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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火器操演,大虞軍神駕到

  當日,趙都安從天師府離開后良久,火器局的老匠人才風風火火返回衙門。

  并在接下來幾日里,于火器局內,展開了新式火槍的制作。

  考慮到保密原則,相關消息只局限在有限的幾個人內。

  神機營的武官們,雖知道趙都安在火器局做了一些事。

  但礙于“避嫌”,擔心與上個案子發生牽扯,一個個壓下探查的心思,連打探的動作都不敢有。

  生怕被“趙閻王”盯上,扣上一個“私通靖王府”的大帽子——小公爺前車之鑒吶。

  因此,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火器研制如火如荼進行。

  而本該對此了如指掌的京營,乃至于樞密院,卻都默契地當起了裝眼瞎。

  反正死活不去看,隨趙都安折騰去。

  更沒有人會想到,新式火器正不斷醞釀。

  至于“小閣老”等文臣,更是只知大略,以為是趙都安在查案。

  哪怕得知天師府疑似參與,也只以為,是趙賊借人脈輔助調查——類似的事,早發生不止一次。

  而身為無數目光的焦點,趙都安接下來的行動,堪稱人間迷惑。

  他起先裝模作樣,工作了幾日,旋即徹底擺爛。

  整日與一群武官飲酒作樂,時常不去軍營,在家中休息。

  再后來,據說趙閻王某日無聊,在營中拉了二十多人去蹴鞠。

  恩,趙都安還別出心裁,將蹴鞠的規則大改。

  命火器局的人,定做了古怪的“球門”,重新定了規則。

  于是,上行下效,沒過幾天,新的蹴鞠玩法便傳遍了經營,又進入整個禁軍。

  趙都安堂堂四品武官,整日沉迷玩樂,指揮使石猛也不好阻攔。

  只能無奈任憑這一股歪風邪氣蔓延。

  這令明里暗里,無數觀察的官員們面面相覷。

  不禁開始自我懷疑。

  猜測是否是他們想多了。

  趙都安此番入神機營,并沒有別的目的,只是單純鍍金升官?

  而對于更多中低層武官而言,對這位整日只知玩樂的“長官”,非議之聲越來越大。

  那股因小公爺被罷官而引起的抵觸情緒,不斷發酵。

  樞密院內。

  薛神策收到的,來自底下武官的抱怨聲,也越來越多。

  “呵呵,薛大人,我聽說那位小公爺今日又來找你了?”

  午時,身材偏瘦,五十余歲的二品知樞密院事笑呵呵邁進堂中,臉上一副打趣模樣。

  薛神策正在休憩,瞥了“同事”一眼:

  “王大人何必來打趣我?”

  說著,招呼他坐下喝茶。

  像文臣多過于武官的中年知事嘆息道:

  “這些日子,那小公爺每日固定上門一次,幾乎都成了一道風景。

  每次過來,都只有兩件事,一個是來要說法,問他們一伙人,究竟違反了哪條規矩,要求官復原職;另一個,就是告趙都安的狀。”

  這位樞密院大員搖了搖頭:

  “這湯平心中明鏡一般,但非要明知故問。

  登門一次,便是打咱們這幫人的臉面一次…這是在施壓示威吶,京營中最近流傳的那些抨擊的聲音,只怕也有他們的功勞…

  陛下不開口,你我倒要受這夾板氣。”

  薛神策聞言,也是輕嘆一聲,頗感頭疼。

  若是旁人,他隨發即可。

  但湯平來鬧,他就只能受著。

  鎮國公雖不在京城,但京師里可還有一批武勛權貴給“小公爺”撐腰。

  薛神策雖為武臣第一,卻也要照顧這幫武勛的情緒。

  “再撐一撐吧,等那姓趙的掛職結束,便能消停些。”

  薛神策搖頭,頓了頓,又道:

  “何況,陛下應不會一直容許此人胡鬧下去。”

  王知事卻瞥了他一眼,說道:

  “你說,咱們是不是想錯了?這趙都安,入神機營后的表現,可半點沒有查案的意思,除了最初去火器局做做樣子,便只剩下玩樂。”

  薛神策遲疑了下,說道:

  “切莫小瞧此人,以他過往手段,如今表現,未必真實。”

  王知事挑眉:“哦?你是覺得…”

  薛神策搖了搖頭:

  “我也猜不準,但…你說,此人是否故意在激怒我等?

  踢走湯平等人是第一步,如今吃喝玩樂,敗壞軍紀,是其二…只等有人忍不住,對他出手,陛下便可借由頭動手?以整肅大虞武官?”

  王知事也眉頭緊皺,只覺棘手:

  “若是這般,還真難辦。”

  兩名跺一跺腳,這座朝堂也要顫一顫的大人物,此刻竟拿一個指揮僉事毫無辦法。

  苦悶之際。

  忽然,院外一名傳令軍卒奔來,踩著秋風,止步抱拳:

  “稟二位大人,神機營僉事趙都安送來公函!”

  什么?

  二人一愣,目露疑惑:

  這個掛職的混子,能有什么事?

  還遞來樞密院?

  薛神策一招手,軍卒將公函送上,他飛快掃了眼,神色有了微妙變化:

  “你看看。”

  王知事接過,也表情古怪。

  公函稱,明日神機營中,趙僉事將主持一次軍卒操練,以展示新式軍陣戰法。

  特邀樞密院上級武官前往觀摩。

  “什么新式戰法?石猛有匯報過么?”王知事想不起來。

  薛神策遲疑道:

  “他之前,倒是送信來說,那趙都安的確拉走了一些軍卒出去。

  不過…都是以操練之名,外出蹴鞠玩樂。

  此外,便是與火器局走得近,不過涉及上個案子,石猛刻意沒有去探查,以免惹麻煩,知道的便也不詳細。”

  王知事嘖嘖稱奇:

  “如此說來,倒是有趣了,我倒好奇,這趙都安,究竟葫蘆里賣什么藥。”

  薛神策冷哼一聲:

  “嘩眾取寵。”

  他懷疑,是趙都安得知軍中輿論不妙,故而準備借樞密院一眾將領的身份,壓制輿論。

  心中嘆息一聲,卻還是命軍卒傳回消息:

  明日上午,自己將率樞密院諸將一同前往。

  陛下的面子,終歸要給。

  “對了,明日上午去的話,咱們的小公爺來樞密院,豈不是要撲空?”王知事打趣道。

  薛神策端起茶盞,淡淡道:

  “那便一起去,又如何?”

  王知事愣了下,看著他,若有所思。

  當日,關于趙僉事要主持操練,邀請諸多大人物觀摩的消息,小范圍流傳開。

  再次引得非議,上任的武將以操練的名義,刷聲望鍍金,是軍中傳統藝能了。

  人們不憚以最大惡意揣測,這是趙都安的又一次作秀行為。

  唯有火器局內,苦熬了大半月的陳火神興奮的一夜無眠,手中摩挲著已是成品的新式火槍,激動憧憬明日的到來。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

  秋風颯颯。

  趙都安起床時,便感受到空氣中秋意又濃了幾分,家中青綠的花樹,也顯得蕭瑟遲暮。

  “天涼好個秋啊…”

  呢喃一聲,趙都安瞇了瞇眼,望著天穹上飄飛的云絮,與颯颯的秋風。

  心想:是個練槍的好天氣。

  前些天,他便拿到了火槍的成品,令他大為意外的是。

  公輸天元不愧是天才,在火繩槍的基礎上,竟然創新性地再次進行了改良。

  用術士的思路,制造了一批“半自動”的火槍。

  極大地提高了裝彈效率,這令他原本有些不滿意的表演效果,得到了大幅增強。

  也促使他,做出了今日操演的決定。

  趙都安穿戴整齊。

  與往日一般在家中用過了飯,這才出了府門,獨自騎馬朝城外趕去。

  侯人猛與錢可柔昨夜便留在神機營,與陳火神一同籌備今日操練。

  當趙都安不急不緩,抵達神機營駐地時。

  遠遠已聽到了校場上的鼓聲,以及墻頭上,那秋風中劇烈抖動的旌旗。

  “大人,您可來了。”

  錢可柔等在軍營門口,見到他忙上前牽馬。

  趙都安笑了笑:

  “怎么,樞密院的人到了么?”

  “那倒還沒有,不過京營的將領已經都來了。”小秘書解釋。

  今日操演,樞密院的大人物既然要來。

  那“三千營”和“五軍營”的將領,自然也沒有怠慢的到來。

  當趙都安走入校場,就看到校場邊上,已經搭起了一個大棚子。

  類似涼棚,底下擺著桌椅。

  這會,京營的三名指揮使,以及數十名高級武官,齊聚于此,彼此交談著。

  “趙僉事,你可來了!”

  石猛眼睛一亮,忙站起身,招呼他過去,并逐一為他介紹身旁的將領。

  趙都安忽略了其余人,只看了看其余兩名三品的指揮使。

  五軍營的指揮使是個頗有些儒將氣質的中年人。

  身披盔甲,腰間佩劍,是較為正式的裝扮。

  三千營指揮使,則是個高個子瘦削的男子,板著臉,望向他的目光帶著好奇:

  “趙僉事,久仰大名了。”

  趙都安笑了笑,點頭與幾人寒暄了片刻。

  言談之間,頗有些談笑風生的味道。

  非但沒有半點身為下級官員的謙卑,反而頗有種此地主人風采。

  “聽聞今日,薛樞密使都將到來,還是趙僉事面子大啊。”

  儒將打扮的五軍指揮使感慨,又好奇道:

  “只是卻不知,今日操演,趙僉事準備了什么,搞的這般大陣仗,整個京城的武臣,大半都來了?”

  趙都安微微一笑,不接他的試探,只是說:

  “稍后,諸位一看便知。”

  這時,營房大門處,有人高聲來報:

  “薛樞密使到!”

  霎時間,偌大校場上,所有人肅然起身。

  恭敬朝營房門望去,迎接大虞軍神到來。

  唯有趙都安依舊坐在原位,微微瞇起了眼睛,輕聲嘀咕:“好大的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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