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斯諸神之間的關系向來不怎么和睦。
幾山頭的零散小神就不說了,單是五大原始神和十二主神之間,因為各種原因而起的齟齬就少不了。尤其哈迪斯、波塞東和宙斯三兄弟,他們之間的矛盾因果屬于最大的,就是第三任神王的權柄之爭。
當初明面上說的是三人以抽簽決定世界分配,可是宙斯得到了母親瑞亞的幫助在簽上做了手腳,所以一舉抽到代表崇高統治的最廣闊天空,而波塞東和哈迪斯則分別得到了冥界和海洋。
從奧林匹斯上的諸神地位來說,大哥哈迪斯得到的領地算是最低等的,在后來想明白了這一點以后,不難想象哈迪斯會有多么的不甘心。
當然這不是說撈到海洋的波塞東就肯甘心了,不然也不會有后來他和赫拉聯手的那一次反叛事件…不想當神王的神子不是好神子。大家同是克洛諾斯的后代,憑什么你就坐上了最高神座?!
所以這回宙斯和波塞東的妻妾一路被拐走,重要的問題不在于二人會受到什么待遇,而在于哈迪斯肯不肯把人給重新放回地面…
“放心放心,老哈算是希臘最有節操的神了,他情人一個巴掌就數得過來,大概是不會對海后和水瓶座做什么的。”李笑團團轉著一邊念叨一邊自我安慰。
風小小本來沒往這方面擔心,這下一聽,整個人頓時不好了。
伏羲了解完前因后果。對于敢把種子落在后院的李笑表示了強烈的不滿:“這些人去向我不過問,但神庭地基也去了冥界,你…”
“我錯了!”李笑淚流滿面給跪了,忙截斷伏羲:“要不我再去趟冥界跟老哈交涉下吧?!”
“你有這面子?!”風小小很懷疑。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沒有。”李笑老實淚道:“尤其老哈三兄弟關系本來就不怎么好,采摘水仙的人就等于是主動召喚了哈迪斯,如果再吃了他的石榴,更是相當于直接訂立契約…老哈完全可以理直氣壯把人扣下不還給咱們。”
“無妨,將地基取回即可。”伏羲不負責任道。
風小小憂傷:“問題咱們怎么跟波塞東交代?!”
“要什么交代?”
風小小遲疑了一下:“…畢竟人是在咱們這里丟的。”
“水仙是她自己摘的,人是冥界接去的。”伏羲冷哼:“我們只不過是正巧目睹,此事因果從頭到尾也不與我等沾染半點。與你我何干?!”
風小小:“…”
“實在要個交代。便讓李笑去說。”伏羲繼續道。
李笑:“…”
當楊硯一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李笑這副無語凝噎的可憐模樣,當后者看到他進門的時候,眼中突然迸發出希望之光的模樣簡直差點讓楊硯誤以為自己背負了什么救世主的命運。
“…”毛骨悚然抖了抖雞皮疙瘩。楊硯莫名其妙問:“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李笑果斷撲過來抱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二哥!您可是天庭第一戰神。這回您一定得幫我啊!”
抓緊時間盡量簡略把剛才發生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接著李笑就飽含希望淚光閃閃盯著楊硯。楊硯無語良久,也不知道該對這烏龍發表個什么評價才好了。半晌后才輕撫李笑狗頭:“乖,闖地獄的事兒找孫悟空去吧,這業務我不熟。”
孫悟空個毛線啊!大家覺醒那么久,誰見著有孫悟空這號人了?!
李笑瞬間飆淚,他戰斗力真心不高,防低血薄很容易被秒殺好不好?!
再說前幾天才被哈迪斯熱情款待,從人家冥界撈了那么多好東西,回過頭來這就打擾人家找自己兄弟報仇雪恨…這明顯就是白眼狼的節奏。
“二哥來干嘛的?”風小小好奇看這個時間跑來陶藝吧的楊硯,前面她去楊家的時候不還看張三正張羅著要幫他打點晚上的相親?!
楊硯干咳一聲:“簡單來說的話,這屬于眼光層次的矛盾。我老頭看最近段時間三姐老插手給介紹妹子,估計是心里不爽了,于是也開始往家里帶小姑娘,目標聚集在官二代富二代什么的…然后我趁剛才他們正吵著辯論誰的眼光更好時候,趕緊就溜了出來。”
“…其實我覺得這事兒有些不科學。”風小小默了個:“要說允許三姐住你們家,這本身就已經很奇怪了,眼看三姐給你介紹姑娘,你老頭兒也是忍到現在才發作,最后是吵架…其實二哥我說句難聽的,你親媽的面子未必有這么大,能讓你老頭兒把三姐這‘娘家親戚’忍這么久,你有沒有想過你老頭可能是對三姐有意思?!”
“…”楊硯深深看風小小一眼:“你的節操可以再碎得更徹底一點沒關系的。”
李笑簡直快要崩潰:“哥兒幾個,先關注下這邊更重大問題好不好!”
“咳咳!”風小小尷尬咳嗽幾聲,轉頭試探問伏羲:“羲哥,要不咱們還是去趟?!或者你要忙的話,我和二哥去也行。”
楊硯一挑眉,“嗤”了聲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伏羲深看風小小一眼:“…去一趟也好。”
之前伏羲很明顯表示不想攙和意思,但是在風小小看來,現在的李笑也確實是頂不住冥王壓力。她倒不是不想幫忙,但幫忙時候身后沒個后盾也太沒底了。
而現在就好說了,有伏羲,有楊硯,隨便撈上哪個都能壯壯膽。
說白了,其實就是風小小還沒有理直氣壯占伏羲便宜的意識。就算對方肯照顧自己,一般情況下的要求也全都會答應,但風小小總覺得欠得越多,自己底氣就越不足…
李笑一副劫后余生的慶幸表情,飛快找好一叢四束水仙,人手一束各自準備好,而后在風小小倒數中,四人一起摘下…
大地開裂,四匹黑駿馬的戰車轟隆隆從地下駛出,停在四人面前,這回駕車手沒有馬上拉上人就跑,而是上來就喊了句:“超載了!誰先來?其他等下趟!”
李笑和楊硯被踢出去打頭陣,風小小有些不自在和伏羲等下次班車。
剛才伏羲那一眼太有壓迫力了,風小小總覺得在對方目光之下,顯得自己就好象做了什么錯事似的一陣心虛。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樣的舉動也是從蘇妲己滿月酒后,伏羲主動牽自己手才開始的…可能是等得不耐煩了,也可能是最近有什么事情做了催化,總而言之,風小小發現在不知不覺中某些事情已經起了變化——親密動作太多了。
所以風小小在有意識的情況下總會自覺注意些分寸。
和好哥兒們打鬧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明知道對方對你有意思,這種情況再不知收斂,那就是自欺欺人的勾引了。
地縫合攏后,伏羲別看眼去看了看地面,似漫不經心又似意有所指:“你何必與我客氣?!”
風小小咳嗽聲干笑:“麻煩次數太多了,不大好。”
“對我而言,你的事情何談麻煩?”伏羲轉回頭來看她。
風小小繼續干笑。
在人們的腦海中,越是向往的東西就越是膽怯。比如說風小小,因為身為孤兒的關系,她最向往的就是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庭,可她最害怕的,偏偏也就是自己無法擁有一個家庭。
因為對其他人而言理所當然的東西,卻是她怎么求也求不到的,所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潛意識。
潛意識里她就覺得這是一個無法實現的夢想,或者是一個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
于是別管多么期待,等到了事到臨頭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往后退一步,縮進自己的殼子里去——做夢的吧?!這事不科學!不可能的…
諸如此類,自我催眠的次數越多,就越難走出去。
近鄉情怯,說的就是這么個意思。
伏羲定定的看了她半天,卻始終沒聽到這姑娘開口說些什么,半晌后只能嘆息一聲轉過頭去,似乎帶些忿忿然的輕責一聲:“傻姑娘!”
傻姑娘還沒說話,地縫再次裂開,四匹馬的戰車沖上地面,來人揮舞著鞭子呼喝:“快點快點,卡戎的船已經到了,那兩個人都在河邊等你們!”
這人倒是知道趨吉避兇,本能的不敢直接伸手撈人,只敢催喊上兩聲。
伏羲和風小小上了戰車,一聲鞭響之后,戰車“轟隆隆”的沖進地底的一片黑暗中去,四周都是虛無,看不清方向,而唯有后方的一隙光明,也隨著戰車的進入后而漸漸合攏,最后成為一片純粹的黑暗。
不知道是往哪個方向駕駛了多久,等到風小小隱約聽到耳邊傳來流水夾雜著痛苦的呻吟聲時,戰車才終于沖出虛無,在一條寬大的河邊停了下來。
李笑熟門熟路拉著楊硯正在給河邊的一個船夫遞錢,錢幣還是不知道什么朝代的銀幣:“哥兒們,四個人給打個折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