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和陸乘風都知道梅超風會來。
只是他們沒想到她會在今夜前來。
既然來了,總得做點什么。
所以梅超風自樹上朝著陸乘風飛掠而去。
她當然知道此地還有一個人,即使她是個瞎子。
陳玄并不覺得瘸了腿的陸乘風能勝過瞎練九陰白骨爪十多年的梅超風。
瞎練,不只是說眼瞎。
但瞎練也是練,苦練十多年的一對爪子憑什么不能殺人。
所以陳玄出劍了。
準確地說是揮動了手中的樹枝。
梅超風一襲黑袍,陳玄一襲白衣,兩人在空中飛掠,倒像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明明是手指和樹枝的碰撞。
但卻發出了金鐵交擊之聲。
這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閣下何必來淌這趟渾水?”
梅超風落在地上,釀蹌著退了兩步,這才側耳說道。
“既然是渾水,還不許我摸魚了?”
聲音落進梅超風耳中,她卻感覺這聲音自四面八方而來,辨別不清那人的方向。
陸乘風見梅超風處在下風,面色緩和了幾分。
他和這位昔日同門的恩怨糾葛不算淺,梅超風也確實對他動了殺心。
人嘛,能不死總歸是好的,陸乘風當然也不愿意死。
梅超風立在原地,仔細聽著風聲。
可不管她怎么聽,黑暗之中都只有陸乘風的呼吸聲。
所以她有些急了,她取下了腰間長長的鐵鞭。
鐵鞭在空氣之中揮舞,激起陣陣響聲,梅超風想用鞭子找尋陳玄的方位。
“我在這。”
聲音自她身后傳來。
鞭子朝著身后扭動,凌厲的勁氣激的身后大樹不住落葉。
陳玄以樹枝為劍,一劍刺進她的肩頭。
“你輸了。”
陳玄抽出帶血的樹枝。
梅超風橫練功夫極佳,一身血肉不說刀槍不入但也不遠了,可此時依舊被陳玄用樹枝刺進了肩膀。
月光下,梅超風面色煞白,如同厲鬼。
“陳玄風去哪了?”
陸乘風坐在椅上問道。
他并不知道陳玄風已經死了。
“你找死!”
梅超風被言語激得怒極,再次飛掠而起,一只爪子朝著陸乘風首級而去。
“我說過你輸了。”
陳玄再次揮劍,劍氣斬到梅超風爪上,激起一陣火花。
“咦?”
陳玄驚愕莫名。
梅超風爪上受了劍氣,雖然不曾損傷,但身形受阻,失去平衡,只能落了下去。
可就在她落下的一瞬,自她指尖發出五道凌厲指力,如同五道暗器,朝著陸乘風襲去。
陸乘風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可無形指力已經到他眼前了。
陳玄不得不再次揮“劍”,這才打散了那幾道指力。
“這是九陰神爪。”
陳玄看向梅超風。
“你自何處得了玄門精要?”
梅超風不曾回答。
她知道若是解決不了陳玄,就殺不了陸乘風,于是她直朝著陳玄而去。
“有完沒完?”
陳玄自認最初一劍已經留手,此時見她不依不饒,有些煩躁。
于是陳玄畫了一橫一豎。
兩道劍氣斬過,即使梅超風肉身堅韌,身上依舊被劍氣割開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梅超風跌倒在地。
“小友好劍術。”
陸乘風總算松了一口氣。
一道勁風朝著陳玄胸前襲去。
來勢洶洶,遠不是先去梅超風的指力所能及。
陳玄連忙以樹枝格擋,不想樹枝折斷,他被擊中了胸膛。
陳玄朝后退了兩步。
當然也就僅此而已了,畢竟勁風裹挾著的不過是一枚石子。
陳玄取下石子,吃痛地拍了拍胸口的灰塵。
陳玄朝著大樹的頂上看去。
“閣下如此武功,為何出手偷襲?”
那人一襲青衫,身材瘦削,只是臉上戴著面具,看不清容貌。
陸乘風眼睛瞇了瞇,只當他是梅超風的幫手。
樹上的人沒有回答。
但他卻朝著陳玄飛掠而來了。
樹枝斷了,陳玄只能以指為劍。
青衫客輕功極佳,只是瞬間就來到陳玄身前,左掌朝著陳玄側腦劈去。
陳玄以指劍抵擋,青衫客一擊不中,倒也不急,右手做彈指狀,一股指力朝著陳玄胸口而去。
“你就是黃老邪?”
陳玄再次以劍氣消弭指力。
陸乘風猛地一驚,雙手按住椅子扶手,就要站起。
地上的梅超風聞言也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青衫客依舊不做聲,腳下踩著八卦方位,或掌或指,朝著陳玄全身各處攻去。
指法若蘭花綻開,掌法似落英繽紛。
陳玄覺得有些離譜,為何這人的武功就如此好看。
終究是無劍在手,陳玄的指劍難以銜接,他干脆不用劍術,改用掌法。
他唯一會的掌法就是逍遙游。
易經鍛骨篇加上九陽神功,陳玄的內力比五絕之流只差約莫十年的修為。
陳玄憑借著并不算熟練的逍遙游掌法,硬生生和青衫客斗了近百招。
陳玄突然停手了。
青衫客本來預計自己這一掌會被擋住。
但是陳玄突然收手,他來不及收掌,一掌擊中了陳玄小腹。
陳玄猛地后退四五步,這才站穩身體。
“氣消了?”
陳玄若無其事地看向青衫客。
九陽神功精義: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
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至陽內力護體,將青衫客的掌力震散,所以陳玄才并未受傷。
青衫客終于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真容。
形相清癯,身材高瘦,風姿雋爽,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不是東邪黃藥師還能有誰?
“師尊?!”
梅超風嘗試著翻身,可卻難以動彈。
黃藥師看了看她,搖了搖頭。
陸乘風雙手一拍椅子,飛身躍起,跪倒在地。
“弟子眼拙,未識師尊形容。”
黃藥師瞥了他一眼,接著看向陳玄。
“你的劍術是不錯,可是不該對我的弟子動手。”
陳玄樂了。
“你的一個弟子要殺另一個弟子,我只幫其中一個,自然要對付另一個。”
“我弟子的恩怨,由不得旁人插手。”
黃藥師冷眼看著陳玄。
“師尊,梅超風與陳玄風作惡多年,殘殺無辜百姓,還望師尊莫要輕饒他二人。”
陸乘風不敢抬頭。
黃藥師瞥了他一眼,徑直走到梅超風身前,將她拉起坐好,接著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黃藥師輕動手指。
“師父?”
梅超風先前被陳玄所傷時,面不改色,可此時卻眉頭緊蹙,汗如雨下。
陳玄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接著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