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他們繼續沿著游廊往前走,來到了蘭雪亭。
蘭雪二字,取自李白“獨立天地間,清風灑蘭雪”詩句,言似蘭之幽香、如雪之潔白,也寓指園主道德品行之超凡脫俗。
趙百靈不解的問道:“王林,拙政兩個字要怎么理解?是諷刺當時的明朝不會管理天下嗎?”
王林道:“這個不好揣度。應該來說,他是和陶淵明一樣的想法吧!就是說自己拙于政務,只好退隱園林,讓那些勤于政務之人去發揮才華吧!”
趙百靈道:“他能建這么大的園子,比陶淵明有錢多了。王林,你看這上面的對聯,挺有意思的。”
王林嗯了一聲,抬頭看亭上的對聯:
“此地是歸田故址,當日朋儔高會、詩酒留連,猶余一樹瓊瑤,想見舊時月色。斯園乃吳下名區,于今花木扶疏、樓臺掩映,試看萬方裙屐,盡占盛世春光。”
此聯發思古之幽情,寫堂屋興衰之史,這處歸田園居,也曾高朋滿座,文人們以詩酒會友,南宋詞人姜夔曾在《暗香》中寫:“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想見“舊時明月”,也是想念曾經的詩意生活,意境優美。聯語對句詠故園新貌。
解放前,故園曾一度荒蕪,解放后經逐年整修,面貌一新,引來游侶如云,在盛世中飽覽春華無限。全聯懷古詠今,切合故園之事,又富有新的時代氣息。
大家看了,自然有一番感嘆。
之前偶遇到的中山裝一行人,也跟了過來。
亭子不大,王林等人在里面站著,外面的人只能等待。
中山裝呵呵笑道:“這位同志,我們又遇到了!”
王林抱著霏霏在看湖面上的雪,沒有留意到別人。
沉雪低聲道:“王林,他們在跟你說話呢!”
王林回過頭來,看向中山裝,微微點頭致意,仍然和霏霏說話。
那個帽子男十分氣憤,沉聲說道:“喂,我們老板和你說話呢!你這是什么態度?”
王林抱著霏霏走出亭子,說道:“我的態度就是不打擾別人,也不想被人打擾。”
帽子男冷笑一聲,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
中山裝反倒是不慍不怒,含笑說道:“我的人不會說話,多有得罪。看得出來,這位同志是個高人異士。”
王林道:“我并非什么高人異士,只是一個普通市民而已。我看這位先生,你才是真正的高人吧?”
中山裝是個很擅長聊天的人,順著王林的話說道:“哦?那你覺得,我是個什么樣的人?有多高呢?”
王林道:“這園子原來的主人是拙于政務,所以才退隱,和江南四大才子談書論道。你嘛,估計是從政之人了!至于高度的話,知府差不多了!”
帽子男等人都是神情一震!
中山裝濃眉微挑:“同志,你果然是目光如炬!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能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天嗎?”
王林道:“不知道你想聊什么呢?些地景色甚佳,何需再挑地方?”
中山裝上前一步,遞過來一張名片。
王林道:“我知道你是誰,你是李衛軍同志。”
“呵!原來你認識我?”李衛軍這是承認了身份。
王林道:“我不認識你,只是在新聞報道中看到過,你這國字臉很有辯識度。再加上你身邊人一個個都是耀武揚威的,我就更加肯定是你了。”
李衛軍嚴厲的盯了身邊人一眼。
帽子男等人都低下了頭。
李衛軍道:“不知道同志你怎么稱呼?如果實在有什么不方便的話——”
王林澹澹的道:“沒什么不方便的,名字是父母取的,就是為了讓人喊、讓人分辯的,我叫王林!”
李衛軍一臉錯愕,啊了兩聲:“你是王林?愛秀集團的王董事長!難怪我看你有些臉熟,總覺得你似曾相似呢!幸會!幸會!”
此言一出,他身邊那幫人,一個個都是聳然動容!
他們不由得想到剛才李衛軍說過的話,身邊有絕世美女圍繞的男人,非富即貴。
果不其然啊!
原來這小子便是愛秀集團的董事長王林!
難怪他身邊的幾個女人,一個個都美得不可方物!
就連那個才幾歲的小姑娘,也粉妝玉琢、人見人愛呢!
帽子男立馬就收起了輕視之心,眼神和神態也變得恭敬多了。
王林道:“我是愛秀集團的王林!李領導,幸會!”
李衛軍春風滿面,伸出大手來:“王董,我不知道你大駕光臨咱們姑蘇,有失遠迎,還請王董恕罪。”
王林道:“春節佳日,我來姑蘇游玩兩天,李領導不知道我來,又何罪之有?在領導面前,我只是一介布衣而已。”
李衛軍笑道:“王董謙虛了。王董偕夫人、兒女一同前來我市旅游,這是我們姑蘇的福氣啊!如果不打擾你們的話,晚上一起聚個餐吧?還請王董賞臉,讓我李某人盡盡地主之誼。”
王林微一沉吟,看向沉雪。
沉雪聽李衛軍說夫人、兒女之言,心下有些慌亂,正想解釋呢,但又有一種特別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明知道是個謊,也不想拆穿。
何況當事人王林都沒有說什么呢!
見王林看過來,沉雪知道他是在征詢自己的意見,便淺淺一笑,意思是聽你的,我沒有意見。
李衛軍是個靈泛人,一看便知道王林聽沉雪的,正要說話,卻聽王林說道:
“李領導履新,而我們愛秀集團在姑蘇有許多的產業,我算是姑蘇的地主了,應該我請李領導吃飯才對。相請不如偶遇,那就定在今天下午五點半。地點就在松鶴樓吧?”
“哈哈,好啊!”李衛軍笑道,“王董是個爽快人,那我就不客氣了!”
王林道:“那咱們松鶴樓見。”
“好的,王董!”李衛軍笑容可掬的跟王林握了握手。
王林等人離開。
帽子男上前一步,垂頭說道:“領導,王林雖然名聲很大,但也只是一個商人,你不必對他太過客氣。”
李衛軍嚴厲的道:“小劉,你不懂啊!王林這個人,可不簡單!”
帽子男道:“領導也厲害著呢!咱們姑蘇的gdp,在全國也算是名列前茅!領導能擔任此地領導,可以說是深得上級信任,也深得人心,前途無量,豈是一個商人可以比擬的?”
此人說得不假,在1995年的時候,姑蘇的gdp可不得了,以903億高居全國第五把交椅。
當年的深城gdp差一點才到800億。
李衛軍道:“你居然也知道gdp論英雄?那你知不知道,申城的gdp有多少?”
帽子男道:“這個難不倒我,申城的gdp名列全國第一,高達2462.57億!”
李衛軍喟然長嘆:“你現在知道為什么了吧?”
帽子男怔道:“領導是說,我們跟申城之間存在太大的差距吧?那不能比啊!申城人口多少?我們才多少?”
李衛軍道:“你有所不知啊!我們姑蘇正是依仗了申城的高速發展,所以才有今天這樣的成績。申城差不多有2500億的gdp,你可知道王林貢獻了多少?”
帽子男道:“這個?那我還真的不知道了。”
李衛軍擺了擺手:“不知道?那你可以去查啊!”
帽子男道:“難不成,愛秀集團的貢獻極大?”
李衛軍道:“如果愛秀集團遷到姑蘇來,我們秒秒鐘就能破千億!”
帽子男道:“愛秀集團能貢獻一百多億的gdp?”
李衛軍道:“不止!以后會更多!愛秀集團馬上就要上市,你可以估計一下他們的市值是多少。”
帽子男怔忡當地。
我們首先需要了解什么是gdp,才知道愛秀集團對城市gdp的貢獻。
通常來說,gdp有以下三種計算方法,也就是生產法、收入法、支出法。
gdp可以通過生產法來計算,所謂的生產法就是通過計算貨物以及服務在生產活動中體現出來的市場價值的增值部分,可以用很簡單的一個公式來表示:gdp等于總產出減去中間投入。
這么說還是有些曲像。
舉個例子,就不難明白了。
總產出就是城市生產的所有貨物和服務的市場價值,而中間投入就是在生產所有貨物和服務的過程中使用的所有成本,兩者的差價就是gdp的數值。
比如某家五金店對外銷售了1000元的產品,五金店花費600元采購了這些商品,那么五金店在這項業務中產生的gdp是400元。算式是1000元減去600元400元。
gdp也可以通過收入法來計算,所謂的收入法就是在整個生產過程中大家獲得所有的收入,包括了勞動收入、政署收入、企業收入等,也可以用很簡單的一個公式來表示:gdp等于勞動者報酬加生產稅凈額加固定資產折舊加營業盈余。
比如五金店在一個月內產生了30000元的gdp,其中支付給員工的工資是5000元,繳納的稅費是3000元,門店租金為10000元,水電費支出為1000元,五金店的利潤盈余為11000元。在這個五金店的業務過程中,每個環節的參與者都獲得了各自的收入。
gdp還可以通過支出法來計算,所謂的支出法就是大家為了購買貨物或者服務的過程中付出的所有成本。
運用支出法來計算gdp,其中最終消費支出是針對最終的產品和服務,對于中間產品并不計入。還有房產的銷售,對于二手房的銷售并不計入gdp中,因為二手房只是對房屋的產權進行了轉移,并不是新增的資產,而新房則是從無到有,屬于新增的資產。
從這一點來看,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各地都要大肆發展房地產,賣新房子了。
對絕大多數城市來說,房地產的興衰,就是gdp漲跌的晴雨表。
從這些計算方法中,不難看出來,愛秀集團為申城提供的gdp有多高。
愛秀集團是生產企業,實體工廠養活了幾十萬工人,這幾十萬工人背后又是幾十萬個家庭,涉及到的是上百萬人的生計!
申城的愛秀廣場高達三家,是全國城市最多的,高樓大廈的建設、銷售,又要產生大量的gdp。
李衛軍說得對,如果愛秀集團來到姑蘇,彼消此長,姑蘇和申城之間的差距就更拉近了,至于突破千億大關,更是分分鐘的事。
王林是這么大體量企業的董事長!
他的到來,豈能不讓李衛軍高興?
拋開經濟利益不談,王林的地位真的很低嗎?
王林說自己是布衣,是普通老百姓。
他這么一說,李衛軍卻不敢這么一聽!
企業雖然改制了,但原來的申紡集團董事長地位有多高?
如今的申紡集團只是愛秀集團旗下托管的一個子集團而已!
這么算起來,王林的地位又有多高呢?
王林是沒有進入體制。
如果他想進的話,別的部門不好說,政協還是隨便進的。
以王林的能量,進來以后,能當到什么級別?
再者,愛秀集團的董事長,肯定是人民的代表啊!
這也是一層身份!
不管怎么說,王林都不能算是普通人!
而讓李衛軍訝異的是,王林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而他對王林卻知之甚少!
看著王林他們遠去的背影,李衛軍摸了摸下巴,抬腕看看時間,說道:“你們火速到松鶴樓去訂一個包廂!要最大的包廂,再訂一桌最好的飯菜!”
手下人聽了,連忙點頭:“好的。”
有人打了個電話,說道:“領導,松鶴樓生意好,大包廂都被預訂完了,只有中包和小包了。您看?”
李衛軍道:“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五點半以前,我要在松鶴樓最大的包廂宴請王董!”
眾人不敢怠慢,趕緊想辦法調度。
三分鐘過后,手下報告道:“領導,都辦妥了。”
李衛軍沉著的一揮手。
且說王林他們離開后,也在討論李衛軍這個人。
沉雪問道:“王林,你認識那個李衛軍?”
王林笑道:“只是聽說過。我連他的相關新聞都沒有看過,剛才只是隨便一猜,沒想到就猜對了。我的運氣向來不錯!”
趙百靈笑道:“你可真是厲害!”
白冰冰道:“剛才李衛軍誤把王董和沉雪當成一家人了!王董,你怎么也不解釋一句呢?”
王林道:“有嗎?我沒注意到。”
白冰冰愣住,她就沒見過王林這種無賴式的回答方式。
王林看了白冰冰一眼,說道:“我是霏霏和謙謙的干爹,說我和沉雪是一家人,也說得過去!這話沒毛病!白小姐,你說呢?”
白冰冰啊了一聲,想到那個記者的下場,連忙說道:“王董說是,那便是了!”
王林微微一笑:“白小姐,你好奇心很強,但你的心還是很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