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沉沉的躺在書房的榻上睡了過去,下人替他蓋上了薄毯。
他做了一場漫長的夢…
原來他是個皇子,自小便在爾虞我詐的后宮長大,一次慘遭陷害,幼年冬,在于家村的婆廟內被那個干巴巴的丑丫頭救了下來,和她在于家村所度過的,他幼年最輕松自在的一段日子。
然后回宮后多年的相思,中秋夜晚再相遇,以及之后的種種。
幾年的夫妻相守時光,再然后,陰差陽錯的在這涼月國重逢。
夢醒了…
外面天不知道何時黑了,國師緩緩的從榻上坐了起來。
原來是他…
云清背井離鄉來此處找的是他,一直以來忍辱負重,也是為了他!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弄了個假容誠來威脅欺瞞于她,逼迫她從了自己。
昔日他還只是國師的時候,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邊而已,覺得自己也是有苦衷的。
可是如今變回了容誠,只覺得自己混賬!禽獸不如!!
稍微想想他這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還能活兩年實在是太輕了!!
容誠沉浸在自己做的混帳事中,額角的青筋都冒了出來,此時,下人敲了敲門:“大人。”
“什么事?!”
“小云請您過去。”
“…”容誠猛的回過神來,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云清現在估計還一門心思的想著怎么和自己同歸于盡呢。
這幾日也難為她為了放下自己的防備心,還能如此平靜的裝下去。
容誠回到臥房的時候,見云清還在床邊坐著,似乎在出神。
這才沒多久,她整個人看著又瘦了許多。
想起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容誠心頭悔恨不已。
云清看了他一眼:“大人這幾日都是睡的書房,今日便留下吧。”
容誠沒答話,看樣子算是默認了。
云清起身,拿過了香爐:“知道你最喜歡龍涎香,早早命下人備好了,我替你點上!”
香爐內一早便準備好了她煉制好的毒藥,云清剛剛點燃,容誠便端起了桌上的茶,給撲滅了。
“怎么,大人不喜歡么?”
見國師只是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云清心說不好,八成是露相了!
容誠來到桌前,拿起了桌上的那把水果刀。
云清想不到,自己已經這么努力的演戲,卻還是被他給發現了。
不過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云清便也認了。緩緩的閉上了眼,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誰知等了一會兒,想象中的痛感也未曾傳來,云清狐疑的睜開眼,卻見國師拿著那把匕首,對準了他自己的臉,不輕不重的劃了一刀。
“你…”
云清愣住了,因為國師這一刀下去,和那個假容誠一樣,居然也沒有半分血跡。
“這是怎么回事?”
國師總算是開口了。
“清,清兒,是我…”
云清:“…”
服用了解藥后,容誠的聲音自然也變了回來。
再云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容誠將自己那張假面皮撕扯了下來。
難怪先前那個假容誠會慘叫成那個樣子,原來硬生生的撕扯下來,鉆心的疼。
不過容誠寧愿這么硬生生的撕扯下來,也沒找來那個易容之人。
和云清這段時日所經歷過的相比,他這點痛算得了什么?
再云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將昔日國師那張假臉撕扯了下去,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我…”容城頓了頓,心底想說的話,確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干巴巴的告訴她:“我吃了你煉的解藥后,全部想起來了。”
云清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
反應不過來一般。
國師居然是容誠!國師居然是容誠!!
這巨大的轉折令她措手不及,云清突然想起來,國師那些與容誠的相似之處,昔日只覺得奇怪,如今終于全明白了過來。
鼻尖忍不住一酸,云清一把撲到了容誠懷里,在他肩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容誠只是緊緊的抱著她,一言不發。任由云清在他懷里哭了一場。
云清是不愛哭的,大概這一段時日著實憋壞了。
過了許久,云清才雙眼通紅的放開了他。
“混賬!”
“我是混賬!”容誠見她似乎發泄夠了,沒有和他計較太多的意思,心中暗自松了口氣,拉著她的手,來到了床前坐下。
“這一段時日委屈你了!”
云清緩過神來,抬起袖子來重重在臉上擦了下,覺得有些丟人。
“你好好意思說!早前竟沒發現,你這般卑鄙無恥!”
“…我本不想如此。”提起最近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容誠神色也有些難看。“起初不過是擔心你想不開自盡,情急之下編了那么個謊言,不想事情越鬧越大,我也是私心里不想你離開我,是我不好。”
瞧他認真認錯的模樣,云清終究是沒原則的輕易原諒了他。
既然是他,先前那些屈辱倒是極其輕易的釋懷了。
“行了行了!看在你先前什么都不記得的份兒上,姑且原諒你了!”
容誠心下多少送了口氣,畢竟他這段時間給她帶來的這一切實在太不是個東西了。
“對了清兒,你不好好在京城待著,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我不來你現在能恢復記憶么!”云清瞪了他一眼,頗沒好氣道:“我若是不來,你現在說不定早就是南宮詞的夫君了!!”“
見云清提起這一茬兒,容誠尷尬不已。
“我從未對南宮詞動過心。”
“罷了罷了,反正都過去了,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快些回去,三個孩子還等著咱們呢!”
“三個?”容誠不解的看了云清的小腹一眼:“這個不是還未出世么?難道…”
“你也不想想你去了戰場多久!!”云清道:“當初你走了沒多久,我便又懷上了一胎,是個男孩兒。”
容誠聞言不禁一陣欣喜。
“當真,這么說我又多出了一個兒子?”
“嗯。”
容誠欣喜了一陣,突然想起了什么,嘴邊笑容僵住了:“我當初走后沒多久你便有了,后來是如何帶著笙兒處理朝政的?沒人刁難你們母子么?!”
“就那么過來的唄!也就是比平時累了些。那些大臣看在你的面子上,沒怎么和我們母子過不去,就是我那一胎不怎么穩,阿尋日后怕是不能習武了。”
云清并未同容誠說那一段時日受到的刁難,她和笙兒過的多么多么辛苦。
反正一切都過去了,現下多說這些沒用的徒增煩惱而已。
然而盡管云清不說,容誠大概也猜的到。并未多言,只是將云清的手握的很緊。
“我對不起你!”
“你我夫妻,說這些做什么?對了,我煉的那解藥,你服用后,沒什么特殊狀況吧?”
“…我這不是好好的么。”容誠并未告訴云清實情,笑道:“我這傻婆娘如今也會煉藥了,以后更加惹不起了!”
云清聽見他說以后,一時也沒心思繼續同他開玩笑了。
“容誠,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啊?”
“自然是想辦法逃走了!等咱們回京,一切都好說了。”
云清聞言點了點頭道:“那還等什么!如今你假臉都撕下來了,被府中下人發現了他們肯定認不出你!咱們連夜逃走吧!”
容誠也是作此打算的:“你身子吃的消么,畢竟你這才剛有孕沒幾個月!”
“這種時候還管這些做什么?回去以后在調理吧!”
云清這一胎比起上一胎要穩固許多,眼下什么事也沒有他們夫妻二人回京重要。
“那好,收拾收拾盤纏。”容誠說著,拾起那張假面,松松垮垮的帶回到了臉上。
此時夜已經深了,帶著暫時也能糊弄過一陣。
云清簡單的裝了些銀子和衣裳,便道:“外面那么多下人,你如今聲音已經變了,咱們怎么走?”
“你跟我來就好!”
容誠對著鏡子稍稍整理了一下假面,牽著云清的手正準備往外走,外面卻突然傳出了下人慌慌張張的聲音。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云清和容誠對視了一眼,云清道:“大人要歇息了,什么事如此慌張?”
“回大人的話,四殿下突然派人,將咱們國師府包圍住了!”
容誠和云清對視了一眼,眼中皆閃過了一絲不安。
究竟是怎么回事兒他們二人大概猜到了。
南宮詞,到底還是將容誠的真正身份告訴了四王子!
也不知道四王子會怎么做,他們二人今夜,會不會命喪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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