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前往中堂路上。
云無憂的大男仆(大丫鬟)云辛端著一盆熱水,急匆匆走著。
而白子玉的陪嫁男仆肖河則突然從另外一處闖出,直奔中堂而去。
肖河手里拿著裝吃食的菜盒子,并且在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同樣拿著菜盒子的小男仆,他們表情都很急。
肖河一見到云辛,連忙問道:“云哥哥,你那邊的熱水這么快就做燒好了嗎?”
云辛抬眸看向肖河,急步走向他,說道:“大將軍沉睡的這三天里,府里的所有人都時時刻刻準備著,你拿的這些吃食做的都是些容易熟且好消化的,而我去拿的這盆熱水則剛好已經有人燒了一半。”
肖河點了點頭,“嗯”一聲后快步同云辛走向中堂。
肖河和云辛兩人都是十六歲,但是若按具體時間來比較,肖河實際上比云辛還大了一個月。
方才的對話里,肖河之所以稱呼云辛為云哥哥,無非是在這云府里,陪嫁的他身份比云辛這個云無憂身邊的大男仆低了一等。
而且,按照整個大周朝的常態,他們倆都很有可能成為大將軍的侍(妾),以后可能就是真正的“兄弟”。
不過在此時的云府里,他們倆還只是一個稍微有點地位的男仆,還不是主子之一。
很快,肖河一眾男仆走到中堂。
堂內除了云無憂,還有一男一女,只不過這兩人都沒有說話,更沒有去打擾剛剛蘇醒的云無憂。
云無憂坐在主位上,閉目養神。聽到門口的聲響,她耳朵微微動了一下,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云辛和肖河等幾個男仆。
只見幾個男仆快步上前,然后在離云無憂一兩米遠的位置停下腳步,紛紛行禮道:“仆等參見大將軍。”
“嗯,起來吧。”云無憂輕應一聲,聲音還有些沙啞。
得到允許,幾個男仆接著把手里的東西擺在離云無憂不遠處的桌子上。
在肖河等人擺吃食的時候,云辛擰干熱水里的毛巾,湊近云無憂。
坐在云無憂身邊的一個中年美男人起身,說道:“我來吧。”
“是,老姑爺!”云無憂在外打戰五年,云辛也已經有五年沒有伺候云無憂了,上一次伺候云無憂的時候,他還只有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什么都還不太懂。他眼里閃過一絲不忿,不過還是老老實實把毛巾遞給云無憂的親生父親陳巧南手里。
陳巧南拿著毛巾靠近云無憂,說道:“女兒,你剛剛睡醒就先不要操心太多,別又累著了,來,爹爹給擦擦臉,現在你要先刷牙洗臉,然后吃飽飯才能繼續做事…城內的事你別太擔心,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大事需要你處理了。”
眼見著陳巧南手上的毛巾慢慢靠近云無憂的臉,卻見云無憂伸手擋住陳巧南的手,說道:“父親,還是孩兒自己來吧!”
“好。”女兒畢竟長大了,而且還是大周朝的大將軍,在這種場合下,陳巧南不能像以前一樣給她擦臉了,直接把毛巾遞給云無憂。
等云無憂擦好臉頰,一旁早就準備好洗漱水和柳條的云辛連忙靠前。
云無憂拿著柳條,當著堂內的所有人清洗著牙齒。
這種做法,云無憂并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畢竟在行軍打仗的時候,她哪還有空閑管那些禮儀?
更何況現在她之所以在中堂里睡覺,且還要在這里洗漱和吃飯,完全是因為她的兩條大腿和后背都因為納蘭芷晴的刺殺而受了傷。
當云無憂整理好儀容,肖河連忙和其他男仆把放滿吃食的桌子搬到云無憂身前。
看著滿滿一大整桌吃食,云無憂說道:“給我父親還有郭將軍各添一副碗筷。”
“諾。”肖河領命,從一旁的盒子里面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碗筷。
“謝大將軍厚愛。”郭韻和云無憂很熟了,她雖然還不餓,但是也沒有墨跡,直接坐在椅子上。
“女兒你快吃,別餓著了,爹爹還不餓,爹爹看著就好。”陳巧南是云無憂的父親,他更不可能和云無憂客氣什么。
三人圍著桌子坐著,沒有說話。
云無憂實在太餓了,嘴里咀嚼個不停。
不大一會兒,云無憂放下碗筷。
未等云無憂和郭韻說話,陳巧南開口道:“女兒你吃飽了嗎?還要不要再吃一些?”
“不用了,我飽了。”云無憂搖了搖頭。
“飽了好,飽了好,既然女兒你都吃飽了,那爹爹就不妨礙你和郭將軍了。”陳巧南站起身,偏頭看向站在一旁的一眾男仆,“你們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不要呆在這里影響到大將軍她們。”
“諾。”云辛和肖河等一眾男仆齊聲道。
等到其他人都出去,云無憂這才問道:“城內那些關于本將的謠言查的怎么樣了?還有你有沒有讓人把丞相府和鎮南王拉下水?并且你派的人靠譜不?”
郭韻梳理了一下思路,說道:“大將軍,關于你的謠言最主要的是白蓮教的人在傳,不過末將發現,除了白蓮教的人,丞相府那邊的人也有在傳,倒是我們云家軍最大的對手鎮南王那邊沒有絲毫動靜,…至于大將軍你在昏迷前吩咐末將攪混京城里的水,末將也已經派人去干,不過在今天早上,皇上已經下旨,不允許城內的任何人去討論這件事,違者必斬無疑,所以末將已經把人都撤了。”
聽著郭韻的匯報,云無憂略微一沉思,說道:“既然陛下下旨了,那你把人撤了很明智,倒是你說鎮南王那邊的人沒有絲毫動靜卻是很反常,事情不可能這么簡單,你等會兒讓人前往我們云家的封地雍州,然后讓無煙派人馬到西南交戰處,看看鎮南王的軍隊和西南叛軍到底打的怎么樣了!”
郭韻從懷里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云無憂,說道:“大將軍你倒是提醒了末將,這是昨天無煙將軍傳來的消息,末將還沒看。”
這次談話中所提及的無煙是云家的養女,也就是云無憂的義妹,更是云家軍五虎將之一,如今她留在云家封地,替云無憂守著祖上基業。
云無憂接過紙條,拆開封印,只見上面寫著——南邊和西南部恐已聯合。
看完消息,云無憂一臉嚴肅道:“看來鎮南王要忍不住了。”
“鎮南王忍不住?大將軍你說的是什么意思?這紙上寫了什么?”郭韻疑惑道。
云無憂沒有瞞著郭韻,把紙條遞給她。
郭韻一看,眼睛猛的張大,難以置信道:“這怎么可能?”
云無憂的手指在椅子上敲了敲,緩緩道:“鎮南王是陛下的親妹妹,她的野心一直很大,雖然鎮南王世女被留在京城里做質子了,但現在看來,鎮南王可能不太在意自己的女兒,或者說,鎮南王有能力把世女從京城里帶走?”
望著還是一臉震驚的郭韻,云無憂說道:“你讓人時時刻刻盯著世女,莫要讓她從這京城里逃出去了。”
“諾。”郭韻領命道。
正事談完,云無憂的腦海里浮現出白子玉當初在花轎里爆粗口說不嫁給自己的畫面,還有在花園里當著自己的面和大皇女“卿卿我我”,也是到了那時候她才知道皇帝給她賜婚的郎君是有多么的與眾不同,不過她卻對他的不一樣很是喜歡。
云無憂這種情況,可能就是無法得到的東西才是最好的吧,畢竟她可是大將軍,她身邊的人都要討好她,那會像白子玉一般敢在她面前亂來?!
不過云無憂也不想想,白子玉要不是她的郎君,他在她面前這樣胡作非為后還能活著嗎?
答案很顯然,白子玉要是不是云無憂的郎君而且還敢在她面前罵她,那白子玉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被她打爆腦袋。
云無憂從最開始的無所謂到底娶誰,到現在的只認白子玉一個人,她無疑真的很在意自己的郎君。
當想到洞房花燭夜白子玉故意誘惑自己的模樣,云無憂那平靜的臉上驟然浮現出一絲笑意。
不過她這笑意很快隱去,取而代之的是怒氣。
腦海里閃過白子玉最后被納蘭芷晴劫持走的畫面,云無憂心中的怒意劇增,說道:“還沒有查到本將郎君的下落嗎?”
郭韻低下頭顱,說道:“末將和于將軍到現在還沒找到姑爺的下落,我等實在是辜負了大將軍的厚望,還請大將軍降罪。”
其實郭韻很想說白子玉應該死了,也想讓云無憂早點接受這個事實,不要太傷心。
不過郭韻知道自己不能在云無憂面前提及白子玉死了的這些話,因為自從目睹云無憂為了保護白子玉而自殘雙腿開始,她就知道白子玉在云無憂的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了。
起先郭韻很是不理解云無憂為什么那么在意白子玉,但是現在無疑,云無憂是真真正正把白子玉當做自己要相伴一生的伴侶了。
云無憂一聽到還沒有白子玉的消息,她的手上就不自覺緊了一下。
“啪”的一聲細響,椅子的扶把竟然被她弄出了一個缺口。
這可是實木家具,云無憂的力氣未免也太大了吧?
其實云無憂也能想到在那種大暴雨的情況下,被迫在上河搭船逃跑的白子玉的生還幾率不大。
不過,人的一生又能有幾個剛好看上眼的伴侶呢?
云無憂第一次看上一個男人,她不敢細想白子玉可能死了,偏頭看著郭韻的眼睛,說道:“一天找不到就找一個月,一個月找不到就找一年,一年,…一年找不到就找一輩子!”
聽到云無憂的這番話,郭韻被震驚的說不了話。她實在是沒有想到云無憂對于白子玉的感情竟然到了這種地步,竟然愿意找白子玉一輩子。
一輩子,這可是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