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煙心中警惕。
“大小姐,奴婢明兒個就稟報老太爺,讓他換個院子。”
崔九貞剛起的心思,聞言,瞬間又歇下了。
她嘆了口氣。
若是之前,她定是極為歡喜的,巴不得這樣的好事兒。
可現在,她一想到傍晚在他面前摔成那樣,就什么心思都沒了。
至少這段時日,她不想再去見他。
待過些日子,她就能自欺欺人忘了這事。
想著,她開口道:“此處是我幼時住的地兒,隔壁便是祖父與祖母住的,隔了個小花園,平日里錯開走就是。”
“可是…他離得這般近,誰知道還會出什么事兒啊!”玉煙嘀咕著。
崔九貞搖頭,“他能住這兒必然是祖父的意思,不可多事。”
最后一句是對她說的。
玉煙雖擔心,卻也只好應下。
兩人輕手輕腳地擰了巾帕就著溫水替她擦洗,稍晚些,崔九貞才忍著疼痛入睡。
另一頭,謝丕看著隔壁那間還亮著微光的屋子,良久才收回目光。
他向來不信自己身上的傳言,可,今日卻教他有些懷疑了。
心中煩躁,他索性燃著燈,抄了一夜的書。
翌日,眼下青黑的謝丕按時到院子里等候,路過的零星幾人臉上皆帶著驚奇。
老太爺也沒怎么睡好,倒是太子,已經習慣了作息,這些日子吃的好,睡得好,瞧著竟是比來時還多長了些肉。
吩咐完太子去打拳,老太爺一轉身就瞧見面色蒼白,眼下青黑一片的謝丕。
“見鬼了你,弄成這樣!”他當即喝道。
大白天兒的出來嚇人。
謝丕抿唇,“只是翻到了些孤本,多看了幾個時辰。”
老太爺聞言勉強點頭,自個兒那里有多少好書他還是知道的,會入迷不奇怪。
他擺擺手,“今兒個你盯著那小子甭偷懶,我有其他事要出去一趟。”
謝丕領命應下。
見著老太爺走后,他來到太子身后,盯著他打了會兒拳,思緒卻漸漸飛遠。
不知過了多久,太子停了下來,隨意地擦擦汗,來到謝丕跟前,“謝先生,你昨晚莫不是真見鬼了?活像那些被吸干了精氣的白面書生。”
謝丕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目光瞥到他手腕上的擦傷。
幾乎淡的看不出。
“你用的藥膏可還有?”
“嗯?謝先生受傷了?”
“嗯…”
“自然有。”太子咧開嘴,眼珠子一轉,道:“孤拿給你,可有什么好處?”
這些日子,跟著老太爺學的最好的,怕是就這一點了。
不吃虧!
謝丕冷哼,“今兒個不必練字。”
“成交。”太子高興地撒腿就跑,回去給他拿藥膏。
他本就愛蹦愛跳,厭文喜武,經常有所擦傷磕碰難免,是以身邊常備些藥也是慣例。
且,宮里的藥,就沒有不好的。
昨日謝丕聽到崔九貞的傷許是會留疤,自然就放在了心上。
那樣的人兒,若留下疤,以她那嬌氣的模樣,怕是會難過。
不過一會兒,太子便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個酒杯大小的藍色釉面罐子,遞給他,“這可是孤自己用的,最好的!”
他強調道。
謝丕接過,看向他,“今日既不必練字,你午后便去院子北邊的雞圈將雞蛋拾來,放到后廚備用。”
太子雙眼一亮,連連點頭,“這個容易,先生放心,包在孤身上了。”
他挺起胸膛,拍了拍。
謝丕眸子微深,徑自轉身離去。
他回到屋子里,自己割了道不大不小的傷口,然后涂了些藥,見著沒問題這才拿著去隔壁。
站在屋外,他出聲提醒了下,正忙著打理門口的如云聞聲,走了過來。
“謝二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兒?”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行禮道。
謝丕將藥遞給她,“這是宮里的秘藥,抹些日子,必不會留下疤痕。”
如云驚喜接過,“真的?奴婢替我家小姐多謝二公子了,大小姐今兒早還發愁呢!總說傷口疼,擔心留疤。”
“很疼?”謝丕皺起眉頭。
如云點頭,“這傷不能捂著,也不能隨意動彈,連下床都費勁兒,雖結痂了,可傷處愈發紅腫起來。”
到底還是天兒熱,于傷口愈合有礙。
謝丕沉默了,說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兒,總之不大好受。
他默默地離開,看的如云一頭霧水,不過攥著藥瓶又高興起來。
“大小姐!”她進了屋,將藥瓶呈上,“謝二公子送了藥來,說是宮里的秘藥,抹了不會留下疤痕。”
崔九貞眼中閃過驚訝,“他哪兒來的,今日出府了?”
“奴婢不知,這是他方才送來的。”
“我看看。”
她打開,用指甲挑了些出來,剛想抹上,就如云伸手過來,“奴婢早上搬妝正巧劃破了些皮,不若先給奴婢試試吧?”
崔九貞頓住,抬眼看向她,目光柔了柔,哪里還不知她的目的。
“好,給你試。”她應下了,將藥抹上她肉肉的手背。
如云笑了笑,自己又勻開些,聞著道:“味道有些清涼,涂著也涼。”
崔九貞抹了些在掌心,確實感覺到了一股清涼之意,起初有些刺痛,但之后就舒服了。
見著藥沒問題,如云接手又替她抹了膝蓋。
清涼之意覆滿傷口,崔九貞舒服地瞇上眼睛,總算不太疼了。
她嘴角彎起,宮里的秘藥,莫不是謝丕那廝為她特意去求的?
還真關心她呢!
崔九貞高興起來,一不小心碰到了腳,下一刻疼痛襲來,她抽了口氣。
才燃起的心思,又涼了下去。
想到昨日摔的那樣,崔九貞忍不住捂臉。
為何偏偏是他呢!
晚些時候,老太爺從外頭回來,瞧見院子里沒人,也不知太子的蹤跡,便四處轉了轉。
“一日不在就偷懶。”他嘀咕道,從書房門口離開,沒驚動里頭寫著文章的謝丕。
老太爺將屋里,院子后頭,以及園子里都尋了,終是在北邊兒發現了人。
“什么味兒?”他嗅了嗅,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太子正坐在屋檐底下,周遭是沾著血的一地雞毛和骨頭,他正拽著烤好的雞,吃得滿嘴流油。
老太爺登時怒了,“混賬,竟敢偷我的雞。”
這兔崽子吃的還是只一月大的童子雞。
喝聲傳來,太子回頭一瞧,只見老太爺吹胡子瞪眼,就要找東西揍他。
他一驚,顧不得其他,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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