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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作踐福氣

夢想島中文    農門貴女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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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陽長公主不是生活在象牙塔里不諳世事的公主,而是一路護著當今皇帝從年幼到成年,并一步步執掌朝政權勢的大彧朝最尊貴最功勛煊赫的長公主,當她對鄉間瑣事產生了興趣之后,那么整個白水村都將對她沒有絲毫隱秘。

  大到今年莊稼地里的收成有多少,男人出門做活能掙多少工錢,婦人的工錢又是多少,小到一般人家里的成年男子每天能吃上多少飯,能吃幾分飽,多久能吃一回肉,甚至李寶生家里養了兩頭豬,一公五母的六只雞都在長公主的小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

  而白水村是整個慶安鎮數一數二的富裕村子,李寶生家亦是白水村里算得上數的寬裕人家。

  不知不覺中,白水村幾十戶人家的家底全都被長公主摸得清清楚楚,且記錄在冊,或許過不了多久便會出現在皇帝陛下的案上。

  當云蘿想要帶她去別的村子走走看看的時候,她卻對鄭家的那一樁樁閑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面上卻說:“若當真親自把所有村子都一個個的走過來,得走到什么時候?身邊養的那么些人都是吃閑飯的不成?”

  云蘿沒有戳穿她的小心思,還特意跟虎頭交代了一聲,老屋那邊有什么風吹草動都過來說一聲,給長公主殿下調劑心情,逗個悶子。

  虎頭欣然答應,他反正閑得很,待在家里還要時刻面臨被拉著說親的風險,如今村里最安全、安生、安靜的就是二叔家了,他恨不得晚上都宿在這邊。

  他覺得,是時候離家回營了。

  沒過兩天,村里果然傳出了一些鄭玉蓮的閑言碎語,身為近幾年白水村話題的中心,她雖已出嫁一年有余,鄉親們對她的關注依然超乎尋常。

  誰讓她每次鬧出的都是些讓人津津樂道的大事呢?

  人們從猜測那孩子到底是何姑爺的還是周大郎的,到猜測究竟何姑爺是隔壁周老漢的兒子,還是周大郎是何老漢的種,只可惜兩家的老漢都已經過世,不然還能繼續滴血驗親。

  這事情一出,連鄭豐谷他們都不禁再次覺得面上無光,鄭大福也在天黑之后悄悄的摸上了門來,為這個被寵壞的小閨女操碎了心。

  “不管咋樣,孩子都生了,總不能叫她退回娘家來,以后再想嫁可沒那么容易。”鄭大福憂心忡忡的,看著鄭豐谷意有所指的說道,“就她那性子,跟你們親兄嫂都處不好,若是回來了,還要鬧騰得你們也沒個安生。”

  所以,為了自己的安生日子,也不能讓鄭玉蓮被夫家休回來。

  話就是這么個意思,鄭豐谷聽了后也不由得跟著擔心起來,雖是血脈相連、最親近也沒有了的親妹妹,但鄭豐谷還真的不想看她回來。

  文彬卻覺得爺爺在逮著老實人欺負,皺了皺眉,忍不住說道:“爺爺,我們早已經分家,小姑就算回家來,也是跟著您和大伯他們住,對我家的影響并不大,卻不知大伯是怎么個意思?”

  “大人說話,小孩子莫插嘴。”鄭大福看了他一眼,又語重心長的說道,“文彬啊,你如今也是秀才相公了,難道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都還不懂?我們再是分家,身上的血緣聯系都是扯不斷的,你小姑遭了難,你這個當侄兒的冷眼旁觀,不伸把手,傳了出去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文彬抿緊了嘴,緩緩的垂下眼瞼。

  見此,鄭豐谷便有些不高興了,說道:“文彬說得也沒錯,十三四歲的少年郎都能扛起一家的重擔了,怎么在自個的家里還連句話都說不得?小妹那遭的是什么難?全都是她自己不安分惹出來的。”

  鄭大福的臉色一沉,“老二啊,玉蓮是你的親妹妹。”

  鄭豐谷沉默了下,然后說道:“也虧得她是我親妹妹,不然早不管她的死活了。這些年來,她鬧出的事情還不夠多?每次鬧出事來,我們都要跟著丟臉,您嘴上說得再厲害,也沒有真的狠心管教過她,我說她幾句,您還要跟我鬧意見,好像我咋虐待了她似的。”

  鄭大福面皮子一抽,整個人的氣息都沉沉的,不說話了。

  見他這樣,鄭豐谷心里也不好受,但還是說道:“這件事我管不了,那滴血驗親的法子雖然好像不大靠譜的樣子,但那孩子我看八成就是隔壁周家的,小妹是個啥樣的人…”

  接下去的話太難聽,鄭豐谷自動的收了回去,但即便不說,意思卻都懂了。

  她可是曾糾纏過李三郎,嚇得李三郎差點不敢來岳家,之后又跟鄭云蘭的相公勾連在一起,還懷上了孽種的人,連侄女婿都不放過,那個周大郎…鄭豐谷之前送鄭玉蓮出嫁的時候也曾見過,長得怪好看的。

  鄭大福忽然說道:“這何家可是你給你小妹找的。”

  鄭豐谷不由得呼吸一窒,身子往后仰了一下,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老爺子,“爹,摸著良心說話,那何家是不是一個好人家?妹夫他雖然比玉蓮大了一輪,下頭還有三個孩兒,但配玉蓮是不是綽綽有余?玉蓮如今的這個事兒,是何家造成的嗎?”

  鄭大福嘴唇嗡動,緩緩的吐出一句:“你如今有能耐了,家里的兄弟姐妹都不如你,反倒不愿意伸手幫他們一把了。”

  看著丈夫憋屈的樣子,劉氏忍不住說道:“爹,我家有現在的好日子全賴小蘿,沒有小蘿,誰曉得我們是哪個?不如您跟小蘿去說道說道?”

  鄭嘟嘟眼珠一轉,扭身蹬蹬蹬的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把云蘿從她房里拉了過來。

  云蘿手上還握著一支筆,筆尖一抹嫣紅的朱砂似血,被鄭嘟嘟拉進堂屋里,靜默的看著屋里的人。

  鄭豐谷瞪了小兒子一眼,又輕咳一聲,問云蘿:“都這么晚了,你還在寫啥呢?不是很要緊的話,等明日天光亮的時候再寫吧,當心被煙火熏壞了眼睛。”

  云蘿把毛筆反手背到身后,說:“嘟嘟的那一手字實在差強人意,我給他圈一些出來,趁著過年放假沒事干,正好練字。”

  鄭嘟嘟瞪大了眼睛,這咋還有他的事呢?

  “三姐三姐,我以后想當大將軍!”

  云蘿睨他一眼,點頭道:“那我給你找幾冊兵書,你爭取早日讀懂,但練字的事也不能放松。”

  鄭嘟嘟不情不愿的“哦”了一聲,當大將軍咋還要讀書練字呀?虎頭哥哥明明是個連《千字文》都背不下來的學渣!

  虎頭不知他成了反面教材,但鄭大福看到這場景,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然后他聽見云蘿對他說:“我母親最近正對寫話本故事滿腔熱情,就讓小姑回來吧,我娘還能就近打聽,等日后登上報紙,小姑也能一鳴驚人、流傳天下了。”

  鄭大福當即駭得臉色都變了,他并非不知道鄭玉蓮的所作所為是多么的驚世駭俗,他只是仗著他在村里還算有幾分威望,寄予厚望的長子雖不爭氣,但次子卻是村里比里正還要說一不二的人物,因此習慣了對小女兒的縱容,不愿改變。

  在這個時代,他算得上是年紀很大了,之前幾年尚且還有幾分清明,如今卻是越老越固執,偏心得也更加明目張膽,鄭豐谷對上這樣一個老頑固還偏心眼的親爹,經常一點辦法都沒有。

  云蘿的一句話卻一下子把他嚇醒了,他甚至不用看就能想象出在長公主筆下的故事里,他的小閨女會是個咋樣的形象,一旦登上報紙,豈不傳揚得全天下都曉得了?

  這是要逼死人啊!

  他突然覺得次子家的凳子上都長了刺,扎得他坐立不安。

  云蘿仿佛沒有看見,又說道:“我母親從未親身經歷過鄉下人家的生活,興致正濃,還打算將她的所見所聞寫成冊子送去京城。老爺子可有什么心愿想要上達天聽?”

  老爺子腿一抖,不自在地在凳子上挪了下屁股,臉色灰白,訥訥的說道:“鄉野村夫,不敢污了陛下耳目。”

  云蘿按了一下鄭嘟嘟亂轉的腦袋,直言不諱道:“所以,您自己心里其實也明白,有些事情很經不起講究,但您依然要拿這些事情來為難您的親兒子。”

  老爺子漲紅了臉,“兄弟姐妹之間相互扶持,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文彬忍不住反駁道:“您也說了是相互扶持,可沒有一味的只叫一方付出的道理。圣人都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見這好不好都是相互的。”

  不知是哪一句話或哪一個詞說的不好,鄭大福一下子被激起了怒火,忽然站起來就朝文彬打了一巴掌,并指著他罵道:“我看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當爹的就算打死親兒子都沒人能說什么,我是你爹的爹,你敢不孝,我就是打死你,我看誰能把我咋樣!”

  他突然暴起的速度太快,也太讓人意外,云蘿又離文彬有點距離,沒能夠阻攔下來。

  文彬被打得摔在了地上,伸手捂著嗡嗡作響的耳朵,表情從茫然到憤怒,一把甩開來扶他的劉氏,目光沉沉的盯著還想沖上來打他的老爺子:“鄭文杰才是個廢物,您有空不妨回家去管教他,看看他這么多年的書都讀到了哪里!”

  他已經很久沒有挨打了,帶小時候挨過的打卻印在了骨子里。

  他再次推開過來要扶他起來的母親,自己從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看著老爺子說道:“你就是覺得我爹老實好欺負,仗著身份,自己不好好管教子孫,出了事就拉我爹出去收拾殘局,大伯、小姑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你慣的!”

  鄭大福“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忽然眼皮往上一翻,直直的仰面倒了下去。

  文彬的怒火頓時冷卻了,茫然的看著倒下的祖父,又隱隱帶著希冀的看向云蘿,“裝暈?”

  云蘿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就往他身上扎了幾下,不一會兒老爺子便悠悠轉醒,剛恢復點意識就聽見云蘿在他耳邊說:“都這么大年紀了,還是吃好喝好爭取多活幾年吧,父子之情并非牢不可破,不要把好好的福氣作踐沒了。”

  他下意識轉頭尋找鄭豐谷的身影,看到次子的眼睛里充滿著煩惱和憂愁,卻并無幾分關心和擔憂,忽然心涼了一下。

  現在再仔細想一想,也恍惚有些記不起來剛才怎么突然那樣大的火氣,仿佛失心瘋了一般。

  他看向文彬欲言又止,文彬卻直接別開了臉。

  蔡嬤嬤突然出現在門口,朝云蘿屈膝說道:“殿下聽見這邊似有爭吵聲,叫奴婢過來看看,不知出了什么大事,可有需要她幫忙的?”

  鄭豐谷面上臊紅,忙說道:“沒事沒事,不過是老爺子擔心出嫁的閨女,過來跟我們說道幾句,打擾長公主殿下休息了。”

  蔡嬤嬤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聞言便笑瞇瞇地說:“說什么打擾不打擾?我們這么多人住在您家中,要說打擾也應該是我們打擾了鄭二爺。”

  目光轉向鄭大福,又關切的問道:“老爺子看著似乎身體有些不大好,要不請大夫來看看?”

  鄭大福連道不用,客氣了兩句,然后撐著身子站起來,讓鄭豐谷送他回家。

  一場爭端就此平息,鄭大福的上門更是虎頭蛇尾,但他被鄭豐谷送回老屋之后卻病了,還病得很嚴重,短短的兩天之內就連床榻都下不了了。

  病中時常有囈語,不是叫喚著鄭玉蓮的名字,就是失望于長子、長孫的不爭氣,把鄭豐年羞得直接躲進屋里,伺候病重老父親的事全扔給了兩個弟弟。

  鄭豐收朝門外唾棄了一聲,雖伺候得不甘不愿,但好歹沒有扔下鄭豐谷一個人。

  老夫妻倆一個床內一個床外的躺著,如同兩條咸魚,就連親生的兩個女兒回來都只住了一個晚上就急匆匆的找借口離開。

  聽說,鄭玉蓮回去之后,再沒有因為夫家對她的懷疑和為難就叫囂著要和離。

  而此時年關將近,云蘿也要回府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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