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一條道走到黑,要么成功,要么戰死

　　老法師辛格沉默著，面露猶豫，一時間不知道該去還是該留。

　　轉身走吧，他可能就會錯過一個珍貴至極的機會，一個他追求大半生卻不可得的機會。

　　留下吧，之前把話說的太滿了，這時候改口，一張老臉不知道該往哪里放。還有，他對這個霍米德法師仍舊無法徹底的放心，他擔心這家伙日后會翻臉，又或者找機會翻他的后賬。

　　見他猶猶豫豫，欲走欲留的模樣，艾希卡走出人群，說道：“辛格法師，你知道，我是怎么認識霍米德先生的嗎？”

　　老法師一怔：“怎么認識的？”

　　艾希卡微微一笑，轉頭看向眾位法師，高聲說道：“我之所以會認識他，是因為有一天，他帶著兩個孤兒來找我。這倆孤兒沒人照顧，也沒什么本事，只能依靠小偷小摸養活自己，年長的哥哥在偷竊時被人發現，被打斷了手臂，一直沒人照顧，已經快要死了。說到這里，我想肯定有人已經知道這對小偷兄弟是誰了，對吧？”

　　人群中有個中年法師開口道：“你說的是野狗和小瘦子倆兄弟吧？”

　　“對，就是他們倆。”

　　“那倆小子的確挺可憐的，我認識他們死去的父親。那伙計是個好人。”

　　艾希卡繼續說道：“霍米德先生并不認識這對兄弟，只是恰好遇到了，便帶他們來找我治傷。我想請問各位，如果你們在街上遇到同樣的可憐人，或許會感到同情，但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會真正出手幫忙？”

　　法師們都是沉默，沒人敢站出來說自己一定會出手。

　　亂世中，自保都難，哪有這個余力幫助其他人啊。

　　艾希卡看向老法師：“辛格法師，你能做到嗎？”

　　老法師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做不到。”

　　艾希卡自嘲地一笑：“是啊，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我只能硬起心腸，當做沒有看見。我盡力治療了受傷的哥哥，霍米德先生為他們付了賬。在我看來，他這么做已經無可挑剔了。我認為，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到霍米德先生的錯處，對吧，眾位？”

　　老法師辛格緩緩點頭：“能做到這樣，已經非常好了。”

　　法師米索思開口道：“雖然理智告訴我，這么做其實未必能真正拯救這對孤兒兄弟，但換成我自己的話，我甚至都沒有底氣出手幫忙，自然更沒有資格去評論霍米德先生的行為。”

　　說完之后，他面現慚色。

　　其他法師也都紛紛點頭，認為艾希卡說的沒錯。

　　艾希卡卻搖了搖頭：“但霍米德先生并沒有這么做，在事后，他將這對孤兒兄弟托給我照顧，希望我能教導他們一些醫術，讓他們能借此謀生。我說到這里，你們肯定會以為霍米德先生是慷他人之慨，是逼迫我這么做的，對不對？”

　　老法師辛格立即問道：“那他是怎么做的呢？”

　　艾希卡微微一笑，一字一頓地說道：“霍米德先生付出的代價是，30枚金克朗！”

　　話音剛落，房間中就傳來一陣吸氣聲。

　　法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不可思議。

　　“30克朗，都可以買上100個孤兒了！”

　　“霍米德先生真是慷慨。”

　　“這真是出乎想象。”

　　老法師辛格也是倍感震驚，一時說不出話來。

　　人群議論紛紛中，艾希卡高聲道：“各位法師，霍米德先生用30克朗的巨款，托我照顧孤兒兄弟的生活，還為這兩個孤兒謀劃了后半輩子的路。當時，我心中是不以為然的，我告訴他，巴沙爾城中有數不盡的孤兒，他能救兩個，但卻救不了全部。而現在，霍米德先生用實際行動告訴我，他準備拯救整個巴沙爾城。我被他說服了，這一次，我不準備旁觀。辛格法師，你呢？你會怎么做？！”

　　法師辛格臉上顯出羞愧的神色，但他卻還放不下臉，嘴巴微微張著，卻說不話來。

　　人群中，有個四十多歲的法師認識辛格。

　　他對辛格道：“老伙計，你女兒不是術法監管會的人給燒死了嗎？你不是一直說要報仇？術法監管會背后站著的就是光靈。現在，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你不會是打算縮卵吧？”

　　辛格一下炸了，怒不可遏：“哈米亞，你才縮卵呢！老子恨不得把那些人剝皮抽筋！”

　　說完，他徹底想通了，轉頭看向羅蘭：“霍米德先生，之前是我錯怪你了，我向你道歉！現在，我想加入學院，跟你一起跟光靈干仗，不要說在后方幫忙，哪怕是上前線打仗，我也無所畏懼。你說句話，收不收我吧？”

　　他語氣硬邦邦的，臉色也硬邦邦地，就好像一塊石頭，但羅蘭卻發現，這老法師的手緊緊抓著衣角，透露出一絲緊張。

　　現在正缺人手呢，而這老法師修煉一輩子，法力上的成就不算低，他哪有拒絕的道理呢？

　　羅蘭立即道：“我感到非常榮幸。”

　　辛格頓時大松口氣：“那行，我就跟你干了。”

　　羅蘭及時送上翠綠烈焰酒：“老先生，請。”

　　這個老法師的法力相當深厚，達到5000多點，已經和中階法師差不多，代價就是身體受損嚴重，所以羅蘭足足送上15毫升烈焰酒。

　　辛格立即張開嘴，吞了下去。

　　他倒是沒有咳嗽，這并非烈焰酒是假貨，而是因為他的身體感知已經變得非常遲鈍了，幾乎徹底失去了味覺、嗅覺。

　　不過，吞下藥劑不久，辛格還是感覺到了變化。

　　他眉毛微顫，嘴唇控制不住地發抖：“嘶嘶爽快真他娘的爽快，老頭子我已經有10多年沒這么爽了，這果然是神藥哇！”

　　羅蘭嘆道：“老先生，雖然是好藥，但還稱不上神藥。多次服用后，它應該能治愈您身體大部分損傷，但您的眼睛，恐怕無法復原了。”

　　眼睛這種精細結構，壞了就壞了，哪怕是神術也沒法讓瞎子復明。

　　辛格毫不在乎：“霍米德先生，能不受病痛折磨，多活上十幾年，我就已經非常知足了。至于眼睛嘛七年前就瞎了，早就習慣了。”

　　既然他自己想開了，羅蘭也就不再糾結。

　　他轉身回到演講臺后面，對著一個個臉色紅潤，目光神采奕奕的法師們，繼續說道：“我們的時間非常的緊，長則半個月，短則5天，光靈聯軍就會兵臨城下。雖然說創建了學院，但學院的制度也沒有完善。暫時，我們用紅鷹軍的軍法代替，各位有意見嗎？”

　　有了翠綠烈焰酒打底，羅蘭的聲望瞬間提升了好幾個層次，各個法師都是點頭，表示同意，無一人反對。

　　“很好。現在我將根據各位法師的法力狀況，分配相應的任務。接下來，我念到名字的法師，請站到我的左手邊。”

　　“米索思”

　　米索思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到了指定位置。

　　“艾瑞妮”

　　一個有一頭紅色卷發，身材妖嬈的成熟女子從人群走了出來。

　　“哈拉德。”

　　這回走出的一個面容忠厚的黑發中年人。

　　“艾希卡。”

　　艾希卡也走出來。

　　之后，羅蘭又念了六個名字，正好10個人。

　　等10人站定后，羅蘭對著他們說道：“你們這10個人，法力渾厚，按照正式法師的評級，都已經達到了低階法師的程度。其中米索思最強，艾瑞妮次之，哈拉德再次。你們作為最強的10位法師，將被安排最復雜也最關鍵的任務，當然，相應的待遇也最豐厚。”

　　10人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米索思帶頭說道：“這很公平。”

　　羅蘭又繼續念名單。

　　剩下63個法師，除去老法師辛格外，其他人的法力狀況都處在學徒級。

　　在這個級別里，羅蘭矮個里拔高個，硬是分成了三級，從低到高，分別為‘一級學徒’、‘二級學徒’、‘三級學徒’。

　　1級學徒和2級學徒，除去有特殊本領的，其余作用基本就是給混沌法陣供給法力了。而三級學徒，法力在700以上，1000以下這個區間，已經可堪一用了。

　　將法師分成四類后，羅蘭說道：“各位，請記住自己當前的位階，法力強大者，不要驕傲，再見再厲。法力暫時微弱的，也不必氣餒。只要按照正確的辦法，持續不斷地修煉，總能變得更加強大。”

　　剛說完，老法師辛格站不住了，問道：“我呢？我的任務呢？”

　　羅蘭微微一笑：“老先生，不要著急，我現在就給你安排任務，一個非常適合您的任務。”

　　“你說。”

　　羅蘭繼續說道：“知識賢者哈耶克曾經說過：‘獨行者最易受魔鬼的蠱惑’，我認為這句話是真理。我們都是凡人，凡人就有缺點，就會犯錯。所以，我，以及學院的每一個法師，都需要一雙眼睛監督。學院也需要一個閱歷豐富的督導。老先生，我認為您就是學院督導的最佳人選。”

　　“學院督導？”辛格砸了咂嘴，細細思索著羅蘭的話，十幾秒后，他點了點頭：“霍米德，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以后可別嫌我煩人，又想辦法把我一腳踢開！”

　　羅蘭哈哈一笑：“老先生，歡迎監督我的一言一行。等戰后，學院建立了制度，但凡我違反制度，就請你大膽地行使督導的權力。”

　　辛格哈哈笑起來：“好！你這年輕人爽快！”

　　安撫了這倔強的老法師，羅蘭又拍了拍手，說道：“下面，有請特蘭克斯法師，為各位分發著名大法師霍米拉的《大法師冥想手記》。這本書，是法師入門必讀之書。各位請認真閱讀，仔細思索，相信一定會有巨大的收獲。”

　　他這么一說，各個野法師們臉上都顯出迫不及待的神情，甚至連老法師辛格都有些繃不住了。

　　大法師霍米拉，那可是格倫麥大英雄啊，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他寫的法術書，那肯定是無價之寶啊。

　　特蘭克斯推門而入，他左手抬起，手上漂浮著厚厚一疊書本，他說道：“各位紳士，各位女士，請依次前來領取書籍。”

　　法師們壓抑著激動的心情，一一上前領取，一旦拿到書，立即就開始翻閱起來。

　　艾希卡也是如此，她迅速讀完一頁，雖然有些字不認識，但霍米拉的書，寫的深入淺出，通俗易懂，稍稍一聯想就能猜到意思。

　　只看了這么一頁，艾希卡就覺得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因為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法術啟蒙書啊！

　　激動的不僅僅是她，老法師辛格讀了幾頁后，忽然將書捂在心口上，抬頭嚎啕大哭：“哎哎我為什么到現在才讀到這本書啊這么多年，我走了多少彎路啊嗚嗚嗚造物主啊，你為什么現在才將這寶貴的知識賜予我啊！我都這么老了，得到這本書又有什么用！可惜我女兒死了，要是她能看見，肯定會叫我親愛的父親.......嗚嗚嗚”

　　他哭得涕淚橫流，傷心欲絕。

　　米索思法師認真讀了幾頁，頓時滿臉驚容，他站起身走到羅蘭跟前，躬身一禮：“霍米德法師，感謝您的仁慈！更感謝您的慷慨！這本書，對我的幫助非常非常的大。”

　　羅蘭回以法師禮：“能得到你的認可，也是我的榮幸。”

　　米索思看著法師禮，神色微動：“這是正式法師的禮節嗎？”

　　“是。”

　　“我.......能學下嗎？”他有些渴望，卻又有些不大自信。

　　羅蘭笑道：“當然可以。我現在就教你。”

　　他稍稍指點了下要點，米索思就學會了，他立即對羅蘭施了個法師禮，說道：“再次感謝您。”

　　見他這樣，老法師辛格，還有艾希卡、艾瑞妮、哈拉德等一干低階法師也走過來，也要學法師禮。

　　羅蘭也都一一指點。

　　至于其他法師，雖然心中羨慕，但法力實在低微，自信不足，硬是沒敢過來。

　　等眾法師讀了一陣后，羅蘭拍了拍手，說道：“各位，時間緊迫，下面，就讓我們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吧。”

　　各個法師沒法，只能依依不舍地收起了法術書。

　　艾希卡忽然開口道：“霍米德先生，您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呢？”

　　“學院的名字啊。您創立的這座法術學院，叫什么名字呢？”

　　“唔這還真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羅蘭略有些沉重地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這個事，我仔細想過了。我的想法是，等我們幫助將軍擊退光靈之后，再次召開一次會議，由大家一起商討學院的名字。若是將軍失敗了，那我們這個學院，恐怕.......”

　　他沒說完，老法師辛格就吼出聲：“干死那幫金毛雜種！”

　　“讓我們團結起來，驅逐光靈！”

　　“為了我們的學院！”

　　“對，為了我們的學院！”

　　“豁出去了，要么成功，要么戰死！”

　　巴沙爾城的野法師們，原本一直過著躲躲藏藏的窩囊生活，生活暗淡，看不到未來的希望。

　　但現在，羅蘭改變了這一切。

　　此時此刻，他們已經徹底認可了羅蘭，打算跟他一條道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