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檸一口氣跑出村子,再跑到鎮上,天快黑的時候才進了城。
蓮臺村位于溪州市,和鄭陽軍區所在的盤繞市中間還隔了一個城市,晚檸的包里有宋澄毅留下的一個小本子和一支鉛筆,她順著記憶中的路線走,實在拿不準的地方,就寫在紙上,找看上去面善的姑娘或者是阿姨問路,這個年代,好人還是多些,遇上不識字的,還幫她問旁邊的人,一直到晚上10點左右,她到了上次開車回來經過的一個火車站。
她在紙上寫好:請問到盤繞市的車票多少錢?
遞給售票員,售票員告訴她要一塊五,晚檸摸了摸包里,只有八毛,不夠啊。
然后又寫到:我身上錢不夠,要去盤繞市的鄭陽軍區找一個朋友,你可以借我幾毛錢買張票嗎?等找到朋友,我把錢寄回來還給你。
售票員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看著她寫下的話,有些為難,買不起票又想坐車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對上這么個看上去白白凈凈的小姑娘,還有那一手娟秀的小字,她實在有些不忍拒絕,但身后排隊的人沒有給她機會考慮。
他們也都看出這個啞巴姑娘是沒錢買票:“錢不夠就回家拿去,別在這兒耽誤大伙的時間了。”
“就是,就是。”
這個時候來買票的,都是趕時間要上火車的,所以都催著她快點走開。
對上售票員歉意的眼神,晚檸嘴角輕輕拉開一點幅度,用嘴型說了個‘謝謝’。
她知道賣票給她的機會很小,只是想試試而已,萬一人家就同意了呢?
車站的時鐘,已經指向十點了,十二月的天氣,到了晚上,格外寒冷。晚檸在候車室找了個人少的板凳,心想著今天晚上就在這里呆一夜吧,明天白天再繼續走。
看著車站里匆匆忙忙過往的人群,她的心里很迷茫。這些人,從哪兒來,又要到哪兒去呢?每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怎樣,卻都努力的要過好今天。
肚子里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餓了。她怎么就這么笨呢?中午的時候二哥不是給她端了一碗肉丸子嗎?她怎么就不吃了再走?揉了揉餓的發慌的肚子,癟了癟小嘴兒,然后把右手的食指伸進嘴里,自嘲的想著,還好,自帶飲水機,沒東西吃,喝水也能填飽肚子,只是不經餓罷了。
又想起了在窗戶下面聽到三姐和阿娘的話,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根根鋼針砸進她的心里,阿爹也真的同意了嗎?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敞開心扉好好說嗎?為什么非得用這樣極端的辦法來解決問題。如果宋澄毅只是一個普通人,那三姐想換就換吧,可偏偏他不是,他是一個可以讓晚檸恢復正常的人。
明明什么都看得懂,聽得到,甚至還比身邊的人多了30年21世紀的智慧,可偏偏是個什么都做不了的傻子,現在有機會讓她得到解脫,不再被前世的法事束縛,她又怎么愿意放棄這個機會?
不是說要嫁給宋澄毅,她只想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邊,找到能讓她徹底恢復的辦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