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好臟
許冰在衛生間里洗漱，還未出發，林叔直接就來到了門外，砰砰砰敲門。
她眉頭輕皺一下，以往林叔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她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略微思索，心中就很快了然起來，眼中冷意一閃而過。
他以為獲得了林叔的同情，就能有什么作用了嗎？
許冰打開門，微微低頭看向林叔，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道：“怎么了，林叔？”
林叔心中積攢著的憤怒，被這句話氣得瞬間就爆發了出來，在那里道：“您......您怎么能這樣對小言？他還只是個孩子而已，您這樣做，難道就一點兒負罪感也沒有嗎？”
負罪感嗎......
許冰似是認真思考了一下，發現最開始確實還有過這種情緒，但在想到小純被他推下樓梯的畫面后，就再無一絲這樣的感覺。
甚至，更多的還是一種回味和難以忘懷，在品嘗過少年的滋味后......
她真的一點也不后悔。
許冰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道：“林叔，您別激動......”
林叔自然是更加激動了，身軀都是一抖，道：“你知不知道，這么做會對那個孩子內心造成多大的影響？他現在整個人感覺都要崩潰了，你知道嗎？！”
崩潰嗎？
她離開之前，他還好好的，又怎么可能會崩潰呢？
“林叔，您不要被他給騙了，他當初就已經欺騙過我們一次，難道你打算讓他再欺騙我們一次嗎？”許冰收斂笑意，淡淡道。
林叔的氣勢一滯，瞬間就弱了許多，但最后還是道：“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孩子露出那樣的神情，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
見到林叔氣勢弱下來，許冰覺得差不多了，神色驟然一變，變得冰冷起來，在瞬間反客為主。
她面色原本就很冷，此刻更似雪上加霜，冷意布滿了整張臉龐，氣息充滿了強勢。
“所以，他就應該被原諒是嗎！”許冰目光灼灼，注視著林叔，道：“從始至終，小純才是最無辜的那一個人，蘇言只是罪有應得。就算他真的崩潰了又如何？不過也是自找的罷了。”
“我......”
林叔想到了小純滿臉鮮血的畫面，一時語塞，有些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許冰從他身邊緩緩經過，而后傳來一句：“我去研究室了。您只需要幫他換了床單、衣服便好。至于同情......想想他是怎么對待小純的。”
林叔看著許冰離開的背影，神色逐漸充滿了掙扎。
因為，許冰說的確實沒有錯，蘇言讓小純受傷的罪魁禍首，他根本不該同情他。
可是，那樣對待一個孩子，未免也太......
殘忍了。
林叔站在原地許久，緩緩閉了閉眼后，這才一臉復雜之色的再度去往了蘇言的房間門前，手里拿著新的床單和睡衣。
“小......蘇言，我可以進來嗎？”林叔猶豫片刻，向里面喊道。
沒有任何回應。
林叔心頭一跳，以為蘇言發生了什么狀況，正欲直接推門而入，房門就被打開了。
是蘇言來開的門，他完整的穿著一套睡衣，臉上的表情是平淡又平靜，淡淡望來一眼，看見的是一雙沒有神采的眼眸，其中沒有一絲亮光和情緒，只余滿眼的死灰色，像是對世間失去了一切希望。
見此，林叔好不容易冷下來些許的心，直接就被揪緊了起來，看著已是沾染了那些污穢之物的睡衣，不由得心疼道：“小言，去清洗一下，換套衣服吧。”
蘇言看向了林叔手中的睡衣，伸手將其緩緩接過，然后點了一下頭，淡淡的吐出一字：“好。”
說完，便去往了浴室。
林叔察覺到哪里有些怪異，但具體又說不上來，只得踏入房間把床單都換了一遍。
而后，又等待了一會兒，蘇言還是沒有清洗完身體。
林叔頓時感到了一些焦急，只得趕過去看。
“小言，你洗完了嗎？”
林叔聽到其中水聲依舊在響，就知道蘇言還在清洗，可是為什么......門上的氣霧這么濃？
他心頭莫名的一跳，然后嘗試著打開浴室門，發現沒鎖，直接就打開了，然后一大股水蒸氣撲面而來。
林叔的面色瞬間大變，忙推門而入，看見眼前的一幕后，眼中的瞳孔忍不住一縮。
少年站在噴口之下，很自然的清洗著身體。
可是，從噴口里噴出的水流，僅是剛剛流出，便會散發出大量的水蒸氣，讓得整個浴室都是彌漫著霧氣。
這樣的溫度，就連皮糙肉厚的女人都難以忍受得住，可少年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苦一樣，任由那樣滾燙的水流沖在自己身上，將他的身體燙的滿身都是水泡，渾身通紅無比。
而他則是繼續清洗著自己，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林叔被這樣的畫面刺痛了眼，趕緊將他扯了出來。
但就是這樣一個動作，讓他被水流濺到，肌膚都在瞬間紅了起來。
林叔看著蘇言，忍不住低吼出聲，道：“你瘋了嗎？！”
少年似是被燙的有些麻木了，愣了片刻才轉過頭來看向林叔，語氣里蘊含不解，道：“我在清洗身體啊。”
“我身體這么臟，當然得多洗幾遍，不然的話怎么洗得干凈呢？”蘇言說著說著，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道：“可是，為什么就是洗不干凈呢？我好臟，我真的好臟，我得去洗干凈才是。”
言罷，自顧自的又要向浴室里走去，林叔見狀趕緊把他拉了回來，但一不小心碰破了他身上的一個水泡，忙收斂了自己的力量，焦急問道：“疼嗎？”
蘇言毫無所覺，只是看向浴室的方向，依舊想往里面走去，口中喃喃道：“我好臟啊，我要把自己洗干凈......”
林叔終于忍耐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把蘇言輕輕抱在懷中，不敢有絲毫用力。
“小言，你不臟，你真的一點兒都不臟，在林叔眼里你最干凈了.....”林叔流淚道。
少年的喃喃聲再度響起。
“我好臟，我想把身體洗干凈呀。”
“可是為什么，就是洗不干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