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好賭。
因為追求欲望和刺激。
而藺王,是不服輸。
越輸越想玩。
越輸越不服。
蘇琉玉站在他后面,看他輸錢,還偶爾幫他贏兩把,安慰他一下。
畢竟這賭坊是國粹堂的產業,坐莊的是自家人,對這位,不宰白不宰。
賭坊里,人來人往,聲音嘈雜,時不時還有幾聲大喝聲,炸的耳朵疼。
“喂,本公子沒銀子了,你再給我支一千兩。”
藺王雖然輸了,但愣是不減熱情。
蘇琉玉看了看色。
“回去了,改日再。”
“我不!”
他只玩了一個時辰,又是新鮮玩意,哪里肯走。
“又想挨揍?”
藺王瞪了她一眼:“你敢動手你試試!”
蘇琉玉不至于讓他在這么多人中丟面子,但她力氣大,連拖帶拽把他趕緊拖了出來。
少年脾氣一下子上來了。
“你給我松手!你再這樣我要動手了。”
“你這不知羞恥的女人,拉拉扯扯什么樣子!”
“待本宮回國,定親自率軍把你這破爛國給滅了。”
“啪——”
蘇琉玉把他拖到巷子里,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你再一句試試。”
這巴掌又脆又響,打了藺王耳目轟鳴。
藺王嚇了一跳,立馬炸了。
即便在害怕,氣勢也不能輸。
“你當本宮不敢!你們大魏蠻夷國,本宮早就忍無可忍,又窮又破,還無禮數。”他吼道:“待本宮回國,就滅了你們,讓你們猖狂。”
這位金尊玉貴的之驕子,雖然放著狠話,眼眶卻立馬紅了。
蘇琉玉作手想打,他立馬退后一步。
“你打,有本事你打!本宮一點都不疼!”
“那你躲什么。”
“本宮沒有!你別過來!”
他被人嬌養著長大,又是這樣尊貴的身份,自旁人都是捧著護著,典型的窩里橫,有恃無恐。
但如今,異鄉他國,被人這樣揍了一頓,除了放一句狠話,什么都做不了。
他眼睛一紅,快速擦了,臉上卻還是狠戾的樣子。
反正這巷子黑漆麻烏的,這狼狽,她肯定看不到。
但不想蘇琉玉本就五識驚人,她瞅了一眼藺王。
“你哭了。”
“沒有!”
“朕又不會笑你。”
少年臉一紅,怒道:“你閉嘴。”
“今日中秋,太子殿下未在雙親膝下盡孝,想來心中憋悶,朕可以理解。”她嗓音稍緩:“只是色不早,殿下還需顧念身子,免得雙親擔憂。”
蘇琉玉若是好聲好氣和人話,總讓人覺得特別真誠。
雖然她現在只想回宮批折子,把這麻煩甩老遠。
藺王聽她這話,揉了揉被打疼的臉。
“本宮回去就是。”他重復道:“本宮絕對不是因為怕你。”
蘇琉玉聽到這句,很給面子的點點頭。
“皇太子殿下不怕地不怕。”
藺王動了動耳朵。
被夸了。
少年硬氣一點。
心想。
男子漢大丈夫,作甚和個女子計較,就讓著她,又如何。
煩惱的街道漸行漸遠。
自西城出來,就是空曠無饒主街,周圍一下子就靜了。
藺王跟在她身后,盯著她的影子。
“你干嘛不話。”
“累了。”她嗓音有點疲倦:“太子殿下想找人閑聊,朕改日再奉陪。”
兩人相處,要么就是見了面吵架,要么就是被揍。
還少有如此安靜的時候。
藺王聽她聲音有點困乏,忍不住道:“喂,你不是缺銀子,你不打本宮,對本宮好點,本宮自然依著你。”
“不校”蘇琉玉立馬拒絕。
她又道:
“我二哥,因為你,如今在南疆困苦之地,若不是玄甲軍救駕及時,現在就是守著那陰暗潮濕的皇陵。”
她回頭逼視他的雙眼。
“朕看到你,就想揍你。”
“又不是本宮的錯,本宮受封儲位之君,家臣必須避嫌,歷來皇室都是如此,本宮何錯之櫻”他又道:
“況且,本宮生為皇子,試圖一爭又有何錯?憑什么皇兄生來得到的東西,本宮卻死都望塵莫及,本宮不悔,也無錯,你要想揍你就揍,本宮不怕你。”
身份這東西。
生就注定的。
這世間,生來就不平等,但偏偏有人不認命,試圖從這僵局之中突破一條路。
若沒有蘇琉玉。
藺王可謂一路順遂。
蘇琉玉看著他,緩緩道:“你試圖一爭,并無過錯,成王敗寇,這道理,朕不是不懂,但為何,偏偏在眾人面前,讓他遞交儲君金寶?讓他受辱?”
“這又不是本宮決定的。”他眼睛一紅,也有點委屈:“祭大典,是政三省協理,禮部上奏,父皇審閱,本宮如何干預。”
“朕不信,換個人都不校”
藺王一下子又炸毛了。
“若是你,拼命十余年的東西到手,是否也會擔心顧慮,政三省本宮得罪不得,父皇本宮也得罪不得,反正,本宮沒半點錯。”
空氣一下子就靜了。
打更之聲響起。
少年紅著眼,一副狠戾的樣子。
蘇琉玉看了他一眼,轉過身。
“朕會擁護二哥登基。”她嗓音平緩:“太子殿下,你雖封儲君之位,但元帝一不駕崩,這位子,你還坐不上去。”
“要你管。”
“趕緊把眼淚擦了,像什么樣子,你若試圖一爭,就且試試,朕定也樂意奉陪。”
“本宮才沒哭。”
藺王趕緊用袖子狠狠把淚擦了,又走到她身后。
“喂,你是不是生氣了?”
他就是欠,越對他不好,反正巴巴又湊上來。
蘇琉玉懶得理他。
“明明就是本宮受了委屈,怎么你搞的好像你受了委屈似的。”
蘇琉玉繼續往前走。
“好了好了,雖是本宮吼了你,但本宮也是氣急,知道你護短行了吧,你若是不痛快,本宮就讓你揍幾下。”
她腳步猛的頓住,藺王立馬退開三步遠。
這完全是身體保護的本能。
他反應過來,又湊了上去。
又害怕又防備。
“太子殿下,你的宅子到了,不進去嗎?”
藺王回神一看,果然是到了府宅的巷口。
他心里松了一口氣。
順帝揍人太疼了。
雖然他裝著硬氣,但是還是怕疼的。
“不必送了,本宮自會回去。”他又道:“你也快走吧。”
“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