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發誓也是技術活
路西法比風小小等人想象中的還要繁忙。
地獄的戰爭只是一個現象，但是引發這個現象的原因卻不足為外人道。普通的墮天使們只知道跟著自己的老大沖鋒陷陣，但如果說到路西法挑起戰爭的真實理由話，那頂多也就只有幾個魔將能知道是為什么。
雖然表面上是戰敗退走東方了，但這也不表示路西法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事實上，他現在簡直比還在打仗的那段時期更加疲憊。
“翻譯出來了嗎？！”高高的寶座之上，身負黑色六翼的長發男人瞇了瞇紫色的狹長眸子，冰冷的目光淡淡掃過寶座下的幾個屬下。
寶座下的幾個墮天使同樣身背黑色的羽翼，臉色因為長年不見陽光而顯得有些蒼白，此時他們正湊著腦袋圍成一團，包圍圈中心則有一本巨大的厚重書籍懸浮在芒星的魔法陣中。書頁展開幾乎有小臂那么長，而密密麻麻記載登滿著頁面的文字，顯然也不是屬于地面上任何一個國家的語言。
聽到老大發話，一個紅發的墮天使擦了擦額頭上不知是緊張還是懼怕而滲出來的汗水，遲疑著開口：“我在書上看到的，是音樂的藝術…”從這么嚴肅的書籍上看出這么悠閑的內容，紅發墮天使深深的感覺到了羞愧。
有一個人先帶頭開口，后面的人面面相覷了一下，也紛紛壯起膽子來：“我看到的是原罪。”
“我讀到的是七十二魔神的歷史。”
“我的是魔法記錄典籍…”
答案不一而足，每個墮天使在同一頁書上閱讀到的都是不同的內容。
路西法蹙起了眉頭。不悅的一揮手，打斷這些墮天使們的報告：“我想，你們應該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知道是知道，問題現實通常都沒有夢想那么豐滿…
墮天使們委屈的互相對視一眼，而后還是最開始開口的紅發墮天使勇敢站了出來，出聲：“路西法大人，天使拉結爾之書記載了天上地下、過去未來的1500項神奧知識以及法則，每個神或人揭開此書會看到的都是不同的內容。天使本是不死不滅的，但當初拉結爾完成此書后，卻主動自毀神軀于神殿前。這也足以證明拉結爾之書已經觸碰到了不該我們觸碰的法則界限…我想。也許惟有您的位階，才有資格在這本書上讀到您真正想要的東西？！”
至于路西法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么？！這個答案其實大家都不知道，反正他們只知道從路西法拿回這本書并強制要求大家閱讀以來，每次眾人能閱讀出的內容都是被狠狠鄙視的。明擺著路西法是不滿意大家的努力成果。
在場墮天使們唯一比其他人知道更多的是。前段時間地獄里大規模的戰爭原因。就是因為墮天使和魔鬼原住民們的首領要爭奪這本拉結爾之書。最后的勝利者不用說是路西法，但墮天使們也為此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以致不得不在拿到書后迅速退出地獄…
路西法沉默了片刻。紅發墮天使似乎是覺得有門，壯著膽子繼續道：“路西法大人，要不您親自來閱讀試試？！”
路西法白眼過去——廢話！他要能讀的話還用別人幫忙做什么？！
太過強大的存在被拉結爾之書天然的排斥警戒著，而其他不足以引起警戒的存在又沒有能力催動出足夠有價值的內容…這是一個悖命題，路西法知道不好辦，但最起碼后者還有能翻開書頁內容的可能性，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自己的這干手下。
紅發墮天使吞口口水，再次努力：“…或者您給我們一些提示，您到底想要的是哪方面內容？！”
路西法再再次白眼：“夠了！你們有這個時間羅嗦的話，不如再多翻幾頁。”
墮天使們簡直想痛哭，從誕生到現在，他們這輩子都沒感覺自己有如今這般勤奮過。
而把任務發布下去之后，屬下們自然要認命的接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身為事主的路西法卻走下了王座，打算去四處逛逛——身為一個合格的boss，能夠適時調節心情，少抓幾個屬下出來罵上幾頓，那就已經是相當體貼的了。
路過再次聚成一團研究天使拉結爾之書的屬下群時，路西法腳步頓了頓，想想還是向拉結爾之書伸出手去。不出所料的，在指尖剛剛快要撫觸到翻開的書頁時，書本上的空氣中突然卷起一簇幽青色的火焰，抗拒著他的接近。
被書本嫌棄的路西法在屬下們驚懼的目光中不爽冷哼了一聲，飛快收手回握成拳放在身后，冷冷道：“我去看看東方的十八地獄，你們…認真學習吧！”
目送oss推開殿側的一扇小門離開，幾個墮天使面面相覷了下，摸摸鼻子，還是乖乖。
十八重地獄的區別單位并不是空間，而是時間。
第一重地獄中以人間3750年為一日，落入此獄者須服刑一萬年，即人間135億年。第二重地獄以人間7500年為一日，落入此獄須服刑兩萬年，其后每增一重，刑期及其計時都要以兩倍基數遞增…
其實看到這里大家應該已經明白了，對于人類而言，究竟掉進第一重地獄還是第十八重實在是沒有什么差別，反正差不多都等于是終身監禁，即便只有135億年，說不定地球毀滅的時間都還比第一重地獄里放出一只鬼的時間來得早。
路西法早就聽說過東方的這個神奇空間，對于前任東方神庭的想象力和魄力也表示十分感興趣。當然，他主要想參觀的還不是十八層地獄，畢竟前東方神庭都已經劃破空間遷徙了，哪一重地獄現在都已經是空蕩蕩的不剩一只鬼，他真正感興趣的，其實還是留守在地獄里，沒有隨著眾神一起離開的那只諦聽。
慢慢通過暗窄虛渺的通道，一一經過十八重地獄，除了空落落的各色刑具還擺放在這些空間里以外，就連火海油鍋都已經因為放置千把年而干涸冷熄了，但是從這些殘留的痕跡上，還能依稀看出曾經地獄的喧囂。
整個寂靜的空間里，現在只剩下路西法一人的腳步聲，沉重而空曠，仿佛走在中世紀的地下囚牢，每一步腳印似乎都能從地底踩出滲蘊的血水。
全世界神庭中，東方的前任神庭未必是最古老，也未必是最強大，但無可否認，他們卻擁有著最豐厚的資源和法則眷顧。
洪荒時代是所有神話都只能仰望的存在，那些遠古的傳承留在了東方，而東方的神庭自己卻不知道珍惜，甚至選擇了在三千年前劃破空間…路西法無法理解，也無法原諒這樣的怯懦行為。
天啟四騎士已經出現在天堂，傳說中的末日也許真的會降臨，而未來該如何…如果拉結爾之書上無法找到答案的話，那么也許只有諦聽能告訴自己了。
終于走到了地獄的最盡頭，路西法攏手抬頭，微訝的發現之前一直緊閉的那扇小門居然敞了開來。
他曾經走到這里許多次，但每次都無一例外被拒之門外，而今天，這里面的主人終于愿意見自己了嗎？！
沒有多猶豫的踏進小門，里面是一個小小的靜室，除了一幾一蒲臺以外，就再沒有其他的擺設。而在蒲臺之上，則靜臥著一只一人高的獨角白犬。
似乎是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白犬抬起眼皮掃過來一眼，而后重新闔目：“我等的不是你。”
“哦？！”路西法不以為意的踱上前去，撣撣幾案，提起長袍隨意的坐落下去：“我只想問幾個問題。”
“我沒興趣回答你。”白犬不大客氣，眼睛都沒再睜開。
路西法挑眉：“聽說這里原本應該有個地藏王菩薩，他也走了？！”
“廢話，你沒見地獄都空了么。”白犬忿忿然。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這是地藏王發下的大宏愿。本來這誓愿應該是很難有實現一天的，但誰能想到天庭三界會整個遷徙呢。
神鬼正職都跑了，再加天地靈氣衰竭，游魂野鬼連成型都困難，地獄自然也就沒客戶光顧…雖然原則上來說地藏王真正的愿望沒能實現，但從結果來看的話，他的成佛條件其實已經被觸發了。于是這人自然也得成正果，跟著天庭一起閃人跑路…
路西法嗤笑：“你不是他的坐騎？！主人走了，你為什么還在？！”
白犬被戳中爆點：“靠！誰讓老子傻啊，當初他發誓老子一激動也跟著發誓，不過菩薩發誓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老子發的誓是諸惡不盡，不求正果…尼瑪這不是被陰了嘛！”
路西法：“…”
原本還以為這狗崽是心懷大志，想從這個話題找突破口大家一起合作來著，沒想到居然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