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兒的話,張成康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做為自己唯一的嫡女,張成康對她的感情頗是復雜。
加之張依依從小與他也不親近,是以四年后再次相見,父女間生疏得反倒像是陌生人。
“與你母親無關,她不會再回來了,你也不用再記著她。”
張成康收起了本就為數不多的那絲慈愛,語氣冷了下來。
十年前嫡女朝他問起妻子下落之際,他便發了脾氣不準嫡女再提。
也是打那之后,他們父女兩之間本就不多的感情幾乎陷入谷底,一年到頭都見不上兩面。
而如今,嫡女長大了,相貌心性也越來越像她的母親,張成康的心情也就愈加復雜。
張依依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當下便知道事情恐怕不怎么好。
她并不在意張成康對她的冷淡,不論是原主印象中的父親,還是作為她本身,張成康除了掛著父親之名外,差不多與陌生人無異。
若不是她的三靈根對于一個普通小家族來說還算有培養的價值,她這所謂的嫡女在家族中的日子恐怕連個旁支遠親甚至下人都不如。
“既然與母親無關,那么父親為何讓人打著母親的幌子喚我回來?”
張依依神色如舊,態度冷清:“怕對我來說不是什么好事吧?不然也不至于拿你們最不愿提的人做借口,生怕我不回。”
“放肆!”
被嫡女毫不留情的說破,張成康臉色一黑,頓時有些惱羞成怒:“你這說的都是些什么話,身為張家人,為父難道還不能叫你回來一趟?”
“父親不必動怒。”
張依依自然不可能被所謂的父權父威嚇唬住,依然面不改色:“無事自是最好,女兒已報名三個月后的宗門大比,需要好生準備,便不在家中久做逗留。”
“你站住!”
見嫡女轉身就想走人,張成康終是沒法再顧忌什么,大聲說道:“族中為你訂了門親事,等成親之后再回云仙宗便是。”
“親事?”
張依依停下腳步,看向張成康的目光極為嘲諷:“我才十六歲。”
張成康本以為嫡女聽到這消息后會立馬同他翻臉,卻不想態度卻是如此,仿佛并未有太多的意外。
而被嫡女嘲諷的目光那般盯著,他竟生出了幾分無處可逃的羞恥,恨不得即將就甩袖而去。
他強行忽略掉嫡女看他的目光,生硬地說道:“十六歲成親不是再正常不過?這是老祖親自點頭定下來的,男方條件不錯,不會委屈了你。”
“呵呵,老祖怕是并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吧。”
張依依懶得在意父親的態度,如同說著別人的事一般冷靜:“我今年十六,已是練氣八層,二十歲前筑基不成問題。雖暫時還在云仙宗外門,卻已有元嬰大圓滿的宗門師祖欲在大比后收我為徒。父親這幾年便是沒關注過女兒,卻也應該知道女兒現在的情況意味著什么。”
說到這,在張成康滿滿震驚的目光中,她頓了頓再次繼續。
“意味著我這個三靈根的修煉速度與潛力完全不會輸給那些單靈根的所謂天才!我想老祖若真清楚我現在的情況,絕不可能讓一個最有希望成為家族繁盛支撐的嫡支姑娘早早嫁出去。”
“你…”
張成康被嫡女幾句話駁得無話可說,看向嫡女的目光更是復雜到了極點。
他當真沒有想到,這些年倍受自己冷落的嫡女竟在不知不覺間成長到了如此強大的地步。
這種強大并非是修為上的,而是那種發自內心與骨血甚至靈魂深處的強大,仿佛天榻下來也無法使其慌亂,所有一切皆在她的掌握之中,不過區區小事。
“你…真的被宗門元嬰大圓滿的老祖看中準備收為弟子?”
他頗是有些狼狽地別開些眼,卻還是忍不住再次求證嫡女剛才所言。
至于修為,他這會才想起四年前嫡女前去云仙宗選拔之際,才將將引氣入體、練氣一層而已。
四年間從練氣一層到練氣八層,這樣的速度就算同被視為家族希望的單靈根侄女張桐桐比,也相差無幾。
“大比就在三個月后。”張依依言簡意明。
三個月后就見分曉,她完全沒那必要拿這種事說假話。
知道張成康心中已經對她的親事安排有了不一樣的想法,張依依卻并不覺得有任何開心之處,相反還替原主感到莫名的悲哀。
打小沒有娘,爹又是這么個只看利益對毫無親情可言的,連唯一嫡女的終身大事都可以不當事隨意安排。
“依、依依…”
片刻后,張成康有些尷尬地叫了聲嫡女,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你說得對,你現在年紀還小,當以修行為重。這門婚事并不妥當,為父這就去與你祖父說明。你回屋先好好休息,等著為父的好消息便是。”
看著張成康快步離去的身影,張依依嘴角的嘲諷愈發明顯。
回到四年前她曾住過的那間閨房,張依依隨手招了個看上去最是機靈的侍女進來。
“你去幫我打聽清楚,他們想給我安排的那門婚事到底怎么回事。”
張依依直接拿出一瓶培氣丹物給了侍女:“表現好的話,回話后還有!”
“五小姐請放心,奴婢定不叫您失望。”
侍女高興無比,接過培氣丹后當下便去打探了。
張依依則心中慶幸,好在離開宗門時順手領了這個月的弟子福利,不然像她這種窮光蛋,哪里拿得出東西賄賂人。
在她看來,突然出來的親事肯定不簡單。
畢竟張家怎么也算是修真家族,族中子女但凡有靈根可修行的都不可能那么小便訂親成婚。
哪怕是為了利益聯姻,族中也多的是適齡女子,哪里需要特意把一個已經進了大宗門修行、發展勢頭極佳的嫡支姑娘叫回來早早嫁掉。
她突然又想起了四年前自己曾險些被宗門護山妖獸襲擊吃掉一事。
后來喬楚說了,應該是有人在她身上下了專門針對虎蛟獸的藥粉才會如此。
而現在想想,當時即能算到她的去處,還能不知不覺將藥粉下到她身上者,最大可能也就是張家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