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深淵景色變成滿天星辰的一瞬間,三人行就知道不好了,有人來搶他的敵人了!
二話不說,雙人合一,一個螺紋遁走,原地升入仙界,來到南域一座無人的浮空山。
這里是一座石林浮空山,景色頗為壯觀。
尋一隱蔽處,張開隱息陣法,躲在石林洞府里療養。
結果前一息晴空萬里,下一息夜幕落下。
又是滿天星辰!
宛如圓穹倒扣,在空中繞地環行,其運行的軌跡仿佛遵循著某種天道法則。
瞇眼仔細一看,竟是一張他自創的棋盤!
“是在下輸了。”
三人行自知實力不如,更何況三身被揍去一身,更是虛弱,顯然逃不掉了。
只好走出洞府,尋一寬敞石頂盤膝坐下。
“連城子前輩現身吧,別搞這些玄乎的,我就一粗人,哪懂你的宇宙大道。”
星空中的棋盤法則隨即消散。
一道沉靜的男聲自身側傳來。
“大道至簡,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你若觀其本質,比你棋盤上的規則更簡單。”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三人行的身邊。
面相平庸,看上去有些樸實,穿著一身很隨意的灰色布衣,身后背著一個長長的圓筒鏡。
如果陸涯在的話,一定會發現,這是一個類似天文望遠鏡一類的東西。
三人行的十位老大哥中,這位連城子前輩,因為長年待在仙庭本部,極少出門,是給他印象比較深的一個。
三人行下棋,純屬無聊,他的內心渴望著熱血的東西,可惜仙界鮮有敵手,只好自己和自己下棋。
但這位連城子前輩,志不在護庭與戰斗,他的嗜好是看星星,據說目前正在研究三界的宇宙結構…
在他眼里,仙庭也好,幽冥也罷,甚至是更高的新神與舊神,與浩瀚的宇宙相比,都是塵埃罷了。
因為仙庭資助他的研究,他才答應加入十一獨行人。
他的實力鮮有人知,但三人行從剛才逃跑失敗看出,連城子就算不是戰斗類型的,也肯定比他強。
連城子來找自己,目的也很明顯,是看到自己受傷,想來調查原因,接管任務的。
技不如人,三人行無話可說,只好大致說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連城子面色平靜,將信將疑。
“如果你所言非虛,理論上說,仙界的空間結構無法支撐對方隔著十萬里傳遞高強度的共鳴之力。”
“鬼知道呢?也許他本尊就藏在附近。”
三人行撇了撇嘴。
“想不到老師這么快就發現我受傷了,你手上沒事,就派你來,你行不行啊?”
“我也只是路過。”
連城子搖頭。
“如果你想靠吞噬幽冥來恢復失去的一身,這樣只會害了你,還記得三千年前,你的入列報告就是我寫的,當時你的體質和修為就已經足夠強了,如今就算虛弱成這樣,也依然遠遠強于對方的仙尊靈壓。”
“你想說什么?”
“理論上說,螺旋之力是比共鳴之力,更高效、更接近天道本質的力量模式,結果,你卻被對方共鳴之力打敗,你輸在了螺旋之力還不夠精湛。”
媽的,這點道理我不懂?有必要頭頭是道分析出來?
三人行反問道:
“那你呢?”
“我都不會。”
連城子負手而立,竟有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感覺。
“去找老師吧,他會幫助你的。”
“你去找那個人?”
三人行明知故問,復又提醒道:
“你最好注意一下,彩云仙域是朱神真人的地盤,最近很不太平,根據我的觀察,三千年前的七冥神可能要在此地換體重生,為禍人間。”
“好的好的,七冥神,嗯,我自會注意。”
媽的,完全沒注意的樣子!
三人行懶得再多說什么,一個螺旋遁走。
然而他并沒有去仙庭本部找老師,而是返回深淵,試圖找到使徒的總舵。
“遇到困難就找老師,我豈不是太沒面子了?這老頭記憶里似乎有個逆螺旋的好苗子…宮幼溪么?”
燦爛的星空下,連城子搖了搖頭,忽又喃喃自語。
“彩云仙域么?我記得好像來過這里,發現了一個很有天賦的好苗子…叫什么來著?”
竹泉宗,藥園寢宮中。
除夕下午,紅日漸西。
東邊,青鸞城遠遠傳來了熱鬧的人聲,間雜著連片的鞭炮聲,反襯出藥園的幽靜。
書房里。
寧中子翻著厚厚的藥典,杵著雪顎打盹兒,豐韻的身形搭在長案上,平靜明媚的秀臉上有些倦色。
盡管陸涯二人去了極云之海,之后又要接受東浮仙庭的高階靈檢,但寧中子已決定完全相信陸涯,心中沒有絲毫擔心…
是不可能的。
但她試圖通過全心研究藥典來掩蓋擔心中的忐忑。
這六日。
她將從白蓮宗帶回的藥典都翻了個遍,期間又托青鸞城的百味書屋,幫她尋了些安胎相關的典籍。
抱著書籍研習了很久,她已經成了孕養的專家了。
整個竹泉宗,從藥園里新種的草藥,到溫泉里的丹藥搭配,到竹林里的胎教鈴音陣法,全都有著安胎的考量。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陸涯二人遲遲未歸,她心中擔憂日益加劇。
為了排遣憂心,做到完全相信陸涯,她又開始為每一味藥做實驗,并且親自試藥…
以至于六日來沒合一眼,最后,在體內各種藥力的作用下,她終于扛不住睡著了。
側首杵著雪顎,滿額的細汗沾濕了鬢發。
她做了個夢。
她好久沒做夢了。
她竟夢見自己也懷孕了。
驚悚的是,她竟找不到孩子的爸爸是誰。
她緊張,她害怕,害怕那個男人是…
直到一道溫暖的靈力入體,久違的聲音自耳畔傳來——
“師姐,我當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