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車里的。
她只知道自己的腦海里,始終在回放著方才的那些畫面:
少年像是如燕投懷般,撞進沈星懷里的畫面;少年踮起腳尖,眼眸蘊水含羞,卻熱情似火的獻出香吻的畫面;還有沈星在少年耳邊低語,少年無力、嬌羞的癱軟在沈星懷里的畫面。
她就算想要自己不去回想都做不到,異能在此刻都失去了作用。
這些畫面無一不在刺激著她,不斷刺激著她內心那根名為理智的心弦。
仿佛在下一刻,那根弦就要崩斷而開。
但好在,在這根弦即將要崩斷的瞬間,她離開了少年和沈星的面前,回到了車里。
否則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無法控制的行為來。
許冰的雙眼血絲遍布,通過車窗遙遙看向了沈星,在瞧見后者在蘇言耳邊輕語,而少年面色羞紅的倚靠在她身上時,不知道為什么,她腦海里又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只不過,這次不再是回憶,而是憑空生出的某個場景:
而那道身影的容貌清晰顯露出來,根本不是她,而是......
沈星!
許冰一掌拍在方向盤上,內心無法抑制的,對沈星生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真切殺意!
血色充斥了那雙原本冰冷、薄情的雙眸,許冰腦海里已是涌現出了許多難以想象的念頭:
她身懷這般異能,若是驟然出手,有幾分可能殺掉沈星?!
又有幾分可能在殺掉沈星后,能夠安然無恙的帶著少年離開?!
更甚至,又有幾分可能......
突然間,許冰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眼鏡的鏡腿都被打斷了,發鬢也被打落,一頭亮麗的黑色長發凌亂的披散下來,顯得她異常狼狽。
但即便如此,這一掌也沒有把她打到徹底清醒,只是稍微壓制了一下腦海里那些很是瘋狂的念頭。
趁此機會,她緊緊咬著牙,全力催動起異能來,要把負面情緒給壓制、消除下去。
而后,她右手握拳抵額,埋頭在方向盤上,不斷喘著粗氣。
直到過去許久,許冰這才平復了內心的情緒,緩緩抬起頭來,臉上布滿了細小的汗珠。
她再度望向公司門前,發現沈星、少年的身影早已不見了蹤影,顯然是踏入了大廈之中。
見此,許冰的雙眸中閃過了一絲戾氣,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情緒,似乎要再次涌現而出。
‘冷靜、冷靜,我要冷靜......’
她不斷自語,憤怒、瘋狂種種情緒,被她徹底壓制到了內心深處。
終于,許冰得以喘息,整個人像是脫力了般,癱軟在了座椅上,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沁透。
她知道,自己剛剛險些就要失控了。
若非不是她擔心自己的所作所為,可能會讓少年也受到牽連,遭受到無妄之災。
大概剛才她真的就會沖出去,然后不顧一切的把沈星給殺掉吧。
不因其他,實在是因為她腦海里驟然出現的那幅畫面,讓得她所謂的定力、意志力像是笑話一般,在頃刻間就瞬間破碎掉了。
少年被沈星壓在.身下,她根本就無法接受!
沒有當場出手,已經是她二十多年來,薄情、冰冷的極致體現。
當然,更多的還是因為擔心少年的緣故。
她因少年而憤怒,又因少年而平復。
一切情緒的牽動,都只是因為那個少年。
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忍耐住,自己的愛著的人被別人占有的痛苦,從而......
遠遠觀望著。
畢竟,少年根本就不愛她,她又能以什么樣的身份和資格,去跟沈星分庭抗禮呢?
她名不正、言不順,只是單純深愛著蘇言的......一個熟悉的陌生人罷了。
想到這里,許冰微微仰頭,抬眼看著車頂,淚水從臉頰兩側緩緩滑落。
高中時代,她的同學曾笑著說過一句話:
‘想要知道你喜不喜歡某個人,只需要想一想,若是有一天,那個人被別人抱在懷中,露出嬌羞、柔軟的神色時,你能否淡然接受,那便清楚了。’
當時,許冰對此只是嗤之以鼻、輕聲一笑。
但現在,她終于明白了那番話的真正含義。
甚至,她都不敢再次去想象那樣的畫面。
因為她知道,自己無法淡然,自己無法接受......
但,又不得不接受。
因為她得不到少年最重要的一點,根本不是她跟沈星之間的差距。
若是她想,她又何嘗不能跟沈星站在同一個高度?
她得不到少年,只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少年根本不愛她而已......
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一個理由。
可是,卻仿佛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天塹都還要難以跨越。
既然如此,她還能做些什么呢?
可能,唯有遠遠注視,或者送上祝福......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許冰眼里猛地閃爍起了一絲亮光。
她倒是忘了,沈星根本不愛少年......
她只是把他當做一個替身,當做一個可有可無的玩物而已。
甚至,還用計把少年的雙腿都給撞斷了。
否則的話,她也難以跟少年相遇。
是了,她當然得祝福沈星,祝福沈星早日跟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在一起。
只有這樣,她才能夠擁有少年。
這已經是絕望當中的,唯一一絲希望......
思緒涌動間,許冰轉頭看向了那座大廈,眼里是暗沉之色閃過,眸中是淡淡血色浮現。
沈星,我祝福你。
由衷的......
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