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出嫁沒過多久,湘嬪的父親突然再一次上書,彈劾云妃,這次給云清扣了頂大帽子,說是云妃不忠不孝,為了私仇殺害生父,實在不配為人!
這個消息不禁又在朝中引起了一陣轟動。
容誠不禁微微蹙眉,旁人不了解云清,他卻最了解不過,云清當初既然沒做過什么,便證明她不記恨云尚書了,怎么可能自己事后悄悄跑去殺死?
梅大人分明就是在報復趙言和娶了云挽之事。
他已經晉了湘妃的位份了,這老東西還在這里抓著不放,此事說到底和云清又有什么關系呢?
容誠大概猜得出梅家人不會善罷甘休,沒想到會這么過火!
“梅大人,你說云妃殺害生父,可有什么證據?”
“臣有證據!前些日子臣念及昔日同云尚書的交情,便前往云尚書老家探望,準備提其上一柱香,卻在鄉下偶遇云尚書的遺孀白夫人,無意中得知云尚書之死乃是人為的!臣心中起疑,便追問了幾句,白夫人起初什么也不肯透露,直到臣一再追問之下,白夫人才透露出,那一段時間,離宮的云妃娘娘曾去過,還和幾個身份神秘的男人在一起,不知道在商議什么。”
梅大人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唏噓。
容誠鳳眸微微瞇起,心說這次的戲做的還挺全。
“云尚書之死,朕也倍感惋惜,只是,云妃實在沒有理由害死自己生父。”
“陛下!臣聽聞云妃娘娘是鄉下接回云府的,在府中也頗受排擠,比起被報錯的云姝,云妃娘娘并不受到云尚書的喜愛,若說是她心中記仇,刻意謀害,也并非不可能!”
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道:“陛下,此事事關重大,殺害生父乃是違背天理人倫的大事,云尚書雖說已經告老還鄉,可畢竟是兩朝元老,生前對陛下忠心耿耿,總不能讓其死的不明不白,您要替他做主啊!”
朝堂之上立刻呼聲一致:“求陛下為云尚書作主!”
容誠眼底閃過一絲寒意:“眾位愛卿放心,朕自然會給云尚書一個交代,只是個中原因還未曾搞清楚,憑著一個婦人只言片語,便輕易給云妃定罪,未免為時過早!”
容誠雖然這么說著,可是畢竟朝堂上這么多大臣看著,他不能包庇云清包庇的太狠了。
身為國君,許多時候也有很多的無可奈何。
容誠下令命大理寺徹查此事后,便匆匆散了朝,來到了云容宮。
云清正在和奶娘逗弄兩個娃娃,高冷的哥哥一見到云清便會咧嘴笑,一旁的鳳翎更是親云清親的很,云清拿著個老虎頭,逗著兩個孩子咯咯的笑著。
見容誠步伐匆匆的走了進來,神色有些不對,便讓奶娘抱著云笙和鳳翎下去了。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容誠坐下來,語氣仍舊透著股怒意道:“梅大人今日在朝堂之上彈劾了你!”
云清得知自己將二丫嫁給趙言和,梅家定是會多心,原本以為晉升了湘妃的位份,梅家也不會太過分。
容誠道:“趙言和自己愿意娶云挽,梅家若是有什么不滿的不去找趙家,卻又來找你的麻煩!當真是沒事找事!”
云清想了想,心說此事或許同湘妃有關。
她是女人,有些事情考慮的會比容誠多一些,比如云挽這事兒,表面上梅映雪丟了臉面,可是背地里難免不會有人議論,云挽能超過梅映雪,都是因為沾了自己的光。
這便是打湘妃的臉了,誰知道梅映雪離宮前她會不會說了些什么。
不過這些云清倒是沒同容誠說,這種時候容誠心里煩,還是等這件事情解決了再說,“梅大人說什么了?”
云清自認她老實本分的和什么似的,按理說也找不出什么可以彈劾的地方了。
容誠嘆了口氣道:“說,云尚書之死是你害的!”
“簡直是一派胡言!”云清聞言,不得不有些佩服起了那些人無中生有的能力,這種事情也能拿來說:“他們要栽贓陷害也不說個像模像樣的,父親死的那段時間,我并未去過那里!”
“我自然信你!”容誠道:“只是梅大人既然敢這么說,說明他已經準備周全了,說不定已經買通了云尚書老家那些人也未可知,大理寺就算查,估計到時候所有證據都會指向你!”
云清也猜道這許多:“上次中書令彈劾我失敗了一次,這次梅大人吸取教訓,自然是萬事俱備,估計是準備一舉除掉我。”
這確實有些棘手!
云清見容誠臉色有些難看,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陛下便將我交出去,讓他們查吧。”
“朕能護住你!”
云清道:“我知道,只是你難道真要效仿那些被美色誤國的昏君不成?我相信你能給我個清白,只是有些面上的事,還是要做一下的,免得惹人非議,我也成了那些人口中的禍害。”
容誠沒答話,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云清卻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他一定是對自己心生愧疚,以及身為君王的那種無力感。有些事明明知道是錯的,但就是不能像尋常百姓一般,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交代交代,他凡事總要給許許多多的人一個交代。
其他的事倒也就罷了,他自小便習慣了如此,只是自己如何都無所謂。讓云清和他一同面對這些事,他心中總是覺得欠了云清什么,將她娶來,卻不能徹底給她個安穩的日子。
云清知他所想,拉住他的手道:“陛下不是說過,你我就像尋常夫妻一般么,哪有出了什么事都讓夫君一人擔著的,那我這個做娘子的不是太沒用了么?陛下也不用覺得這些麻煩都是你帶給我的,你帶給我的這些榮華富貴身份地位,還有宮里的專寵,都是別人盼不來的,若是給其他女子這些,她們巴不得天天有麻煩呢。”
容誠頓了頓,突然問她道:“清兒,你,會不會…對朕失望?”
云清反問道:“當初我是個鄉下的丑丫頭,陛下對我失望過么?后來我成了云府不受待見的庶女,名聲爛的一塌糊涂,陛下對我失望過么?畢竟你我只是俗人,又做不到話本子里寫的那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陛下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真的…”
自古以來,哪個皇帝能做到獨寵一人?還不是為美色所迷之輩,云清自認還沒有做紅顏禍水的資本。容誠是一個好皇帝,也是一個好夫君。只怪自己沒那么好的命,不是自小便長在京中的千金,受到獨寵必定要付出些代價。
他也時常因此陷入兩難的境地,畢竟,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能做到雙全。
她能嫁這么好的夫君,自問是她的福氣,自然也要付出一些相應的代價了。
見容誠一副愁容,云清冷哼了聲:“覺得委屈了我有本事當初別抓我回來…”
“你說什么?!”
“沒,沒什么…”
容誠被她逗笑了:“朕會替你擺平這些的,睡吧。”
今晚,容誠難得沒對她做什么,云清知道他有心事。若是梅大人將一切都準備好了,此事查起來頗為困難。
果不其然,大理寺將白瓷蔣氏,以及云尚書老家的幾個鄉親全部傳了來,所有人都一口咬定,那一段時間內,云清確實出現在那里了,還和幾個神秘的男人有所牽連。
他們大概是提前便演習好的,一個個裝的像極了,并沒有直接說確定云清出現過,大多都是一些模糊的印象,如此,倒更顯得所言非虛。
大理寺那些人都不禁唏噓這云妃娘娘太過火了,居然連自己的生父都殺害,這種女子哪里配做什么寵妃?甚至不配為人!!
至于云尚書是不是云清殺的,那些鄉親都說不知道,只有白瓷和蔣氏一口認定是云清所為。
這場戲演的挺足,事已至此,云清不可避免的要被抓起來細細審察一番。
云清被暫時關押入牢中,朝堂上不少大臣都在借機催促容誠處置了這個不忠不孝的妖女。
容誠只是借口推脫,實則背地里已經派人去了云尚書的老家。
這件事必須查清楚!!半分也拖不得。容誠可不舍得云清在那陰暗潮濕的牢房內多待半日。
云清人在牢中,倒也沒人敢動她什么,除了睡覺的地方難受些,偶爾有些老鼠蟑螂什么的惡心人。就連她每日的伙食,都比其他犯人要好出許多。
盡管獄卒們也打從心底瞧不上這個殺害生父的女子,可是事情沒下定論之前,他們終究不敢輕易虧待了她去。
躺在陰暗潮濕的稻草上,云清每每睡不著覺,盯著狹窄牢窗外的月亮出神,她自己心中沒有多慌亂,不知何時起,她早就將生死看透了,無外乎那么點事兒。
此事若是真查不出來,她倒是更怕容誠因為自己為難。
如今也只是擔心容誠那里,肯定會被朝中那些老頑固催促的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