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天道…
別說諸神,最近就連風小小自己都快被這個詞弄吐。
本來以為還有九年的時間慢慢過渡,可是驟然浮現出來的一連串問題卻把所有人的神經都給繃緊了起來。
風小小后來問過李長才知道,類似這樣的大型預言,如果有大能在幕后推動的話,一般出現個百把年的上下浮動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手指揉揉太陽穴,看見海拉因自己一句話后陡然帶上隱忍憤怒的目光,風小小也有些遲疑了。
就像伏羲說的那樣,大公之下必有不公,想讓所有人都滿意是不可能的,真正的公正不應被干擾推動,哪怕底下一層的自行廝殺會血流成河,那也是他們自己選擇和競爭的結果…不過這也正是她無法成為制裁者的理由,因為在自己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她總希望能維護更多的東西,所以相應的,一些少部分人的利益會被剝奪——連競爭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是想阻止你,只是想在你們解決你們的糾紛之前,先把我想知道的答案問出來。”三番兩次讓北歐為別人的爛攤子背黑鍋,風小小再有多少理由也覺得有點心虛了,匆匆解釋一句后忙尷尬轉移視線:“二哥,麻煩把赫爾墨斯弄醒下。”
楊硯看眼海拉:“排隊等著,人是我們抓的,先解決我們這邊再說。”
這話好聽多了,瞬間把立場從企圖庇護赫爾墨斯轉變成為了同仇敵愾的同為受害者身份。
海拉雖然依舊不滿。但怒氣終于也降下來不少,反正人在這里也跑不掉,干脆冷眼先看這些人折騰完再說。
楊硯的叫醒服務也不溫柔,走到希臘方陣里劈手抄來寶瓶座的瓶子,而后掉轉瓶口一倒,一股水流頓時從瓶中迸然沖瀉而下,緊接著沒數到第二秒鐘,赫爾墨斯就從地上驚醒跳起,一串嘰里咕嚕的母語飛快刷出。
等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液,左看右看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到了東方的神庭。而且左右各站著自己神系和北歐的人馬之后。這才嚇了一跳,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我在海上撞到的車子是波塞東的?!”媽的,果然是那人在陰自己?!
“準確來說的話,你撞上的是我們的車子。”風小小解釋:“當時我們正在查看自己海域的問題。跟波塞東借了個交通工具…不過我想問一下。你本來橫跨海洋想潛回東方的目的是什么?”
“他一直躲在海洋當中?!”
旁聽的無知親友團嚇了一跳。尤其阿波羅兩兄妹更是咬牙切齒:“難怪我們找遍大地上每一個角落都不見他的蹤影,海洋中我們的輻射力量最弱,波塞東最近又在忙叛亂的事情。當然來不及發現自己家里多了個小偷。”
“…”風小小眼神古怪瞟過去一眼。
她真想告訴他們,其實波塞東不僅知道,還主動幫赫爾墨斯躲了一陣子。
赫爾墨斯倒是聰明,大概他也知道在海拉就在旁邊的情況下,現在惟一能保住自己的惟有奧林匹斯這些人自詡高貴的自尊心——他賭這些人不會輕易把自己這個十二主神之一交給對方。
所以要想活命的話,首先一個基礎前提是奧林匹斯不能內亂,這樣才能和北歐對峙。
于是基于這種考慮,赫爾墨斯當然什么都不會說:“我什么都沒想干,只是隨便找了個地方逃,哪知道正好就是東方?!”
“他在說謊。”楊硯通天眼被天道的制限給擋住了,但眼睛還沒瞎,一眼就看出赫爾墨斯忽悠本質。
風小小點點頭:“我再問一次,你到東方是想做什么?或者,想找什么人庇護你?!”
“找什么人?!”赫爾墨斯聳聳肩攤手:“難道你以為那個天道還會愿意再接受我這個背叛者?!好吧,就算我真有其他目的,但我又為什么要告訴你?難道你能給我什么好處嗎。”
必須不能啊!
風小小心虛看海拉一眼,后者冷艷一笑回望了過來。
她哪敢把這女王得罪死?!事不過三,坑了人家兩次就夠了,再來第三次人家肯定不答應。
“所以你看,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赫爾墨斯也明白事情關節,嘆口氣道:“我不是慈善者,更不會做賠本的買賣,要知道,在十二主神中,我可是庇護了商人們的神明。”
這個十二主神顯然是在提醒雅典娜等人,如果他這個極有代表意義的主神都被外系隨意處置了,那奧林匹斯的臉也就算是丟盡了。
而且這個提示顯然相當的及時。
因為在赫爾墨斯明確表示拒絕回答問題之后,海拉就已經忍不住開口了:“看來你們的問題是沒有答案了,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我們的處置?!”
“你說什么?!”阿波羅暴怒:“奧林匹斯的主神是隨便你們處置的?!”
“你想怎么處置?!”風小小的問題幾乎是和阿波羅重疊在一起同時出口。
海拉鄙視看眼阿波羅,再對風小小一挑眉,意思大概是…我想怎么處置與你有什么關系…之類的感覺。
風小小皺了皺眉,覺得自己一開始的不詳預感大概就要成真了,這美女絕對不是省油的燈,她要是不借這機會凌虐赫爾墨斯,借以挑釁奧林匹斯才怪…恐怕對方只收獲一個赫爾墨斯還是不滿意的,如果能把雅典娜等人的怒氣挑撥起來,她正好可以帶領北歐的人當場和對方殺個痛快…
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么,楊硯手一按風小小肩膀制住了她未出口的話。
風小小疑惑回頭一望,楊硯沒有看她,而是直接沖著雅典娜的方向開口了:“娜哥,天朝有句老話叫得寸進尺。沒抓到赫爾墨斯前,你們大概只想不把糾紛擴大就滿足了,抓到之后又想能不能順便把十二主神也保下,免得丟了面子…可是你也知道,我們和北歐都沒義務幫你們買單,這種手下你收回去也未必用得順手,是不是真要為他和大家撕破臉,娜哥你自己想清楚。”
海拉瞪了楊硯一眼,她其實真愿意雅典娜等人堅持立場寸步不讓…要是他真讓了的話,自己還有個毛線的借口殺過去?!
雅典娜一直裝死讓阿波羅出頭,很難說是不是真有借機會找個臺階的意思——能保下赫爾墨斯自己回去處置最好,就算不能,至少也把場面緊一緊,別讓人真囂張得搞到自己難看。
反正這種胸大無腦的粗漢子最好用了,實在收拾不了場面的時候自己再出面打個圓場就行。
哪曉得算計的是很好沒錯,但楊硯一句話就把他揪出來讓其表明立場…話都說明白了,難道這時候才讓雅典娜厚著臉皮說“是啊你們最好給個面子把赫爾墨斯的事情大事化小”…次奧!他還沒無恥到那個份上去。
雅典娜淡淡點頭,灰色的眸子一抬:“從赫爾墨斯犯下重罪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不再屬于我們奧林匹斯的十二主神柱了。”
這話一出,希臘方陣中一片嘩然,許多人都認為雅典娜這是怯懦的表現。
海拉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她大費周張難道就為了搶人家一顆棄子來泄恨玩兒?!
雅典娜不急不忙繼續道:“但是盡管如此,我還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處置赫爾墨斯。畢竟就算不論神柱身份,他也算是我的弟弟…我可以接受他做錯事后得到的任何處罰結果,但如果你是打算羞辱他的話,我以一個哥哥的身份,絕不會輕易放過。”
希臘方陣平靜了,大家都不是傻子。而海拉卻氣笑了,這是攛掇自己單p的節奏?!
打得算盤不錯,想讓奧林匹斯置身事外,這樣一來的話,雅典娜襲擊海拉就是哥哥為弟弟報仇,而如果北歐其他人再攙和進來的話,頓時就由受害者變成了以多欺少的欺凌者…
“羞辱?!”海拉長發無風自起,在空中張揚狂舞,手指十只尖長利爪緩緩探出,紅艷的唇瓣如同飽滿的鮮血一般:“你覺得什么才是羞辱?!世界之樹如果真的毀去,這才是真正的羞辱…這個人我們不管怎么處置都由不了你來開口,你沒有那個資格。”
雅典娜灰淡的眸子中一絲紫色流光閃逝,張手一抬從虛空中握出權杖,電光瞬間纏繞上了全身。
他將目光轉向維達爾:“請保持冷靜和誠意,您的意思呢,北歐的王?!”
維達爾默默的抬起頭來,剛剛張開嘴想說些什么,門外一個大家都耳熟的囂張聲音打斷了他。
“我的意思是你們這些雜碎都給老子住手!在公眾場合聚眾斗毆的全部給老子抓起來!”
隨著聲音落下,一條鎖鏈砸入兩方人中間空地,帶起比以往大家記憶中更加凌厲迅猛的氣勢狠狠劈開數米的深縫。
一瞬間,一股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威壓從門口那個瘦削身影上陡然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