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答案的太子也不再多糾結,拿了瓜就啃。
管他好壞,往后等自己當了皇帝再說,到時候還不任他折騰。
老太爺和謝丕不知他心中所想,若是知曉,只怕早拿了銅尺抽他了。
稍晚些時候,幾人收了這些料子,太子尤其寶貝,不假他人之手,自己將東西都歸置好。
畢竟這是他心心念念的東西。
崔九貞看的翻了個白眼,等在東苑用過飯,與謝丕回梧桐苑的路上,她詢問道:“章父可安置妥當了?”
謝丕頷首,不緊不慢地隨著她的腳步,“人已送到應天府,此事,張家再難插手。”
畢竟一個外戚,即便有皇后這座靠山,但想要將手伸到應天府那邊兒,還是難了點。
崔九貞知道那章訢已經假死脫身,而原主記憶中前世會發生的事情,想來也不會發生了。
思及此,她松了口氣,無論如何,人活著就是最好的。
她已經改變了許多事,不是么!
崔九貞臉上露出了絲輕快的笑容。
等回了梧桐苑,兩人早早地洗漱歇下,自然是一番溫存繾綣。
夜里,迷迷糊糊中,崔九貞好似又落入了曾經那個夢中。
還是那片荒涼的山崗,周遭林子也稀稀疏疏的。
因著是深秋,地上盡是落下的枯葉,棺材依舊翻倒著,而一旁則是躺了具早已沒了生息的人!
這回她得以走近了些,周遭濃霧散去,她也看清了那人。
心頭微怔。
這是…她自己,不,或者說是前世的崔九貞。
正在她愣神間,不知從哪里躥出來了兩只狐貍,崔九貞以為這具尸身要淪為盤中餐時,哪知那兩只狐貍卻是蹲坐在了她身邊,目光一致望著某處,隱隱齜牙。
崔九貞這才看到不遠處還隱藏了頭狼,似是在僵持著,最后那只狼竟是回頭離去。
而那兩只狐貍依舊未離開,只盤旋在尸身周圍。
其意不言而喻。
“你們是在保護她么!”崔九貞眼中露出絲暖意,微微笑了起來。
盡管這不是她本身,可她還是感激這兩只狐貍。
深秋的山中起了風,吹的狐貍身上的毛也在微微晃動。
突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絲難以掩飾的急迫和凌亂。
崔九貞心中平靜,原以為是哪個迷路的什么人,回頭一看卻是愣在原地。
她對面的是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只是,比起現下要更成熟些。
但依舊昭昭如月,風姿過人,如高山玉樹般,教人移不開眼去。
“謝丕…”她喃喃道,奇怪為何在這里見到他。
可他卻徑自朝自己走來,崔九貞抬手,卻穿過了他的胸膛。
謝丕的腳步好似并未停頓,只是慢慢地來到地上那具早已冰冷的尸身前。
兩只狐貍離遠了些,臨離去還不忘望了眼他們。
“我來晚了么…”
他伸手攬起地上的人,目光卻是失神地望著崔九貞所在之處。
若非那雙眸子里沒有任何波瀾,她都要以為他能看見自己了。
崔九貞很是疑惑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照理說,原主的前世,他們該是毫無任何交集才是。
甚至連見都不曾見過。
“死都死了,說什么都遲了。”崔九貞忍不住輕輕開口。
因著是原身,她感同身受這股悲哀和不甘。
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發悶。
而抱著那尸身的人,手指緊縮,終究沉了眸子,好似深不見底的潭水,多看兩眼便會被吸入進去,沉寂在內。
對于謝丕身上越來越明顯的孤悲,崔九貞看的越來越奇怪。
若這是原主的前世,那此時的謝丕不應該還是謝家的天之驕子,美妻在側么!
又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不等她多想,只覺得眼前朦朧一片,隨后臉頰似是被捏了捏,有些痛感傳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帳幔外還不見光亮,料想時辰還早。
“做什么…”她打掉臉上的手。
謝丕似是理了理她臉頰的碎發,道:“你夢魘了,一直叫我。”
崔九貞聽清了,但依舊困頓,隱約想起夢里的事,只閉著眼模糊不清道:“我夢見我死了,你去山上找我,抱著我不撒手…”
哦對,跟死了媳婦兒一樣。
她一時沒弄清這邏輯有什么不對,便又睡了過去,是以并未注意到身邊之人徒然僵住的手指。
良久,謝丕嘆了聲,只是更緊地將人攬入懷中。
等崔九貞再次醒來時,身邊早已沒了謝丕的身影,她照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夢太多,她睡得有些累。
現下想想都做了什么夢,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了。
“小姐,您醒了。”如云端著水進來,身后跟著端了吃食的秋水。
“四小姐一早打發人來,說是想出去逛逛,邀您一塊兒呢!”
“什么時辰了?”崔九貞快速地洗漱完,任由兩人給她整理著衣裳。
“已經辰時末了。”
崔九貞想了想,道:“派人去說聲,一會兒出府,順道讓人套好馬車。”
秋水應下,立即下去吩咐。
待她吃完了粥,稍稍打扮上了些淡妝,如云便不再捯飭了。
她家小姐本就國色天香,再多點綴就是多余了。
給府里留下話,崔九貞帶著崔云纓便出門去了。
“還是二姐姐好,母親帶著馮姑姑出門兒赴宴不管我們,我們就自個兒出來頑。”
也是悶得久了,崔云纓嘰嘰喳喳地說著,扒開車簾看到外頭鱗次櫛比的酒樓鋪子,雙眼放光。
“二姐姐,咱們中午不回去了,就在飲香樓用飯可好?”
她許久未嘗過外頭的飯食了,饞得慌。
這有什么不能答應的呢?
“都成,不若就在這兒下吧!隨處逛逛,回頭再過來用飯。”
崔云纓立即拍手叫好。
兩人下了馬車,在一處香粉鋪子前駐足,她想到府里如今多個人,許是需要,便走了進去。
鋪子能開在這條街上自然不是什么差的,里頭娘子瞧見她們,立即迎了上來,介紹了不少東西。
胭脂水粉,素來是女子必不可少的東西。
“這盒珍珠粉為何賣這么貴?”
崔九貞拿起個精致的盒子,只見里頭的粉質與她平日里用的有些許不一樣。
更細柔,又帶了些淡粉,隨之還有幾個帶著淡紫,淡綠的。
管事娘子笑道,“這是咱們鋪子新研制出來的,這兩日剛上貨,這位奶奶和姑娘不若試試?”
崔云纓揚眉,有些好奇地伸出手讓,管事娘子見此,立即給她上了些。
敷上粉,一抹淡淡的花香散發了出來,倒是好聞。
鋪子里又進來幾個姑娘,瞧見了,也圍了過來。
“這香粉倒是好看。”
有人夸贊道,抬眼,正好與崔九貞望來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