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興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
所以他能夠擺正自己的身份,擺正自己的位置。他知道自己要以什么樣的姿態來和燕家的諸位長輩對話,也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什么。
他是一個固執到有些偏執的人不假,只要是他心中認定應該堅持的東西,那就永遠不可能放棄;不然,也不會有寧愿玉碎不為瓦全這種性格。但是,擁有這種性格的他,卻依然活得那么長久,而且活得那么舒服;除了他超卓的武學天賦外,更因為他有自知之明。
除非有朝一日踏足虛境,否則,他是斷然不會將自己的獠牙全部展露出來的。有時候,亮劍固然一種精神的所在;但藏刀,又何嘗不是一種韜晦的謀略。
他懂這些,所以,他有了現在的成就,雖然這其中不乏有許多偶然和奇遇存在。
徐光和徐林幾人也不會不懂這些,只不過,接踵而至的好事,已經令他們的眼睛再也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別人了!
他們以為,只要徐元興在徐家一天,他們就能利用這個族人,獲得更多、更大的好處;卻全然沒有考慮過,這好處,他們就算拿得到,又會不會有命去享受。
在看到徐光十人的那一瞬間,徐元興的心中甚至冒出過要和徐家恩斷義絕公然決裂的念頭,不過想起徐達夫婦,他還是暗暗嘆了口氣,將這個念頭拋了開去。
想了想,徐元興決定還是要跟徐光好好談談。徐光不是一個蠢人,只是暫時被豬油蒙了心智,只要他清醒過來,那一切就都還能挽回。
“族長。”
“是元興那。”徐光看到徐元興,頓時眼睛一亮,“此次鳳穴之行,應該有所收獲吧?”
徐元興點點頭,說道:“族長,元興有些話想對你說,不知道放不方便借一步?”
徐光一愣,跟著點點頭說:“好,我們到那邊去說。”
兩人往旁邊行了幾步,徐光看了他一眼,問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也不算是出事,只是未雨綢繆,有些話想對族長說說。”徐元興抬起頭來,目光盯著徐光的臉,淡淡問道,“族長,此次你將族內所有的先天武者一并帶來,可是想去黃帝陵中碰碰運氣?”
徐光自是毫不避諱地承認了下來,不過他看了看徐元興的臉色,有些詫異地問道:“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處?”
徐元興嘆了口氣,點點頭說:“我想向族長建議,此次,徐家除我以外,不要再派人插手黃帝陵之事了。”
徐光大吃已經,下意識地朝燕家諸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問道:“是不是燕家的人對你暗示了些什么?”
徐元興不答反問道:“族長,此次黃帝陵出世,必將引得天下各大勢力派人爭奪陵墓中的寶物。你以為就憑我徐家區區十一個人,能在黃帝陵中撈到什么好處?就算撈到了好處,又能有幾成把握攜寶離開?”
徐光訕訕一笑,說道:“我徐家雖然是人單力薄。但黃帝陵中的寶物,也不是實力強的人就一定能得到,實力弱的人,就一定得不到。否則,那頭神獸也不會說出‘天下人皆可尋之’這種話了。”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得到寶物后如何離開,有燕家為我們撐腰,難道其他勢力還敢明著對我們下手不成?”
徐元興心中暗罵了一聲“蠢貨”,搖搖頭,反問道:“若是我徐家得了寶貝,燕家憑什么非要庇護我們?而且,這寶物若是取回,族長認為是該放在我徐家之內呢,還是放在燕家堡之中?”
“這…”能將徐家經營到現在這等勢力,徐光自然不是一個蠢人,聞言頓時一個激靈,眼神中終于多了一絲清明之色,“我明白了。我和徐林、徐窖、徐海三位長老留下,其余六人,若是燕家不嫌他們實力低下,那就讓他們前去幫忙;若是燕家看不上,那也不必強求。”
“如此甚好。”徐元興吐出一口氣來,點點頭說,“我徐家現在雖然已經擁有了成為一流勢力的硬性條件,但這畢竟是燕家給予的。在青州這一畝三分地上,別的勢力不敢招惹我們;但出了青州,只怕人家未必就會把我們放在眼里了。所以,唯今之計,家族內需要大量培養弟子。原先的內外之分,我想從今往后就該廢除了。畢竟,等我徐家成為一流勢力以后,家族內部必定還要招攬江湖上的其他高手,到時候,必然也會出現如燕家內部一樣的派系之分。”
徐光沉聲道:“廢除內外之分我早有考慮,只是,想要培養出大量的高手,非歷經幾代不能。而且,我徐家最強的功法‘鐵甲金身’又是橫練功夫,修行起來所需的時日,遠勝其他功法。這其中,還有修煉者屬性與功法相生相克的問題…”
徐元興想了想,說道:“功法之事交與我,最遲等此次黃帝陵之行結束,我就能給族長一個交代。至于培養家族高手之事,也不是沒有速成之法——”
徐光聞弦知意,頓時脫口問道:“你有辦法拿到大量的丹藥?”
“應該不難,再不濟,也可以重金求購藥材,然后自己開爐煉丹。畢竟,我所修功法,也算是道門一脈,要學煉丹之術,也不會太過困難。”徐元興沉吟道,“不過此法培養出來的高手,畢竟不可與靠自己苦修得來的修為相提并論。所以,在我隨燕家等人前往黃帝陵的這段時間,希望族長將族內弟子依照天賦潛力分成兩撥。那些潛力大,天賦高的,慢慢培養;那些天賦不高,潛力不足的,才以丹藥之法催成。如此一來,三代之內,我徐家的先天武者數量,應該就能達到一流勢力所需的標準了。”
徐光聽得兩眼不住放光,腦袋更是像啄米的小雞似的,連連點動。
“徐家若想發展壯大,必須要依靠燕家堡的力量。”徐元興說著,在心里暗暗補了一句:至少,在我晉升虛境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