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二章趕路 陰暗而又狹小的地道中,傳來了白夫人歉意的聲音。楚翹只是感覺眼中有點癢癢的,她深呼吸了后,才輕聲說道:“我不怪您。”
“當年,如果不是我攔著你們,你跟飛揚或者早就成親了。我一直過不去自己這關,當時又是慕容家爭奪最厲害的時候,我不能夠讓飛揚失敗。”
其實當初雪見說得很對,白夫人在某種程度上是真的跟太后很像。
提起當年,楚翹的眼角都是酸澀的感覺。當年的那件事情,其實雪見都不知道,雪見只是知道楚翹對飛揚有情的,但是卻不知道,當年他們差點成親拜了天地。
“過去的事情,都讓她過去吧。”
“楚翹,這件事情過去后,你就跟飛揚成親吧。這么多年,其實我也看明白了。飛揚那孩子一直說自己不想娶妻,拿各種理由敷衍我。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面一直是有你的,所以,才會遲遲不想娶親。既然你們的心中依舊有著彼此,那么我就再也不去做那拆散牛郎織女的壞人了。”
楚翹不再說話,她其實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么了。只是在心里面低聲地對老板跟師父說了聲對不起。她一把火將鳳來客棧給燒了,因為只有這樣子才會令那些人不會找到地道。從此以后,再也不會有鳳來客棧了。
雪見已經遠離了衛城,自然不知道在慕容山莊以及鳳來客棧發生的一切事情。雪見在那兩個暗影侍衛的陪同下,朝京城飛奔而去。
“皇甫小姐,前邊有一個驛站,我們在那里休息片刻,需要換上馬匹,才能夠繼續趕路。”這個暗影說完,略微擔憂地看了雪見一眼,又繼續說道:“皇甫小姐,你可以吃得消嗎?”
“我沒事,趕路要緊。如果慢了,那些人極有可能追上來。”雖然以前雪見的身體很差,但是后來晚影教她習武,已經進步了許多。再加上本身懂得一些醫理知識,也在有意無意地調理著自己的身體,所以現在雪見的身體情況,可能都比一般的男子還要好了。
看著雪見堅毅的表情,兩名暗影對視一眼,便不再多說,帶著雪見到了那個驛站。
那驛站的驛長見到兩名影衛到來,表情一擺,昂著下巴說道:“什么,你們要三匹最好的馬?開玩笑,這里最好的馬可不是給你們這些普通人準備的。”
這是真正的狗眼看人低。當初兩名暗影跟隨赫連東奔西走,到了哪里,只要亮出赫連的金牌,那些人隨即都變幻了一副模樣。
現在,赫連已經不是皇帝,他的牌子也都作廢了。畢竟在世人眼中,那個年輕有為的皇帝已經英年早逝了。現在,如果再拿出來赫連的金牌,那就是會被抓起來的。這或許也可以叫做辱沒先皇了。
馬匹已經跑不動了,其實人也需要休息一下了。雪見三人雖然不是很累,但是人畢竟都是血肉之軀,不能夠這么辛苦下去。
她猶豫了片刻,從懷中掏出了幾定銀子,硬是塞入了驛長的手中,懇切地說道:“我們是京城人士,這次出來準備不周全,所以跑壞了馬匹,還請大人通融通融,讓我們行個方便吧。”
雪見的舉止大方,語言穩重,一看就是有大家風范。要說她是京城之中的貴族,怕是這個驛長也會堅信無疑。他一邊端詳著雪見,一邊掂了掂手中的銀兩,然后臉上的表情慢慢地發生了變化,脖子微微下傾了一點,笑容堆了一臉。
“上好的馬匹是不成了,因為那匹千里馬是專門給皇親貴族準備的。但是其他的蒙古馬你們都可以去選,畢竟蒙古馬雖然模樣一般,但也是極善于奔波的。”
“那就謝過大人了。”雪見微微笑笑。
驛長拿了銀子,心情也好了,他隨即派人下去準備一些酒菜,還有兩間屋子,然后就帶著雪見等人到后邊看馬。
遠遠地看著驛長的背影,兩個影衛的表情有點奇怪。
雪見也發現了異常,她回過頭來,看著兩個影衛,問道:“有什么不對勁么?”剛才雪見也端詳了,這個驛長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兩個影衛對視一眼,還是剛開始跟雪見說話的那個影衛開了口:“皇甫姑娘,你怎么會這么一套?”其實他的后半句話沒有說出來,因為他們都知道雪見是赫連很在乎的人,他們一直都會以為,那應該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嬌弱女子。但是現在看來,比起有些世故,他們都比不過了。
這倒是令他們驚訝。
“要生存,有的時候,就要慢慢變得如此。”雪見淡淡地說道,轉過身便走了過去。兩世的教訓累積,如故連這點程度的事情她都處理不好,那她還真的是白活了。
其實,這還真的不算什么。比起別人的假話連篇,阿諛奉承,雪見知道自己差得實在是太遙遠了。
到了那馬棚,雪見又給驛長塞了一些銀兩,那驛長便大方地讓雪見等人選了三匹上好的蒙古馬,然后還熱情地招待了雪見等人,經過休息后,三個人倒是都恢復了一些體力,這才再度上路。
開始的時候,還風平浪靜,路過了幾個村子小鎮,吃點東西,然后再度上路。偶爾的時候也會風餐露宿,那兩個影衛倒是沒有什么,當年他們經過的訓練倒是比這艱苦多了。但是他們看著雪見滿臉的倦容,心神不忍。
“皇甫姑娘,休息下吧。”一路上,兩個因為都忍不住說了好幾次了。赫連將他們兩個派來在雪見的身邊,自然是有原因的。當時赫連對他們兩個說,‘如果雪見出了一點意外,你們兩個這輩子就不用再來見我了。’
自然,如果雪見真的出了事情,他們兩個只有以死謝罪了。
“我沒事,天要黑了,前邊應該有個鎮子,我們還是到了那個鎮子再說吧。”雪見的臉上都是倦容,奔波的這四五余天里,她消瘦了許多。但是一想到衛城,她就都扛了下來。
她不想衛城失守,一方面是因為衛城中有那么多她在乎的人,另外一方面,冥冥之中,雪見也不希望衛城失守,繼而胡人闖入天朝。雖然雪見很不想承認,但是事實擺在那里,她是太后的女兒,也是天朝的公主。
這次努力,也權當是她作為這個不被世人所知道的公主,為天朝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吧。
事情成功后,她會跟赫連遠走高飛。這輩子,她不再欠任何人的了。她很想為自己活一次,以彌補上一世的遺憾。
三個人來到落花鎮子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不過落花鎮卻十分熱鬧,街頭巷尾都是人。人們穿著端莊的衣服,手中捧著各式各樣的花燈,眼神虔誠地朝那湖邊走去。
“我們找一家客棧休息一下吧。”
雪見點點頭,明日他們就要從這里上船,再過一天水路一天陸路,就應該可以到京城了。
終于到了,也不知道衛城那邊怎么樣了。
三人選了一家很小的客棧,便要了房間跟飯食,便各自去休息。雪見沐浴后,有吃了點東西,感覺身子有些力氣了,但是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她不知道皇甫陽跟微娘有沒有離開衛城,也更不知道,赫連有沒有從慕容山莊借到人。
更不知道,現在的衛城是已經陷入了戰火之中,還是依舊靜悄悄的。
古代的通訊設備是十分落后的,雪見老早就知道,古時候的人要是傳遞信息,除了什么飛鴿傳書外,剩下的就是很古老的人了。有的人為了傳消息,幾日幾夜都是快馬加鞭,最后消息傳到了,人也亡了。古時候,不是還有烽火戲諸侯嗎?
依靠在窗戶那,遙遙的,雪見竟然還能夠看到在湖邊,還有許多人在那放花燈。雪見記得,這種放花燈,是在寄托一種美好的愿望。父母健康,兒女平安,夫妻和睦,等等等等。
雪見突然發現,自從她穿越到了這個世界中,每日過得都是驚濤駭浪,沒法子安安穩穩的。在祈蘭城是,在京城是,去了靈犀山是,到了衛城還是。
這一次過后,她應該可以安穩了下來了吧。
“嗖”
突然,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從窗外突然射了進來,雪見想事情想得正出神,要不是她站的位置有點偏,怕是此時已經被暗器所傷了。
雪見連忙將身子隱到了床幃旁邊,就聽到了又是幾道暗器飛了進來,將窗欞上面的紙抖穿破了。有風從外邊露了進來,緊接著,進了幾個影子。他們一起朝雪見站在的地方走了過來。
“皇甫御醫,請跟我們走一趟。”這些人好像并沒有想要殺了雪見的打算,看來,剛才他們的暗器,實際上也是手下留情了。
“你們是誰?”對方發現了雪見,雪見也不用跟他們打晃,便落落大方地走了出來,同時看著眼前這幾個男人。看著他們的面相,雪見心里面就有了數,他們應該是胡人。高聳的鼻梁,深邃的眼,以及高大的身材。
“別管我們是誰,你一定救不了衛城。我們大人看在你能夠救活小姐的份上,特意留你一命。”
到底是哪個女子生病了?雪見突然想起來當初在衛城門口將雪見攔住的那群人來,她看了看對方,便想著應該怎么脫身。
她一定能夠救得了衛城 “皇甫小姐,出了什么事情了?”門外,傳來了影衛的聲音。
就在屋子里面的三個人走神的剎那,雪見嗖然將身邊的一個花瓶砸向了其中一個人,并且迅速地搶下了距離她最近的那個人手中的刀,攔在了最后一個人的脖子那。
雪見的動作很快,并且一看就是會武功的,倒是令對方三個人同時一愣。剛才被雪見奪了刀的那個男人剛想動彈,就被破門而入的影衛一刀了結。
“沒想到,你還挺難對付的。”
半空中突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個男人的聲音很低沉,很輕,如果只憑借聲音來判斷,那應該是一個三四十歲的,身體有點虛弱的男人。
突然,雪見房間內的窗戶都突然打開,幾道黑色的綢子飛了進來,徑直纏住了雪見,連同雪見手中威脅著的那人,一起給拉了出去。
整件事情發生的太快了。等到影衛解決了剩下那兩個人,而另外一個影衛也趕來了的時候,早就不見了雪見的身影。
此時,雪見正趴在草地上,她慢慢地起身,看了看身邊的尸體,又看了看背對著自己的男人。
這個男人很瘦,大約也就一米七左右的樣子,頭發沒有束起來,輕風一吹,有點凌亂。他的背影很單薄,寬大的衣裳被風吹得鼓鼓的,但是還可以看出來,這人太瘦了。
“自己的同伴都下手?”雪見已經站了起來,她看到剛才她挾持的那個人,此時已經雙目圓瞪,嘴巴張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他還沒有資格成為我的同伴。”男人慢吞吞地說了這句話后,突然身影一轉,出現在了雪見的跟前。
“要么死,要么跟我走,你自己決定,我相信,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子。”男人開口道。
“我救不了那個人。”去救人也是死,不去救人也是死,那么雪見何不來賭一把。
那人微微動容,他看著雪見,認真地說道:“你為何這樣子不自信,既然我們能夠說你可以救人,你就一定可以救人。”
“可是,無論去或者不去,救得了那人或者救不了那人,我都救不了自己。”
那瘦弱男子聽了雪見的這句話,微微動容。不過隨即,他竟然點點頭,承認道:“確實,你去了即使救好了人,他們也難以留你的活口。只是,你有更好的選擇嗎?與其立刻死掉,還不如可以多茍延殘喘一段時間。”
“我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讓自己活下來。”雪見意料之中地看到對方訝異的表情,隨即,認真地說道,“如果我治好你身上的病,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瘦弱的男子一愣,隨即回過神來,又恢復了那種有點冷清的表情。“即使你知道我有病在身,你也無法治好我的病。更何況,即使你有治好我病癥的能力,難道就不害怕你救好我后,我恩將仇報,依舊將你帶回去,畢竟那更會證明你有實力救人。”
雪見淡淡笑道:“我自然害怕你出爾反爾,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后護送我到京城,完成我要做的事情,我自然會替你治好病。你應該比我清楚,雖然你外表有點積弱,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看出來你的病,更沒有人可以醫治。”
“為何?”
“因為你是將死之人。”其實雪見是在賭,雖然她能夠看得出來,眼前這個男人已經被劇毒沁了心脈,將死不已,只是如果他很效忠于那個人,雪見就束手無策,唯一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因為這男人雖然是將死之人,但是即使赫連來了,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你的確聰明。不過,我為什么要相信你?到了京城,倘若有很厲害的人存在,你出爾反爾地殺了我,我又怎么辦?”
自古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誰都會十分小心,雪見是,這個男人更是。
“我是在賭命,而你也是。”
雪見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最后,看到他點了點頭后,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贏了。
當兩名暗影看到雪見跟一個瘦弱的男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很驚訝。不過,雪見并沒有跟他們解釋太多,只是說這個人是她的朋友外,剩下什么都沒有說。
如果不是敵人,那就是朋友,所以一行人就這么上了船,途中,果然還是遇到了事情。
令兩個暗影都十分驚奇的是,他們都沒有動手,對面駛來的那些船上,那十余個人,竟然一眨眼間都落入了水中。
湖水面上泛起了淡淡的血色,那船夫已經嚇得暈了過去。
倒是雪見,面容十分平靜地看了看那個瘦弱的男人,淡淡地對兩個影衛說道:“你們誰會開船?”
“我會。”其中一個面容略微有點黑的影衛開了口,他們兩個人中屬他的話很多,一路上都是他在關心雪見。另外一個面容發白,雖然不是蒼白,但是白得有些離譜,他基本是不說話的,這么一路上通行,雪見也只有聽他說過兩句話。
“你叫什么名字?”
雪見對那個瘦弱的男人開口問道,而站在一旁的另外一個影衛白則一愣。不是說這個男人是皇甫小姐的朋友嗎?為何小姐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雪見知道白心底的訝異,不過她依舊溫和的看著那個瘦弱的男人。
白的心底有點不是滋味,他感覺,自己的主子要比這個瘦弱的男人強太多了啊,皇甫小姐該不是…
“滄。”滄開口了,表情依舊有些冷清。他在答應雪見的那一刻,其實就背叛了某個人。所以,這一路上追殺的人會更多。不只追殺皇甫雪見,還有他。
可是,皇甫雪見當初的那句話是對的,他是將死之人,誰都不想死,所以就賭一次吧。
或許,這次賭博大家都會失敗,也或許,都是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