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和容誠在縣城玩兒了幾日,回家后,便被于老太拉到了房里打探情況。
“大丫頭,你去容家見過容公子的父母了么?他們家條件怎么樣?”
云清回來之前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笑道:“容公子家中是從商的,有錢的很,我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那么大的宅子呢。”
與老太聽后極為滿意道:“那他這次帶你回去,容家人說什么了沒有?”
“他是以丫鬟的名義帶著我的,容家人沒說什么。”
云清試圖讓于老太打消了那沒有自知之明的念頭,于老太聽后,有些不滿道:“容公子待你那么好,怎么到頭來還是丫鬟啊,你可要努力了!實在不行,用點別的手段。”
于老太有些心急的想著,就是于大丫能爬上人家容公子的床,也能撈回一大筆報酬來。
云清汗顏,嘴上胡亂答應著,便去忙自己的了。
到了晚間,云清給于老太煎藥時,趙翠萍來到廚房,交給了她一份兒藥材道:“大丫頭,幫我把這份兒也煎上。”
云清拿來聞了聞,可不正是她賣的那些助孕藥材的味道。
云清也沒多問,給于老太煎好補藥后,將趙翠萍的煎了出來,放溫后送進了房里。親眼看著趙翠萍喝了下去。
年后,沒過幾日,便開始化雪了,院子里因為雪水變得泥濘,走一遭褲腳肯定會沾上泥巴,房檐化水結成一道道冰凌,孩子們都踩著梯子摘下來,拿在手里化開來玩兒。
云清發現,每天清晨最冷的時候,那些雪水會重新結冰,院子里會變得格外的滑。
這日她起得格外的早,刻意在于老太門前潑了一盆水,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結上了冰。
云清回到廚房內做早飯,沒過多久,就聽見院子里傳出于老太的慘叫聲。云清立刻跑了出去。
“奶奶,您怎么了?”
“滑了一跤,摔死我了!”
于老太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被摔碎了一般,在云清的攙扶下,回到了房里。
云清面上有些緊張道:“奶奶您稍等,我這就去幫您找郎中。”
村子里的郎中一大早便被叫到了于家,經過郎中診治,于老太的腿摔骨折了,怕是要在床上休息個十天半月的。等她腿腳好了,估計都趕上春耕了。
郎中開了些藥后,云清道:“奶奶您好好休息,以后飯菜,洗臉水什么的我都給您送到房里來。睡前給您捏捏腿,一定好的快。”
于老太聽后頗感欣慰道:“還是大丫懂事。”
一旁的于三丫聞言,一臉不屑,正好被于老太看見個正著,本就因為摔倒而一肚子火氣的于老太拿起炕前的雞毛撣子重重的摔在了于三丫身上,“滾出去!”
云清笑的一臉乖巧,吃過早飯后,專門用鐵鍬,將院子里的雪水都除了,還不厭其煩地墊上了一層干稻草,說是防止于家其他人再滑倒。
她這一舉動引得于家除了趙翠萍于三丫之外所有人的贊揚,就連瘸腿的二叔,都難得夸了她兩句。
云清被夸,面上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來,實則根本不以為意。
今天這一下算是還于老太上輩子的,記得前世冬天,那時她身份已經敗露,在于家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時。某一日她因為凍感冒起床晚了,沒來得及做早飯,被于老太教訓的時候,推了她一把,因為地滑,當時她一個沒站穩,重重摔倒在了于老太門前,頭磕到了門坎上。直接暈了過去。后腦腫了好大一塊,晚上痛的連覺都睡不著。
當時哪怕那樣子,于家也沒舍得掏錢給她看郎中。發著燒還要繼續干活。反正她是個沒人要的野種,就是死了,也沒人會找于家算賬的。
云清那時候以為,自己撐不過那個冬天了,要不是因為二丫跑去求村里的郎中,她估計就死了。
比起她那時候的遭遇,于老太摔骨折了算的了什么呢。
云清鋪好了干稻草后,劈好了柴禾,來到了容誠的房里。
容誠正坐在桌前看書,縱然只有他一個人,依舊身姿筆挺的一絲不茍。他看書的時候從來都很專注,云清不覺放輕了腳步。
容誠卻突然叫住了她道:“于大丫,你奶奶怎么樣了?”
“郎中說骨折了,養一陣子就好。我這些日子可能要抽些時間照顧奶奶。”
“你確實應該費心照顧。”容誠說著,轉過頭來,漆黑的眸子不冷不熱的看向云清道:“畢竟你奶奶這樣,是你害的。”
云清聞言,心頭一驚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起的比你早…”
容誠并未多說,不過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云清潑水的時候,他看見了!
事已至此,云清也沒辯解,淡淡的哦了聲道:“那你會揭穿我么?”
云清沒必要和容誠這個暫住在家中的外人解釋什么,也無所謂容誠怎么看她,她在乎的是容誠會不會拆穿她,那她先前做的努力,在眾人面前表現出乖巧聽話的模樣,豈不是都白廢了?
容誠眼底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鄙夷,他從前只覺得于大丫心思深,不喜歡于家人卻還裝模作樣,但還在他理解范圍之內,畢竟于家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鳥。可是他沒想到于大丫會對親奶奶下這么重的手。明明平日里,她奶奶對她還算說得過去。
這丫頭小小年紀心思就這般惡毒,實在難以深交。
容誠垂下頭去,垂落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神情,云清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容誠道:“我沒有興趣管你們家的閑事。”
云清剛松了口氣,容誠突然抬起頭,狹長的桃花眼冷冷的看著云清,除了二人第一次見面時,他還從未用這種目光看過她。
容誠道:“于大丫,怎么說你我也相識一場,我還是奉勸你一句,你還是及時收手的好,多行不義必自斃,今日你不過是被我看見了,若是被你們家人看見了,就沒這么簡單了!”
云清懶得和他說這些,她自己在做什么,心里清楚得很,容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是她,也沒經歷過她上輩子的那些事,云清現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當年是怎么撐過來的,容誠不知道她心里的恨,也沒資格的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上批判她!
可是容誠眼中不加掩飾的輕視和鄙夷,還是令云清心里有些堵得慌。
就像是山巔之上一朵高高在上的雪蓮,俯瞰著山腳下臭水溝里的一顆狗尾巴草,明知道狗尾巴草是在臭水溝里長大的,也永遠不會理解狗尾巴草為什么那么臭,活的那么卑微。
虧她這段時間拿容誠當成朋友了,真是笑話,人家是心胸磊落的富家少爺,她呢,一個死不瞑目,帶著滿腹仇恨重生的農家女子。
云清想清楚后,突然冷笑道:“誠…容公子,我也奉勸你一句,這人呢,各人活好個人的就夠了,少在這里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容誠黑了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