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尋我作什么?”崔九貞疑惑。
除了上回香囊的事,她們有過交集之外,似乎并未往來。
想到香囊,她搖搖頭。
雖說后頭沒查出什么,不過她也不會用,之前那些個都不知放在何處了。
難道說,她把自己的客氣話當真了,還真要給她做些什么香膏之類的?
然而謝丕也未明說,兩人一路來到上房,這會兒大奶奶也在,瞧見兩人掩唇笑道:“母親還念叨呢!這不,說曹操曹操到。”
“給母親請安!”
謝丕帶著崔九貞行了一禮,又與孫氏見禮。
孫氏頷首,遂立即拉了崔九貞一塊兒坐下私話。
徐氏笑瞇瞇地看著她們,隨后對謝丕道:“怎么現在才到,不是一早就出發了么?”
“路上順道去看了下鋪子。”
徐氏點頭,沒在這上多問,“你們這趟回來的正好,我和你們嫂嫂在商議仲秋的事兒,崔家可有說今歲到哪邊過?”
因著崔家無子,只崔九貞這么一個姑娘,如今嫁到他們家,能多顧些便多顧些。
聽她這么說,崔九貞驚訝地抬起頭,看了眼笑著的孫氏,又看向徐氏,“母親,我既已嫁到謝家,自然是在謝家過,您不必顧慮其他的。”
“母親這是疼你呢!看得我都要醋了。”孫氏打趣道。
崔九貞搖搖頭,“我自是知曉母親疼我,不過我也不想母親麻煩,相公,是不是?”
她看向不言不語的謝丕,被點到名,只得開口,“咳,貞貞說的是,崔家那邊有三伯母操持,無礙的。”
徐氏瞪了他一眼,到底是心疼崔九貞,不過既然崔家沒有說話,那也不必多顧慮了。
想到這里,她吩咐孫氏,“這幾日就開始準備節禮,回頭擬個單子給我。”
“誒,母親您放心。”
“父親今兒個可在府里?”謝丕詢問道。
說起來謝遷被趕出去也有些時日了,幸而知曉內情的沒幾個,倒是無人笑話。
提到他,徐氏冷哼一聲,“在書房呢!你有事兒自去尋他,我們娘三兒說說話也好。”
謝丕見此,順勢行禮退下。
崔九貞在謝家已經熟了,自然不必他再時時刻刻看著,這會兒繼續與孫氏說起話來。
“…其實去骨也不難,只用夾子將骨頭剔出就好,回頭我試給你瞧瞧就曉得了。”
“那好,我可惦記著這菜呢!”
孫氏笑道,不僅如此,她又多詢問了些,崔九貞也不藏著掖著,將自己的知道的都說了。
只是謝家的廚子做不做得出來就不得而知了,孫氏讓身邊的丫鬟將她所說都記下來,多的就拿了筆寫上。
崔九貞看的好笑,俗話說,人活著就是吃喝拉撒最重要,一點兒毛病沒有。
另一邊,謝丕來到書房,謝遷正歪在炕上看著書,模樣閑散。
也多虧他近日被趕去官署住,多處理了不少政務,這不,竟也能偷得浮生半日閑。
瞧見自家兒子過來,謝遷只抬了眼,“不陪媳婦兒,來這兒作甚?”
“兒子有件事,想與父親商議。”
“哦!何事啊?”
謝遷隨意道,并不在意,這個當口還能有什么要事?
哪知謝丕卻是反手關上了門,他緩步來到謝遷跟前站定。
“哎呀!走開點,擋光了。”
“父親!”謝丕幽幽開口,“太子…”
啪嗒…
書房里,寂靜得將所有的聲音都放大了。
手中的書不知何時落到炕上,再也沒撿起來過。
過了好一會兒,謝遷才回過神,一把扯了謝丕坐下,神色凝重,“你說什么…這、這是真的?”
謝丕扯回自己的袖子,撣了撣,神色淡漠。
“是真是假,父親可自行查證。”
謝遷也不在意兒子嫌棄自己,他低聲道:“此事重大,如此秘聞,你又是如何得知?”
“父親不必過問兒子是如何知曉的,只要知道此事已被藩王得知,將來總會利用起來。”
“你、你待為父想想。”
饒是他也忍不住心驚,端起茶水的手不禁緊了幾分。
而與之相對的是風輕云淡的謝丕,仿佛什么事都沒有般,自顧自地倒了茶慢慢品著。
“昳中,此事事關重大,你切不可傳揚出去,否則一朝生變也不是不可能。”
謝丕睨了眼,“父親,兒子不是你。”
“那就好…”謝遷點點頭,遂突然反應過來,“臭小子,你連為父都踩,白疼你了。”
因著這一打岔,原本凝重的氣氛松緩了些。
謝遷也輕輕吐了口氣,剛想再說,就聽見外頭傳來長隨的聲音。
“老爺,上房擺飯了,夫人派人傳您和二爺過去呢!”
謝丕聞言,沒有猶豫地起身,絲毫不理謝遷伸過來的手。
門打開,泄了一室日光,照在這芝蘭玉樹般的人身上,眉目清絕,矜貴內斂,卻偏生出幾分冷意,連長隨也不敢多看,只行了一禮,便退到一旁。
見他離去,謝遷還坐在房里,明明才剛八月的天兒,秋老虎都還未過去,竟令得他渾身生出了冷意。
片刻后,他嘆了口氣。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欠了這小子的。”
慢吞吞地起身,頗有些心神不寧,卻只能強行打起精神。
上房主廳內,看著謝丕都來了,謝遷還沒個身影,徐氏便有些不高興了,“你父親呢?不是在一塊兒,怎的你來了他還不人兒?”
“他腿腳慢,再等等吧!”謝丕淡淡道,在崔九貞身邊坐下。
徐氏聞言一噎,看了眼自家兒子的大長腿,又想起謝遷。
不至于啊!
正想著,外頭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到了門口又緩下。
徐氏見此,也送了眉頭。
“咳,人都到齊了?”謝遷進來,凈過手后,端坐在主位讓眾人動筷。
因著除了謝正謝丕,謝家其他男兒都還在學院,中午不回來用飯,是以今兒個桌上的都是嫡親的,徐氏用起飯也愉悅了不少。
連帶著對謝遷的不滿也揭過去了。
用過飯,謝正悄悄扯了扯謝丕,“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父親臉色不太對。”
到底是父子多年,謝正對自家父親的變化還是極為敏銳的。
謝丕掀起眼簾,面色溫和,“許是還怕被趕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