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片“吞人霧”中傳出野獸低吼的傳聞,已經過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三界湖上的船只和武者越來越多,但三界湖卻依然平靜如故。那片有進無回的“吞人霧”,就跟渾身上下只披了一層薄紗的女子一樣,雖然令人看著心癢難耐,但誰也不知道,這具薄紗的胴.體,會不會還藏著一柄鋒利的尖刀。
這注定是一場無從預料結果的博弈——耐心與浮躁的博弈,人與人之間的博弈,人與那片白霧之間的博弈,還有眾人與那隱藏在白霧中的野獸之間的博弈。
雖然沒有人敢肯定那個傳聞是不是以訛傳訛,但放眼九州,也唯獨這三界湖上,有過這個可能關乎黃帝陵下落的傳聞。所以,各大勢力之間,也是鐵了心地打算耗下去,直到耗到一切都明朗起來。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局面,還要持續多久。也許是一兩天,也許一兩個月,也許是一二年,但也可能這個局面會一直就這么持續下去,看不到終結的那一刻。
然而,出人意料,在五天后的一個清晨,那片常年籠罩在湖面上的蒼茫白霧,突然之間消失了!
沒人知道這片被稱作“吞人霧”的濃霧是在什么時候消散不見的,正如沒有人知道這片白霧是如何出現在三界湖上的一樣。總之,這一天的清晨時分,當那些武者們照例駕船出湖巡視的時候,才訝然發現,那片存在于視線中兩個多月的迷蒙區域,已經再也找不到了;那隱藏在濃霧中的三界島的影子和島上盤龍石峰的輪廓,也看不清了。
湖面上,只留下一個小小的黑點,一些眼力非凡的武者,隱隱看到那黑點上,似乎有一條青色的長線,慢慢從天際垂下,連接著水天一線的地方。
起初,攝于“吞人霧”和“吃人島”的兇名,這些武者們都明智地選擇了觀望,誰也不敢驅船靠近,越那雷池一步。這些人的算盤都打得賊精,希望自己在旁觀望,而讓那些沒腦子的家伙替自己大前鋒,替自己出去探路。
只是,這算盤固然打得精,但眾人也不是蠢蛋。看得出來,如今在三界湖上的這些人,幾乎都打得這個主意,所以,一時間,哪怕是那片常年看不清的危險水域已經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視野里,但卻仍是沒有一個人駕船上去一探。
就這樣,這種僵局一直維持到了早晨。
當朝陽升起,那第一縷陽光灑在三界湖的湖面上時,這些武者似乎早已經越好了一般,竟然同一時間驅使著自己腳下的船兒,向著那水天一線的地方瘋狂地沖了出去!
在經歷了剛剛那一段不算短暫的時間思考后,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在心里認定,濃霧的散去,必然是和兩個月前重現人間的黃帝陵有關!
得黃帝陵者,得天下!
這句話,如今早已傳得天下皆知。在無上的權力面前,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看破?
在這些人蜂擁著向著三界島而去的同時,一直堅壁清野、閉關不出的八大超級勢力,也終于發動了!
不過,比起那些已經近乎狂熱的武者們,這八大超級勢力的主事者仍舊表現得非常冷靜。每家不過是派出了四五名高手,駕著兩三艘小船,前往那片水域查探。
徐元興等人,此時早已經在宅邸前方的空場地上集合了。除了弈靖沒有露面,燕、劉兩家此次出動的所有人,都已經整裝待發,只等前頭出去探路的高手傳回消息來,就決定是立刻出動還是繼續觀望。
看得出來,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參與如此重大而刺激的盛事,兩家的年輕一輩都顯得非常興奮。此刻圍成一堆,嘰嘰喳喳地描述著關于三界島、盤龍石峰和黃帝陵的各種猜想。
這種討論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很快的,兩家派出去探路的高手已經將確切的消息傳遞了回來——
“吞人霧”完全消失,水域一切正常,可往三界島上一行!
只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徐元興等人登船出發的時候,已經隱隱發現,其他超級勢力囤積的那些船只,此刻好像也都一股腦兒放了出來。
看來,大家打得都是同一個主意。
這是徐元興和王寶寶、須獼猴第二次踏足三界湖之上,一路上,猴子明顯顯得很興奮。大概,它是覺得終于能夠一睹當日隱匿在濃霧中那頭水系異獸了。
二十條船成錐形排開,徐元興等人所在的船只,正好處于雛形的中間,前后左右都是兩家先天高手所乘坐的船只。在這些先天武者刻意以真元催動之下,船只猶如離弦之箭,破開平靜的湖面,直奔遠方那一點越來越清晰的黑色而去。
這是徐元興第二次看到三界島和島上那沖天而起、沒入云霄的盤龍石峰的輪廓,也是頭一次真正看清它們隱藏在濃霧下的全貌。
三界島雖然是一方島嶼,但島上卻是光禿禿的,除了嶙峋的各種怪石,竟是連一株植物都看不到,更別說是生活在島上的動物了。
在徐元興看來,與其說這是一座島嶼,倒不如說它是盤龍石峰上突起的一節。整座三界島,所占水域也只有三四畝,但其中七成的地方,都被那聳入云霄的盤龍石峰占據著。此刻,島上能夠落腳的地方,幾乎是站滿了人。別說是島上,就是小島周圍百丈之內,也是停滿了船只,而這些船只上,亦是站滿了人。
若是遠遠看去,就好像整座三界島突然之間擴大了好幾倍一樣。
不約而同的,八大超級勢力的船只并沒有過去湊熱鬧,而是在距離三界島百丈以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三界島和盤龍石峰倒是和老祖宗描述的一模一樣。”劉明禪望著前方那雄偉壯觀的奇峰,點點頭說,“如果那野獸低吼的傳聞是真的,那這里倒的確有可能是黃帝陵的所在。”
“不是如果,而是一定!”燕行天沉聲說道,“這三界島存在的歲月比我們兩大家族都要古老,自它誕生在三界湖上的時候,那片‘吞人霧’就將這方圓十里內的水域統統籠罩了進去。現在,這存在了幾千年乃至幾萬年的‘吞人霧’,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尤其還是在眼下這個時候。單憑這一點,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