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離數了三百文給彭駝子,笑道,“我認識彭大嫂,多的錢給孩子們買糖吃。”
她總把自己看成大人,沒意識到旁邊那個小姑娘只比她小一、兩歲。
鼓駝子父女又是一番感激,把東西串好,夏山等人拿了,連祝財和小期的手都沒空。
他們剛走出幾步,就聽到后面一個人跟彭駝子說道,“小駝子,一下賣了這么多大錢兒,拿二百文出來孝敬爺。”
夏離停步往后看去,三個半大后生擋住了彭駝子的去路,一個人還拎著彭駝子駝背上的衣裳。
彭駝子趕緊哈腰說道,“各位大爺,你們也看到了,我身子不好,砍不了竹子,都是從蔑匠那里花錢買削好的竹片來掙個差價。我賣了這么多東西,掙的還不到一百文大錢…孝敬大爺二百文,我家咋過活啊。大爺,孝敬二十文,成不?”
他都快哭了。若是被訛去二百文,辛苦這么久,別說掙錢,還要倒貼。
那個后生踢了他一腳罵道,“二十文,還不夠給老子塞牙縫。麻溜地拿錢出來,省得吃皮肉之苦。”
夏離再想到他們一家當初被村人打的可憐,就氣不打一處來,回過身喝道,“你們光天化日之下還敢搶劫啊,放開,不許欺負人。”
那幾人是這里的混混,看到一個漂亮小娘子出來打抱不平,都笑了起來,放開彭駝子說道,“好說,好說,小娘子讓我們放開,我們就放開。小娘子長得俊,跟我們…”
那個混混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走過去的夏山下死力氣揣了一腳,被揣倒在地。夏山把雞籠放在地上,對著那個小子就拳打腳踢,罵道,“奶奶的,我們才把土匪端了,你們又當起了土匪,我打死你…”
那個人跟夏山的武力值不是一個級別,被打得連連慘叫。
另兩個人想沖過來幫忙,被當當和黑子一家一個拱翻在地,伸出舌頭在他們臉上舔著,嚇得他們閉著眼睛哭爹喊娘。
沒有夏離的發話,當當和黑子不會隨便咬人,但前蹄壓著他們不許起來。
那幾人大聲求饒道,“大爺,放過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夏山沒有停手,邊打邊罵道,“還敢當街強搶,我這就送你們去縣衙…”
他們又哭道,“爺爺,不敢了,再不敢了,放過我們吧…”
夏離指著彭駝子父女說道,“他們是我的鄰居。若我再聽到你們欺負他,就會讓我的兩條大狗把你們咬個半死。”
那幾個人又哭道,“不敢,再不敢了。”
夏山一腳蹬得那人滾了幾圈,喝道,“滾,別讓老子再看到你們。”
當當和黑子也把前蹄放下來。
那幾人爬起來一溜煙地跑了。
彭駝子父女又是一番感謝。
路上,夏離大概講了一下彭家的情況。又道,“我記得二姨夫也姓彭吧?我特別希望二姨一家不管在哪里,也如彭家一樣,能夠遇到好心人,日子不要過得太艱難。”
夏山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心人還是多,希望他們能平安。”
夏離又問夏山道,“三舅見過二姨夫嗎?”
夏山說道,“二姐夫來家接二姐的時候,我還小,根本不記事。還是后來聽大哥說起過,說二姐夫比大哥的肩膀高不了多少,還沒有十二歲的二姐高,又矮又瘦,一看身體就不好,可惜二姐了。唉,有些事我娘她…本來兩家通過媒婆說好,彭家給六貫錢的禮金,娘家陪送兩貫錢的嫁妝。可我娘給的嫁妝只有一床薄被子,一件新布衣,幾個木桶,通共值幾百文,彭家就氣著了。大哥、二哥、還有被抱著的我去送親,彭家連門都不許我們進,我們一路走回家,兩天只吃了兩個餅。可憐的二姐,一進婆家就被公婆恨上了…”
一說到夏家的丑事,夏氏又羞得臉通紅。
夏離極度無語,暗罵了幾個xxx。夏家老兩口也太貪財不要臉了,即使是夏老太主要做的事,夏老漢也不可能不知情。把女兒嫁給那樣一個男人就夠心狠的了,還要貪墨事先說好的嫁妝,一點不為閨女以后的日子著想。還有那老彭家也夠過分,娘家人大老遠的去送親,居然不讓進門…
回到家,不僅王嫂子母子三人來了,連王新都來了,熊樣正趴在王新的懷里撒嬌,他們還在椏口買了一條豬肉來。
王新笑道,“才打完仗,營里輪休,今天正好輪到我。”
王嫂子又笑道,“夏姑娘喜歡吃我做的菜,我今天就再賣弄一回,下廚做幾個菜來。”
眾人都說好。
田慶家的和祝二家的給王嫂子打下手,半個時辰就整治出一桌菜。辣椒回鍋肉,龍眼夾沙肉,筍子燒雞,芹菜炒肉,兩個熗素菜,冬瓜大骨湯。都是農家菜,卻極是香濃。
夏氏笑道,“等到我家搬家的時候,也請大妹子去幫廚。”
王嫂子一迭聲地答應。
夏山和王新還喝了酒。夏山是官,將來還有可能當王新的長輩,王新很緊張,不時起身給夏山斟酒。
飯后,夏聚和幾個孩子出去玩,幾個大人才在廳屋商量正事。
王新和王嫂子不好意思收夏離的六貫錢,自家娶媳婦,哪能要別人的錢。說前些日子夏離和老公爺在他們家吃飯,讓他們凈掙了五兩銀子,送二河去上學,又買了一些東西,還剩四兩銀子。拿一兩銀子買東西,請媒婆,用作路費,還剩三兩銀子。就再借夏離三貫錢,以后再還。
夏離還是堅持給了,說不用還,算是她對表妹的支助。王家那幾兩銀子可以買地,或是攢著建房。他們可以不現在娶夏二妮,甚至不娶父母拎不清的夏二妮。他們相信夏離的話,并愿意現在娶夏二妮,完全是看夏離的面子。而且,夏離知道夏家不會多給嫁妝,不好讓赤貧的王家吃虧。
他們商量好,王家回去就請媒人,等到夏氏搬完家,一起去小洼村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