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混沌
不同的理念之間發生碰撞摩擦的時候，人們最常用的辦法就是靠自己的拳頭來解決問題——實力決定一切。
所以當奧丁肆無忌憚的解除了自己的人形姿態，驟然頂破陶藝吧的屋頂暴漲到百來米時，風小小絲毫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她意外的反而是周圍突然切換的空間景象——黑暗而永凍的寒冬，到處是一片冰雪覆蓋仿佛能遮蔽天日。
一片仿佛連綿不盡的巨大黃金宮殿廢墟就在腳下，宮殿中一個殘破的凳子腳都有自己的十來倍高。而更遠方似乎是快要到了天盡頭的地方，還能看見高聳入云的巨大圍墻的殘骸。從破開的墻洞外和頭頂的天空望去，有散落在整個空間的仿佛星辰般的碎片，在似乎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還有更稍大一些的分別有著七種不同色彩的碎片…
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幾乎是奧丁暴走的同時，大家身邊的溫暖客廳就忽然變成了這么一個凄涼荒地，風小小幾人有些茫然，伏羲是鎮定的打量，而奧丁等北歐籍神氏則是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后，一個個像是燙到了腳似的從廢墟上跳了起來：“我們怎么回到了阿薩園？！”
“芬布爾之冬的阿薩？！”
“黃金神宮？！”
雖然驚叫的內容不大一樣，但大致都差不多是同一個意思。風小小條件反射想摸手機出來查詢這幾人脫口而出的關鍵詞，結果一看信號頓時淚奔——信號格空的有木有！網絡無法連接有木有！
伏羲似乎是終于打量完了。抬頭淡定對高大的奧丁道：“這里是你們殘存氣息最濃厚的地方。”
“既然爾等妄圖挑起紛爭，地點自有本祖來定，怎能由著爾等想怎樣便怎樣？！”
“東方神地不是爾等肆意妄為之所…挑釁本祖？！你可想過后果！”
最后一句話音落下同時，伏羲上前半步拉住風小小的手，接著后者就驚訝的發現一股仿佛無比親近的氣息順著手心流入了體內，身體里的力量像是被催化膨脹了一樣源源不斷的涌出，蛇尾不經控制的就顯現了出來，頂著自己的身體一起升高。
不止是身高，風小小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也隨之一起變大了，視野內本來高大如小山般的凳子腳很快對應成符合現在自己身材的尺寸…雖然依舊不能坐。而最最讓她感動的是。衣服也跟著變大了有木有。羲哥真是太給力了。
經常爆衫的妹子你傷不起！
轉頭看去，以風小小現在的位置正好能看見伏羲的左側半張臉，那眼尾附纏著的蛇紋圖騰似乎也稍稍的離開眼角，向鬢角縮入了一小寸。圓圓的黑色瞳孔收窄成貓一般的青金色細瞳。晶狀球面上反映著一層冰冷而危險的無機質冷光。
奧丁傻傻的眨了兩下眼。不自覺倒退一步，看著突然變得和自己同樣大小的兩人…不，兩蛇！也不對。兩人蛇…一個目光冰冷而淡漠，一個目光猩紅而…呆滯？！
“本祖也不欺你。”似乎是覺得這個大小已經差不多了，伏羲松開風小小的手，向前游滑了一截，巨大的蛇尾和廢墟上覆蓋著的冰雪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音：“這個大小便好。”
奧丁差點淚了個…原來你還能繼續變大嗎親？！
要知道，神話人物的法身大小通常都是和自己力量成正比的，因為法身本來就是純粹力量的凝聚，所以法身大小本身也代表了力量凝聚量的多少，當然也不排除因本身基因關系身材就比較龐大的種群，但一般情況下這個定律還是通用的。
“要打架嗎？！求籠罩啊親！”李長渺小如螞蟻般在地面蹦蹦跳跳呼喊，以他現在的正常人尺寸，隨便被風暴尾掃到一下都會死得挺挺的。
“小媧！”后方保護小號工作要交給奶媽，這種副本boss，滿級都快要溢出的伏羲表示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單挑了。
“收到！”風小小尾巴尖一卷，非常干脆把包括北歐神系在內的一票人都給卷進自己尾尖盤成的小圈圈里，而后坐到旁邊拿手掌從上方一捂：“好了！”
好你妹啊！
這種時候不是應該來個陣法來個結界什么的才比較符合你神話人物身份么親！
非常縱容自己老婆的伏羲為了不波及這邊，果斷卷走奧丁到遠處干架去了，這嚴密封死對手的行為可以用一個非常專業的詞語來形容——卡boss。
而一票東方加北歐神魔則囧囧有神被圈禁了起來，雖然對現在的風小小來說只是一個巴掌大小，但對他們來說也足有決斗場般寬闊。外面光線一絲都滲透不進來，只能聽到巨大的轟鳴聲和地面的顫抖，還有不時響起的風暴雷電聲。
芬里爾摸摸下巴：“奧丁那老小子有那么強？！”自己在那東方男人的神威下都直接給跪了，現在聽外面的動靜，對方能堅持那么久還真是不可思議。魔狼的能力不可謂不強，而且他也曾經有成功吞噬奧丁記錄。現在之所以乖乖沒變身出去攪和一是因為三個大神累加起來的力場太強自己沖不出去，二則是因為維達爾的反應。
人家當兒子都不急，自己個關系不好的侄子還急個屁！
“…難道你就沒想過那可能是單方面的虐？！”李長默然了個，而后答。
在芬里爾僵硬抽搐的嘴角中，北歐眾人仿佛看到了肯定的答案。洛基不知從哪摸出瓶酒往嘴里灌了口，哈哈大笑，有些挑釁在黑暗中問：“維達爾，你怎么想？！”
維達爾平靜的低回頭，表情依舊沉默寂靜，他手里捏著一本最新連載，低沉的嘆息聲在昏暗中響起，聲線里充滿了空曠的憂傷：“光線太暗…”
“…”沒人問你這個。
作為最有原則性的兒子和一個易怒的神氏，托爾在這時候終于爆發了自己壓抑已久的怒火：“放我出去！”雖然兩個尊貴驕傲的個體之間的決斗是不允許其他人褻瀆的，但是至少他也想親眼見證。
托爾的大錘子狠狠砸向將諸神盤卷禁錮起來的尾巴，中途卻被一個看似纖細的手掌毫不費力接住了。姜禮鼓著氣呼呼的腮幫子生氣：“不要亂砸小小的尾巴！”
“你想阻止我？！”一方肌肉賁張緊鼓，握住雷神之錘蓄勢待發。
“誰叫你亂砸的！”一方額際頂出尖銳羊角，猩紅細瞳妖異嗜血。
“要打架嗎？！”就在戰斗一觸即發的時刻，星辰碎片微弱的光線忽然照射了進來，覆蓋在眾人頭頂的手掌被拿開，風小小俯下上半身枕著胳膊湊近觀察自己圍起來的小圈，臉上是顯而易見的興奮：“羲哥他們跑太遠了我看不到。”意思是正好就近看一場小規模的：“要不要我把尾巴松一下，給你們場地放大一點兒？！”
“…”雖然沒有東方文化的概念，但托爾恍惚有種自己像是盒子里的蟋蟀正被草桿挑撥著決斗的錯覺…這種感覺絕對算不上美好！
在風小小的熱情圍觀中，全身僵硬的托爾到底是安靜的收起了錘子。
由于手掌沒有再次覆上，托爾等人有幸見識到了接下來的情景。在遠方劇烈的震蕩中，永凍的黑暗冬天漸漸變成了半個混沌，所有物質像是被攪拌到了一起形成將融未融的狀態，除了蛇尾盤結起來的這一方天地，外面的整個空間動蕩不安，原本雖然破敗但仍然視野清晰的世界像是模糊成了一團，空間和時間扭曲到了一起，漸漸失去界限。
李長等人是純然的自豪，也相信風小小絕對頂得住伏羲的威能。而北歐的神魔們卻是徹底的震撼了，洛基的酒瓶子傾倒了也沒發現，芬里爾變回狼形趴伏低頭，就連維達爾也難得的皺起了眉頭。
托爾的錘子滑落下去，他驚駭的跌坐到地上的冰雪中，顫抖的手掌下按住的是冰涼徹骨的硬地——芬布爾的嚴冬黑暗而漫長，在這里只有暴力和混亂，墮落和，所有的美德和溫暖都會消失，進入真正的末日…
原本的托爾覺得這樣的寒冷黑暗是令人絕望瘋狂的，可是他現在才知道，能清晰的感受到這樣絕望的寒冷竟然也是一種幸福。
外面的世界已經快要消失了，所有的法則、規律和存在都被某種無法抗拒的不知名力量扭曲混攪成了一團，形成了一片密集擠壓在一起的混沌。
如果連存在都感受不到了，那又會是怎樣？！
就在北歐的諸神即將感覺到比末日還要可怕的絕望之前，風小小的聲音終于打破了這個魔咒：“羲哥回來了。”
一瞬間，諸神似乎是從窒息中被撈了出來，不自覺大大的喘了一口氣，終于重新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奧丁看起來好象挺慘的。”風小小有種在被害者家屬面前的不好意思感：“不過回頭治療一下就好了，你們不用擔心。”
“…”不，這個不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