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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啟稟陛下……沒錯,都是臣干的”

  八三看書,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馬車離開神龍寺,逆著人流,在中午前返回了趙家。

  廚娘大為驚訝,忙急著加菜,好在如今的趙都安不同以往,哪怕飯菜做的慢了,也不會動輒打罵。

  飯桌上,家中女眷化身好奇寶寶,詢問趙都安在修文館中的經歷。

  無奈之下,只好挑揀著一些能說的說了…當然也是滿足裝嗶需求,成功收獲母女倆滿臉的崇拜。

  但…終歸差了最重要的一個人…

  飯后,趙都安翻身爬上屋頂,望向皇宮方向,心想陛下啥時候出關呢?

  可惜,這次自己只怕來不及去當面匯報了。

  悵然若失。

  “唉。”

  趙都安躺在屋頂一片片灰瓦上,頭頂是院子后頭大樹投下的陰涼。

  清風徐徐,他思考著今日的后續。

  “董太師當眾開口,說明新政已經定稿,接下來只等陛下出關,過目后,不出意外,就會一步步進入實施階段。”

  “至于我,經過今日之事,來自文人的攻擊會減少許多…起碼暫時如此。

  至于我在修文館中的貢獻,太師說的不清楚,但那么多學士,遲早瞞不住,外人信不信?倒也不重要。”

  他貪圖的,從來也都不是狗屁名聲。

  倒是自己制定新政的事傳開后,只怕會引來更多敵視…比如那些門閥大族,貪腐成風被整頓的官吏?

  包括,匡扶社對自己的重視等級?

  “人家穿越,都是越混越好。我咋敵人越混越多啊。”趙都安哀嘆一聲。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已是日暮西沉,天邊最后一縷沉入大地。

  突然就覺得,在家小憩比參與個破法會,愜意太多,唯一的遺憾,是沒有正經過節。

  “大郎,大郎…”

  院中,老管事呼喚聲傳來。

  趙都安坐在屋頂,俯瞰下方,嘆道:

  “我在這,中元節也別用這種叫魂的語氣啊…”

  “呀!大郎在這呢。”老管事嚇了一跳,說:

  “門口有位姑娘找,看著貴氣逼人,許是不簡單。”

  姑娘?難道是莫愁?

  趙都安疑惑,拍拍屁股落在地上,朝外走去。

  當他走出大門,卻沒看到情敵莫昭容,門外沒有馬車,隨從。

  只有形單影只的一名蒙面女子。

  其穿著一身淺藍色長裙,身姿高挑,蒙著面紗,只露出狹長雙眸與額頭,頭發簡單盤在腦后,用一根玉簪束著。

  衣著平常,并不出奇,但只一站,便自有貴氣襲人。

  “敢問這位姑娘…”

  趙都安謹慎開口,等對上陌生女子那雙眸子,猛地愣住,難以置信:

  “陛…”

  “住口。”以凡人姿態行走人間的女帝一揮手,帶著他憑空消失了。

  京城,某座小橋上。

  黑夜吞沒這座城市的一刻,兩道人影悄然出現。

  “臣,參加陛下!”趙都安毫無廉恥地卑躬屈膝,語氣激動:

  “陛下,您什么時候出關的?”

  大虞女帝站在橋上,好笑道:

  “你怎么認出朕的?”

  趙都安有著充分的舔狗自覺,花言巧語道:

  “陛下風姿,臣如何敢忘?哪怕只露出一角容顏,天下人便再無一個可比…”

  “…油嘴滑舌。”徐貞觀對他的脾性已是見怪不怪。

  說來也怪,同樣是諂媚,有人就令她厭煩。

  有的…就…說話還挺好聽的。

  所以女帝也是個雙標怪。

  油嘴滑舌?你沒嘗過怎么知道…趙都安就不服氣了,覺得不經過實驗的判斷,就妄下論斷,一點都不科學。

  “朕今日方出關,之前去了盂蘭盆法會,這會才回來。”

  徐貞觀纖纖玉手,扶著石橋的欄桿,淺藍色的長裙被迎面的河風吹起褶皺。

  精致耳垂旁散亂的幾卷青絲,也微微搖動。

  傾城國色,不是口頭說說那般簡單。

  哪怕遮住大半張臉,換了最普通的衣裙,仍舊是極出挑的美人。

  趙都安上輩子聽說,口罩是最好的時尚單品,可以輕松讓人的顏值提升數倍。

  因為人腦會根據露出的半張予以腦補出完美模樣。

  但這個定律在女帝身上失效了,因為她完整的容貌比腦補出的更勝出許多。

  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是半張臉,就能令小趙血脈僨張。

  頓了頓,她又補了句:“太師與朕說了你的事。”

  說到這里,哪怕已經消化了半日,大虞女帝仍舊有些遲疑:

  “所以,黃金三策,是…”

  趙都安無恥點頭:“是臣所為。”

  “…為什么?”徐貞觀朱唇輕啟,問出了盤亙在她心頭許久的疑問,“為何,你會…懂這些?”

  她仍清楚記得,禪房中,董太師一五一十,將趙都安如何留下手稿,如何被他邀請去講述,如何說出“黃金三策”,又如何查漏補缺,這段日子暗中幫襯細化新政…的時候。

  看似平靜的她,心頭曾翻涌怎樣的情緒。

  似乎,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給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遠超之前預料的那種。

  徐貞觀并非“不長記性”,所以她已一再調高對這小禁軍的認知。

  哪怕這次出關,趙都安跑到自己面前,說他又扳倒了六部的某位尚書。

  她自忖,都不至于失態。

  可…修文館?

  新政?

  三策?

  學士?

  這些完全與既往認知不相符的名詞,到底是如何與他聯系在一起?女帝想不明白。

  那種沖擊,就像突然發現,耄耋之年的太師是個無雙猛將,手臂能跑馬,萬軍之中殺個七進七出…一樣不講道理。

  “臣之前說過,私下看了許多書。”趙都安早有腹稿,平靜說道。

  “只這樣?”

  “還有的,就是臣比那群讀書人,更明白世間險惡,更務實。”

  “只這樣?”

  “…臣做夢,有個老神仙…”

  “…信不信朕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臣錯了。”趙都安秒慫,也很無奈,他是想說實話的,奈何沒人信啊。

  徐貞觀抿著豐潤唇瓣,眸中帶著感嘆。

  不過這種事,終歸問不出原委,只能解釋為趙都安當真腹有錦繡江山,只是以往無人賞識。

  女帝忽然輕嘆一聲,幽幽道:

  “若哪天。你突然吟詩作賦,詩詞文章也力壓天下才子,朕都不意外了。”

  我還沒來得及抄…伱這先把我堵死了可還行…趙都安表情一僵。

  “你不會真懂吟詩作賦吧。”徐貞觀只是隨口一說,此刻見他神態,表情也古怪起來。

  “咳咳,略懂。”趙都安坦誠道。

  “…作一首聽聽?”

  “現在啊,沒靈感。”趙都安矜持道。

  嘁…徐貞觀忽然翻了個白眼,卻也不是真的要他作詩,詩詞什么的,她關心的,從來都是朝廷,是大虞:

  “朕想聽聽,你對新政的看法。”

  “是,”趙都安想了想,道:

  “具體細節,太師想必早已轉述,如今陛下已出關,新政也該到浮出水面的時候。”

  “不過,這注定是個漫長過程,需要一邊整頓吏治,落實考成法,同時劃定區域,開辟市場圈錢…解掉燃眉之急后,再去推進攤丁入畝,沒有幾年,別想到這步。”

  “此外,從哪里開始實施,也是個問題,臣以為,八王遍及各道,總是避不開的,但先后選擇,就是個大學問。

  臣在館內,聽人談論起前朝削藩,大虞朝沒有藩王,八王也只是勢大,卻不算藩。

  但若要予以削弱,道理是相通的,必須,也只能從最弱的一個下手,而不能反過來。

  且臣以為,以市場之法,先竭力將敵人的錢抽干,才是上策,刀兵永遠是下策中的下策…”

  橋邊。

  夜風拂過。

  暑氣散去,涼爽怡人。

  趙都安侃侃而談,好似回到了前世,閉門開會發言的時候。

  其實相比于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后,所經歷的種種,如今談論的這些,才是他專業的領域。

  當他一口氣,將心中的想法說盡,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女帝許久不曾出聲。

  趙都安一個激靈,心說飄了,忙朝身旁看去,然后愣住。

  只見,夜色下,蒙著面紗的徐貞觀,正安靜而專注地看著他,美眸如星辰。

  “陛…陛下?”趙都安有點慌。

  徐貞觀卻忽然說道:“你知道嗎?”

  趙都安懵了下:“臣該知道什么?”

  徐貞觀眼神奇怪地看他,說道:

  “你剛才,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好像在…閃閃發光。”

  趙都安一時不知如何接茬,罕見地顯得有些呆。

  這時候,有商販推著小車過橋。

  一名跟著長輩出攤的小孩子脖子上掛著一堆稀奇古怪的“神明”面具,跑回來,眼睛一轉,朝趙都安道:

  “公子公子!給您娘子買只面具吧!”

  大虞民俗,中元節這一夜,神明與死去的親人都會行走世間。

  而活人為了避免被鬼神勾走,會佩戴上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神明面具,假裝成神明,萌混過關,從而避免被神鬼捉走。

  夜間還有活動,名為“夜游”。

  娘子…女帝愣了下,然后才意識到,給人誤會了,皺起眉頭,正要解釋。

  卻見趙都安笑呵呵遞出幾枚大錢,從小孩子脖頸上摘下一黑一白兩只“夜叉”面具。

  將白夜叉遞給女帝,說道:

  “陛下,入鄉隨俗。”

  徐貞觀似笑非笑盯著他:“你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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