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下過一場大雨。大雨過后,天空碧潔如洗,驕陽露出,一抹彩虹忽現天邊。
彩虹下的寶玄門,祥瑞籠罩,靈鶴翻騰,金光閃耀,亭臺樓影,氤氳朦朧,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充滿了神秘色彩。
再說蕭齊天,出了寶玄殿,穿過重重亭臺樓閣,終于到了寶玄殿的山門之外。
他回頭佇立,靜靜地看著這個呆了十六年的地方。一時之間,不由得心生感慨。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無論空玄子等人待他如何,寶玄門,終究是他從小到大,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若說他對寶玄門毫無留戀,那是絕不可能的。
寶玄門可以待他不仁,但他不能待寶玄門不義。也正因為如此,他將十六年來所得的全部寶物,都交了出來。
那些寶物,他本來是可以留下部分,因為無人知道,他一直有兩個須彌袋。
但他沒有。
他腰間掛著的另一個須彌袋,里面除了幾件衣物之外,空空如也,就連碎銀也沒剩下。
他沒想過報復,甚至,內心深處,還是希望寶玄門能夠崛起的。
但也僅此而已了。
他對寶玄門,已仁至⊙長⊙風⊙文⊙學,w£ww.cfw↗x.n≠et義盡。從此之后,二者之間,再無瓜葛,緣盡于此。
他嘆了口氣,驀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寶玄門,再見了。
不,或許再也不見。
他走得很急,奔行如風。雖說他的丹田盡碎,但多年修行鍛體,讓他依然有一副不錯的體魄。
他年紀不大,但經歷的事情,真的很多,多到足以讓他的心智成熟,多到凡人一生經歷的事情也不過如此。現在的他,迫切希望變強,渴望擁有強大的力量。
他自廢丹田,并不是沖動,而是有意為之。
一方面,他既然要脫離寶玄門,就不會帶走寶玄門的任何東西。另一方面,他自廢丹田的想法,可由來已久。
在末法時代,他修行至云門境巔峰之后,已然寸步難行。為尋求突破,他嘗試了種種辦法。爾后發現,體魄,似乎也成了他一大掣肘。
比如,他推斷出,若他具有極境的體魄,那么,即便沒有藥物輔助,他的玄陽絕脈,突破到氣海境,也完全不是問題。
然而,極境體魄,又談何容易?
或者應該說,當時他的體魄,早已定型。無論他如何吃苦,也收獲甚微。
武道一途,以鍛體為先。
體為根本,每一個武者,都必須有一個強大的體魄,才能支撐他體內那無以倫比的力量。
當武者體魄鍛煉到一定程度,就能感應到精氣的存在。這時,有兩種選擇。
一種是立即開辟丹田,壯大精氣,以意念引導,將精氣納入丹田之中。也就是所謂的凝氣。
另一種是忍住誘惑,別管什么精氣,繼續鍛體,練就更強大的體魄之后,才開辟丹田。
自然,后一種凝氣,建立在更強健的體魄之上,能爆發出來的威力也更是驚人。然而,需要忍受的痛楚也越是驚人。
鍛體分九重,極境為九。有人稱,鍛體六重天之后,若想再繼續增強體質,那幾乎相當于每天都得在刀山火海中度過。那種痛楚,如刀割般深入脊髓,非大毅力者很難堅持。
也正因為如此,常人只要能感應到精氣的存在,大多會放棄鍛體,開辟丹田,轉修境界。
心志稍堅的人,也不過是將體魄鍛煉到鍛體六重天罷了。極少能堅持下去。
而一旦凝氣,體魄就相當于定型。自然,這也不是說凝氣之后,就無法提升體魄。而是因為,需要付出的艱辛,比凝氣之前,要提升數倍。
想想看,沒凝氣前的鍛體六重天想提升體魄,就得忍受刀山火海般的痛楚。若這痛楚再提升數倍,又有幾人能夠承受?簡直讓人頭皮發麻好嗎?
一直以來,蕭齊天的體魄,只在鍛體六重天。
他并不是吃不了苦。只怪年幼不懂事,只怪沒人引導他修行,在鍛體六重天感氣之后,便興沖沖地開辟丹田。
沒想到,體魄竟成了掣肘?這讓蕭齊天后悔不迭,連買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后來,他越想越不甘。
他還沒踏入氣海境,便已如此。若他境界再高深點呢?體魄是否會成為限制他修行的最大問題?
他忽然想到了自廢丹田,重頭再來。
這個念頭一旦興起,便再也無法抑制。但首先,他得找到重塑丹田的辦法。
不然,廢了丹田之后,他便成了徹徹底底的廢人,又談什么重頭再來?
他四處打聽,遍訪名山,別說,還真找到了世外神醫。那神醫曾經有過兩次幫人重塑丹田的經歷,無一例外,皆以成功告終。
當時的蕭齊天,簡直激動異常。那神醫沒有為難他,不但給他重塑丹田的藥方,還告知了很多需要注意的細節。
蕭齊天千恩萬謝,終于離去。
遺憾的是,他還沒付諸行動,便碰到五大宗門伏殺天宋之主趙天海。為天下大義,他選擇了與五大宗門同歸于盡。爾后,便回到了這一世。
“丹田雖碎,但對我來說,才是新生。等我重塑丹田之后,將我的體魄鍛到極境,再以極境的體魄開辟丹田,重修一遍這樣,雖然花費的時間多點,但重修后的我,會比以往同境界的時候,強上數倍!”蕭齊天暗忖,捏緊了拳頭。
尋思間,他的腳步并未停下,飛速奔行,翻山越嶺,動作矯健地如若猿猴。
如此,一個時辰過去,蕭齊天也飛奔了百余里,漸覺不對勁。
他剎那間停下,環顧四周。
這地方,安靜得可怕,鳥雀無聲,走獸無影,絲絲冷風襲來,讓蕭齊天驀地一寒。
讓他寒的不是冷風,而是冷風中夾雜著的殺氣。
是的,就是殺氣!
他雖然自廢丹田,但依然具有不錯的靈覺,這源自于他在末法時代走南闖北、出入險地之時所鍛煉出來的經驗。
他心中一凜,爾后眼底閃過怒色。
他原本就知道,想安然離開寶玄門,會不容易。但在他奉獻出一切之后,又覺得應該夠了。畢竟,他交出來的東西,足以買下數條命。拋向外面,絕對能令無數人打生打死。
更何況,他還自廢了丹田,他還發了血誓,還兼有空玄子下的命令。
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對人心還是觀之不足。他都這樣了,某些人依然不肯放過他,這叫他如何不怒?
剎那間,他的腦海中,便倒映出武玄子那冷漠的面孔,轉而又浮現出丹玄子那陰森的目光。
敢陽奉陰違空玄子的命令,這兩人絕對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