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郡,蕭府。
蕭府坐落于永安郡的正東大街,坐北朝南。
門口臺階下是一對威風凜凜的石玉獅,門口上方掛著一個大紅燈籠,四周是高大的圍墻,圍墻由青磚砌成。
推開朱紅色的大門,便見一個寬敞的庭院。庭院內,古木參天。正堂、內宅等建筑,黑柱飛檐,紅磚綠瓦,古樸幽深。此外,還有一個四季常青的后花園,花園內花草遍地,百花爭鳴,精致清雅。
徑直往里走,可以看到一個黑色的大門,大門里面有一塊寬闊的場地,場地的旁邊擺滿了各類兵器,想來這里是個演武場。
演武場之后是一個池塘,閉目聆聽,隱隱地有流水之聲入耳,原來池塘的水竟是從城外引來的活水。
池塘后便是后院了。
整個蕭府景色怡人,突顯氣派,古樸中不乏莊嚴。
八月風云,瞬息萬變。前一刻還夏日蒸灼,后一刻便雨云滾滾,遮蔽長空,顯得極其壓抑。
狂風肆虐,電閃雷鳴。瓢潑的大雨,如期而至,降在永安郡里,綿綿絮絮地下了數個小時。
雨云翻涌,綿延無邊,經久不散。
狂風卷動著大雨,越過千年的纏綿,越過百里的大地,越過永安的煙云,拍打在蕭府的屋檐之上,噼里啪啦的響。
雨在落,滿地殘花堆積,枯葉簌簌而落,一片蕭條。雨中的蕭府,似被遮蔽了光明,黯淡無光。蕭殺的氣氛,早已凝固籠罩。
雨幕中,人影閃掠,金鐵交戈,刀光劍舞。那是兩方勢力在拼命廝殺,上百人的狂潮,一次次的交鋒,碰撞。
“殺啊!”
“殺光這些叛徒!”
“宰了這群忘恩負義的雜碎!”
吶喊聲震天,跌宕起伏,如潮水般洶涌澎湃,淹沒蒼穹。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拳掌交接,刀槍揮舞。
沒有章法,只有鏖戰;沒有陰謀詭計,只有強硬的碰撞,只有生與死的廝殺。
刀兵如火,血氣沖天。
天在哭泣,人在流血。
兵鋒過處,是一聲聲的慘叫,是一次次的鮮血飛濺,是斷臂殘肢,是滿地尸骸。雨水夾雜著鮮紅的血液,隨處流淌,染紅了大地。
狂風暴雨,雷鳴電閃,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喊殺聲、怒吼聲、慘叫聲、兵器碰撞之聲交織,震動長天。
地面上到處都是折斷的兵器,人命如草芥,到處都是殘骸。尸體被浸泡在水中,一具又一具,觸目驚心。
與此同時,蕭府大廳。
與庭院的慘烈廝殺相比,這里可以稱得上一片祥和。祥和中卻是暗涌潮流,殺意彌漫。
兩方人馬對峙,狂風肆虐,劍拔弩張。
左邊那方以一個中年刀疤臉為首,人數在二十左右,衣著光鮮,精神抖擻,滿臉得色。
右邊為首的同樣是位中年男子,濃眉虎目,此人便是涼城四鶴口中的蕭二爺蕭長河。他們人數倒是比左邊還多,然而每個人都披傷掛彩,臉上布滿陰云,眼神憤怒。
“蕭老二,趕快束手就擒,這是我最后給你的機會,你最好認真考慮一下!”刀疤臉冷笑。
又看向蕭二爺那方人馬,道:“還有你們,不想死就給個話。我勸你們不要再別掙扎,因為掙扎了也沒用,還不如趁早歸降,推選我為家主。我可以向大家保證,既往不咎,可以讓你們繼續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榮華富貴!”
“邱老五,你住口,你個忘恩負義的畜生!如果不是家主收留你,你早就餓死街頭了。現在家主生死不明,你居然想霸占家主的家產,你,你簡直豬狗不如!”蕭二爺喝道,怒視著刀疤臉。
“愚昧!我承認蕭布衣對我有恩,但那又如何?”
“你也不想想,最初的幾年,我們為了蕭家兢兢業業,付出了多少努力?不然蕭家又怎可能壯大到那個地步?他的恩我早報完了!”
“然后呢?然后我以為蕭家變成一流世家之后,我們終于可以享享清福了,終于不用每天過著刀子口上的生活了。但他蕭布衣又是如何做的?”
“嘿!一聲不吭玩失蹤?如果不是他突然失蹤,蕭家又怎可能落到這個地步?”
“打從蕭布衣消失之后,蕭家開始人心惶惶,高手死的死,走的走。幾年下來,居然就從一個一流世家變成現在這樣,誰都能爬上來咬一口。”
“嘖嘖,這能怪誰?還不是怪他蕭布衣?”
“這十八年來,我們老老實實地守護他的蕭家,死傷無數,鮮血淋淋,從來沒做過越界之事,只為等他回來,重新帶我們走上巔峰。結果呢?”
“結果就是,我們都瀕臨滅亡了,他蕭布衣依然不見蹤影!”
“結果就是,蕭家內部人心離散,我們居然還群龍無首?憑什么?”
“憑什么他蕭布衣可以一聲不吭,不知去了哪里瀟灑,卻要我們為他守著個爛攤子蕭家,血賤長天,平白丟了性命?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刀疤臉邱老五冷笑,一句一句,滿臉嘲諷。
他轉向他身后的那幫人馬,哂笑道:“大家說對嗎?難道我們天生就是下人的命?天生就該替人賣命?”
“五爺說的沒錯!蕭布衣既然不要蕭家了,就該推選個新的家主出來。五爺有進取心,這些年來為蕭家兢兢業業,德高望重,最是適合!”那群人附和。
“住口!你們這群忘恩負義之徒!”蕭二爺冷喝,眼神冰冷。
他看向邱老五,滿臉諷刺,道:“兢兢業業?恩還清了?哈哈哈,也虧你說得出口!這些年來,你除了結黨營私,爭權奪勢,你還做了什么?你私下里,侵吞了多少蕭家的財產,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恩將仇報就恩將仇報,霸占蕭家的財產就是霸占蕭家的財產,說得那么道貌岸然干嘛?當了還想立牌坊嗎?”蕭老二冷笑。
“說得好像你很正直一樣!”邱老五哂笑,“這些年來,你不肯推選新的家主,還不是因為你把持著蕭家的財政?真當我們是傻子嗎?”
“別廢話了,邱老五,你想霸占蕭家的財產,先從我尸體上踏過去!”蕭二爺道。
“沒錯,先從我們身上踏過去!”蕭二爺身后那群人附和。
“敬酒不吃吃罰酒!”邱老五冷笑。
袖手一揮,他身后的下屬猛地向前撲來。蕭二爺這邊的人亦不甘示弱,爭相迎敵。
頃刻間,兩方交接,拳打腳踢,金鐵之聲不絕于耳。
如果說,蕭府院內的廝殺,是底層侍衛的廝殺,那么,蕭府大廳的廝殺,便是上層人物的廝殺。兩方人士,最低的修為都有凝氣八重天,筑基期修為的每一方都有好幾個。
打一開始,便有血液飛濺,慘烈異常。
勁氣肆虐,刀光劍舞。那是真正的生死拼殺,稍不留意,便是陰陽相隔。
大廳屋頂上,蕭齊天其實早早地就來到了這里,眾人的表現也都看在了眼里,不由有些欣慰又有些失望。
原來,蕭家的危機,居然是從內訌開始的。
正當蕭齊天沉思之際,門口一陣嘈雜聲突然傳來。
但見一位小斯慌慌張張的往議事大廳方向跑來,邊跑還邊大聲喊叫:“二管事,不好了!二管事,大事不好了!”
“小李子,慌什么慌,有事慢慢說,這樣大喊大叫成何體統!”蕭二爺喝道,逼退邱老五。
那邱老五倒也不進攻,反而一揮衣袖,下令他那方人馬退開。
兩方人馬,再一次涇渭分明。
也正在此時,一聲嘲諷突然傳來:“喲,蕭二爺,看不出來,官威還挺盛的嘛?怎么樣?考慮清楚了沒,今日就是最后的期限,是戰是降給句話吧。”
原來就那么一會,門口之人就來到了蕭府大廳。
只見迎面走來的足足有十幾個人,個個身手敏捷,顯然都是練家子,有不錯的武功在身。
蕭齊天仔細的看了一下,居然發現十幾個人當中居然有十個筑基期強者,其中有四人更是達到了筑基中期,兩人筑基后期,其余的人至少都有凝氣九重天的修為。
為首的居然是個矮胖子,身寬體胖,臉還有些小,更是生有兩顆鼠牙,長得說不出的滑稽。蕭齊天看到這里,居然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確實好笑,然而大廳內的蕭二爺身后的眾人卻不覺得好笑。
矮胖子原名張鵬,又稱張三爺,是永安郡有名的陰險毒辣,欺軟怕硬之徒。這人雖然人品不行,但一身修為著實不弱。此次張家行動就是由此人負責。
“三爺您來了?”刀疤臉邱老五對著矮胖子點頭哈腰。
矮胖子道:“嗯,邱老五,干得不錯,我會在家主面前幫你美言幾句的。”
邱老五繼續點頭哈腰,道:“謝謝三爺,三爺以后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看著邱老五那低聲下氣的奴才樣,如果蕭二爺還不明白,那他真的是白活了。
他的眼神憤怒,大罵道:“畜生,我還道你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霸占蕭家的家產。原來你早已投靠了張家,給別人當牛當馬,可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