蘭心中一定，按照丹迪拉雅教他的辦法，盡可能地引導體力法力運轉，盡可能地將法力失控后對身體的沖擊力緩慢釋放出去，以減輕對身體的損害。
這么做的時候，羅蘭就看到自己手背上的皮膚不斷爆出一個個內在出血點，體內各處不斷傳來劇痛。
羅蘭知道，他身體的情況肯定比手上的情況惡劣地多。就算盡力引導，失控的法力仍舊對他身體造成了損害。
這時，他已經到了三樓丹迪拉雅的房間，丹迪拉雅跟在他身后，快步走進了房間。
“砰”
房門被關上，反鎖，丹迪拉亞快步走到墻邊，從墻上拉出一個暗格，里面是一瓶早就準備著的生命之水，足有30毫升。
“快，快喝下去！”
這時，羅蘭眼睛的血管也爆開了許多，視界中一片血紅，什么都看不清楚，而法力幾乎完全失控，處于一片混亂之中，靈魂之眼什么都看不見。
他完全憑借本能在吞咽。
生命之水入肚后，一股綿綿不斷的生命力就從胃部向身體四肢百骸發散，開始不斷地修復他體內被破壞的身體組織。
正因為身體被修復，許多斷折的神經也被修復，羅蘭就感到一陣陣劇烈的痛苦從身體各處傳到腦海。
這感覺，就好像在接受凌遲一般。
好在羅蘭經受過弗米亞的法術鞭的訓練，這時倒也能忍住。
“現在，放開所有思緒，就當肉體不存在，開始冥想，全身心地擁抱混沌海。”丹迪拉雅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羅蘭用盡全力，擺出沉思者冥想姿勢，開始嘗試進入冥想狀態。
體內不斷傳來的巨大痛苦，四處崩散的法力帶來的各種錯覺，讓羅蘭感覺自己就像沉浸在沸騰的濃粥里，一切都處于無窮無盡的混亂當中。
在這樣的狀態下，進入冥想，是何等的困難。
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羅蘭依舊無法屏蔽雜念，更不用說開始冥想了。
面對這種狀態，丹迪拉雅也沒有好辦法，這是一個法師提升力量的必經之路，只能由法師自己面對，別人是無法插手的。
這條道路異常的兇險。
據丹迪拉雅所知，最近30年，皇家術法學院中死于高階晉升過程的法師，總共有300多位，失敗幾率大約是一半。
這還是有成熟晉升經驗的皇家術法學院，其他地方，失敗幾率就更是恐怖了。
因為晉升的風險，許多中階法師甚至會主動放棄冥想，盡力地壓制自己法力的增長，以避免晉升。
整個格倫麥王國，正式法師的數量上萬，野法師更是多的數不清，但高階法師卻只有不到500位。
可以說，每一個能成功晉升到高階法師的人物，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是受到命運眷顧的幸運兒。
房間的地毯上，羅蘭單膝跪地，一手拄著額頭，一手扶著后腰，身上皮膚上不斷滲出獻血，鼻子、嘴角、耳朵也不斷在滴血，整個人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身上暴走的法力開始逐漸平息下來，羅蘭的心跳、呼吸也逐漸減緩。
在無邊混亂中，羅蘭成功守住了心中的清明，開始進入冥想狀態。
丹迪拉雅立即感受到了他的變化，心中頓時微微一松：‘干得好，羅蘭！’
以清明空虛的心靈，全身心地擁抱混沌海，是成功晉升最關鍵的一步。從古至今，至少有八成的失敗者，就是因為無法做到這點而倒下。
等羅蘭進入冥想后，丹迪拉雅也跪坐在地，雙手在胸前交叉，低下頭，也進入了冥想。
她的這次冥想，不是為了獲取法力，而是為了給羅蘭護法。
混沌海中遨游著許多外界生命，當法師擁抱混沌海時，其散發出的靈魂氣息就會吸引外界生命。
因為世界規則的保護，這些外界生命無法直接吞噬法師的靈魂，他們會嫉妒、會憤怒，會想盡辦法地破壞法師的晉升。
如果沒人在旁邊看護，初次擁抱混沌海的法師，因為缺乏經驗，很難抵擋靈魂層面的入侵，精神一旦陷入迷亂，就會導致晉升失敗。
丹迪拉雅進入冥想狀態后，就看到羅蘭周圍已經圍繞著好幾個外界生命，在靈魂視角，他們看起來就是一個個發著微光的光球。
這些都是外界生命，是純粹的靈魂，他們不算強大，也就相當于低階法師的程度。
面對這些外界生命的干擾，丹迪拉雅并沒有去驅趕。她相信羅蘭完全能應付，同時，這也是對他的一種訓練。
將來，羅蘭很可能還要晉升大法師，那才是真正的生死劫難。
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外界生命被吸引過來，圍著羅蘭的靈魂打轉，就如被燈火吸引的飛蛾一般。
但從始至終，羅蘭的靈魂都沒有出現過波動，就好像他們全都不存在一般。
丹迪拉雅一直關注著，看到這情況，心中暗嘆：‘羅蘭的意志果然遠超常人，這一關應該是過了。’
原本，丹迪拉雅以為羅蘭應該會順利晉升的，但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光球突然出現在遠處，并快速地靠近過來。
這光球的光輝是如此明亮，就如天上的太陽一般耀眼，他一出現，之前圍繞在羅蘭身邊的外界生命就如小下蝦見到了大鯊魚，立即跑得一個不剩。
隨著這個巨大光球的臨近，丹迪拉雅感到了一股恐怖的精神威壓，似乎只要她敢于抵抗，立即就會被碾為齏粉。
她心中大駭：‘是神來了！’
她想不通，不過是高階法師的晉升，怎么會吸引到神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