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挨打了
申紡三十五廠已經大為改觀，整齊的新廠房，裝修一新的工廠大門樓子，就連門口的保衛，也顯得比以前更加精神。
這座本應該湮沒在歷史塵埃中的工廠，因為王林的介入而煥發出勃勃生機。
王林和周霞來到周伯強辦公室。
“周主任好。”王林笑道。
“王林來了，快來，坐下說話。”周伯強很高興的起身，吩咐廠辦的助理泡茶。
王林笑道：“周主任，我看你總是在廠里辦公呢？你是不是更喜歡當廠長？”
周伯強哈哈笑道：“我是副主任，但我兼任三十五廠的廠長。一般來說，兼任的職務，都是比較重要的，而本職反而是虛的。”
王林道：“廠里的效益怎么樣？”
說到正事，周伯強的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剛剛扭虧為盈，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王林道：“是不是棉花的收購價格太高了？導致棉紗的競爭力降低？”
周伯強道：“你是個聰明人，你也是我們紡織行業的精英人物，有些事情，瞞不過你。你說得對，棉花的收購價格的確有些高。現在農民出來打工的多了，種棉的積極性降低了。種植棉花的散戶少了，整體的棉花產量就會變少，價格自然水漲船高。而棉花的收購價格，直接影響到棉紗的出廠價格。我們的價格抬高了，在國際上的競爭力就變弱了。”
王林道：“既然如此，為何不自己開墾棉區呢？”
周伯強用手撫了撫大背頭，笑著搖搖頭：“我們一家工廠，去開墾棉區？那不是開玩笑嗎？把我們廠賣了，也養不起一個棉區。”
王林道：“請恕我直言，周主任的能力，只放在三十五廠，實在有是有些浪費了。你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來發揮自己的能力。”
周伯強道：“我年紀大了，哪里還有什么雄心壯志？這個世界，終歸是屬于你們的。”
王林道：“周主任正當壯年，又擁有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這是一筆寶貴的財富。我認為你可以引導紡織行業的未來。”
周伯強笑道：“紡織行業的未來？我看，是你能引領才對！我們紡織局上周開例會，主任還表揚了你。竹纖維產業，的確算是一個朝業產業，也能引導紡織產業的未來走向。”
王林道：“竹纖維雖然好，但還是離不開棉花。棉花是重要的戰略物質，很多人只知道棉花是民用物質，卻不知道棉花也是重要的軍工物質。棉花或棉子絨與濃硝酸和濃硫酸的混合酸發生作用后，就制成了火棉。火棉在爆炸時，體積會不可思議地突然增大47倍！”
周伯強詫異的道：“王林，沒想到你還懂這個。”
周霞笑道：“他就是懂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
王林道：“解放前，我國的棉花市場被美棉所傷，整個國內的棉花生產幾乎癱瘓，導致我國解放后嚴重依賴美棉。抗美援朝時，我軍連棉衣都穿不上。一場看似無關緊要的棉花戰爭，卻是老美最重要的戰略，通過棉花可以控制一個國家的經濟命脈。”
周伯強沉聲道：“這事我知道！所以后來國家制定出一套組合拳，把美棉趕出了我國！我國現在的棉花產量，足夠自給自足。”
王林道：“但是，我國人口眾多，再加上改開的深入，越來越多的棉農放棄了種植棉花，出來打工賺錢。棉花危機或許又會重演？”
周伯強沉吟道：“我們能想到的事，國家肯定也想到了，應該會做出相應的調整。”
王林道：“國家怎么調整戰略，那是大方向。我們申紡廠是不是也可以搞一個棉區呢？”
周伯強笑道：“你想搞？”
王林緩緩點頭：“想！任何東西，要想不受制于人，最好還是自己生產。對農民來說，手里有糧心里不慌。對我們紡織人來說，手里有棉心里不慌。”
周伯強道：“王林，你真要搞棉區的話，我支持你！準備到哪里搞棉區呢？”
王林道：“我們就搞南京棉花。我國之前的棉花產地在蘇省，皖省，申城等地，全部圍繞南京種植，用南京棉花織成的布，就叫做南京布，在18世紀時就暢銷世界，專供貴族婦女使用。正是因為這塊巨大的蛋糕，米國佬盯上了我們的棉花經濟。現在南京棉花產量已經很少，產棉大區也從南方轉移到了北方。但我們要是在南方搞一個棉花產區，還是可以的。南京棉花的種子，是一種優質的棉花品類。”
周伯強道：“富饒的土地，再加上優質的種子，會得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但是，要想讓農民放棄能吃的大米，種不能吃的棉花，這不是強人所難么？”
王林道：“我們可以提出以物換物的策略，一斤棉花可以換6.5斤的大米，一畝地可以收獲150斤的棉花，兌換成大米也夠全家人吃了！或者直接換錢，每噸棉花再給一定價錢的補貼。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我們成立棉花公司，直接請人種植，棉農都算是我們的職工，給他們發工資。”
周伯強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王林，你搞這么大的陣仗，是不是有什么大的舉措呢？”
王林笑道：“什么都瞞不過周主任的法眼。我種植棉花基地，當然不是為了賣棉花來賺錢。而是想成立一家新的紡織公司。”
周伯強問道：“什么樣的公司？”
王林道：“家用紡織品公司。”
“家用紡織品？床上用品？被套、床單之類的？”
“對，就是這類產品。還有窗簾、地毯之類的產品。現在汽車行業越來越發達，汽車用地毯的需求量也會與日俱增。”
“這的確是一個好生意，你腦子就是好使。”
“家紡公司需要大量的棉紗，也需要大量的棉花。這也是想建設一家產棉區的原因。”
“好啊！”周伯強笑道，“你下了一盤大棋，以后有了自己的棉花，也就不必仰人鼻息了。就是前期投入會比較大，不過你現在有錢。”
王林道：“我是有錢，就是缺人。愛秀家紡需要一個舵手。”
周伯強道：“愛秀集團那么多人，還選不出一個經理來？”
王林道：“霞姐是我的人事總監，她向我推薦了你。”
周伯強一愕，沉聲問道：“我？”
王林道：“對，就是周主任你。”
周伯強掏出一包煙來，遞一支給王林，自己也點上一支，緩緩說道：“你繞了這么一大圈，原來是為了說這事！”
王林道：“是。周主任，我誠心誠意的想請邀請你加盟我們愛秀集團，當我們集團的副總，同時兼任愛秀集團的掌門人。不知道周主任能不能紆尊降貴，前來擔任此職？”
周霞笑道：“大伯，王林很不錯的，愛秀集團比申紡廠更好。你就過來吧！我當時也是舍不得辭職，現在進了愛秀集團以后，才發現這邊真好！”
周伯強緩緩的吸著煙，并沒有馬上回復。
王林也吞云吐霧，沒有催他。
周伯強內心翻江倒海，感慨萬千！
兩年前，王林是申紡廠的一個普通機修工，而周伯強就是廠長。
現在周伯強還是廠長，只不過換了一個工廠當廠長。
而王林卻成了億萬富翁！
如今，王林居然要來請周伯強幫他做事！
周伯強心里沒有想法才怪！
王林也知道，周伯強最難過的，可能就是心里這道坎。
有些人寧可待在原地，也不愿意屈就來幫以前的手下。因為他心里過不去那道彎。
周伯強堪堪吸完一支煙，這才沉聲說道：“王林，你看得起我，來請我幫你做事，我很高興，我答應你，我愿意去當愛秀家紡的經理！”
王林恭聲說道：“周主任，謝謝你！你能來幫我，是我們愛秀集團的福音！太好了！我們愛秀集團有你的加盟，將來肯定能打出一片更大的天地！”
周伯強道：“王林，我上了年紀，精力比起年輕人來，還是要差一些的，這一點，你要有心理準備啊。”
王林笑道：“我看中的就是你的年紀，而且你現在并不算老。家紡和棉區的建設，需要你這樣有豐富行業經驗的人來領軍。”
周伯強道：“我知道你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你在紡織行業里，能做出這么大的事業來，比許多人都強。當然也比我更強。以后我就聽從你的領導！按照你的指示去辦事！我這個人，能擺正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王林道：“感謝周主任。我得周主任，如劉備得孔明！”
周伯強呵呵笑道：“王林，你太看得起我了。”
王林道：“周主任，因為你原本的工齡和職級，是我們公司最高的，所以你的年薪也要做一些調整，我給你每年五萬塊錢的工資。配專車、配助理，一套集資房。年底有分紅。其它福利待遇，和大家是一樣的。不知道你還有什么其它要求？”
周伯強神情一凜。
他現在雖然是副主任，又兼任著三十五廠的廠長，但其實工資并不高，一年下來也就幾千塊錢。
現在王林直接給他五萬的年薪，相當于他十年的工資！
哪怕只在王林的愛秀集團做一年，也抵得上他余生的全部工資！
周伯強訝道：“你們公司有這么高的工資嗎？王林，你不要給我太過特別的待遇。”
周霞笑道：“大伯，我現在的工資，都有一萬多呢！你拿五萬，完全是有資格的。”
王林道：“我們都是按工齡和能力來安排工資。周主任，你當得起這么多的工資。”
周伯強感嘆的道：“好吧！那我就愧受了！”
王林道：“你的主任一職，還是可以兼任，這樣一來，有些工作反倒更好開展，尤其是成立棉區的事情，可能需要打點各方面的人物。”
周伯強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王林高薪聘請他當愛秀集團的副總兼任愛秀家紡公司的經理，既是看中他的才華和能力，也是看中他的人脈和資源。
周伯強道：“行，我和上級匯報一下，辭去三十五廠的工作，安排好這邊的事務之后，我再去愛秀集團報到。我走了以后，三十五廠的廠長一職，得找個合適的人來接任。”
王林對此事也比較關心。
三十五廠也有永華公司的股份在里面。
不過王林對三十五廠的人事并不太熟，他相信財伯強能安排好這一切，便道：“這事就交給周主任你來處理了。”
談著話，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周伯強看看時間，說道：“今天是端午節，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我也得回家團圓。”
王林起身，和周伯強握手：“周主任，再見。”
走出三十五廠后，周霞抿嘴笑道：“還是你有辦法，一席話，就說動了我大伯。我大伯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平時就連我爸的話他也未必聽。”
王林道：“周主任真是一個好領導！他肯來幫我做事，我很感激他。有了他，我們愛秀集團就如虎添翼了。”
周霞問道：“你回家吃飯？還是去我妹那邊？”
王林道：“我當然是回家吃飯。”
周霞冷笑道：“我就知道！這就是我妹以后的人生！不管是什么重要的節目，你都不可能來陪伴她！在你心里，哪怕你不愛李文秀，但家還是你的家，是你最重要的港灣，是不是？”
王林苦笑一聲：“霞姐，你得體諒我。我分身乏術。除了這些，我其它的都可以給她。”
周霞道：“除了這些？你還能給她什么？哼！”
王林暗叫一聲慚愧：“只好辛苦霞姐你去陪伴粥粥了。”
周霞道：“你以為我為什么跑出來？你以為我真的是和我媽吵架離家出走呢？我就是因為今天過節，我知道你不可能去陪我妹妹，所以我才故意找個借口跑出來的陪她的。”
王林感激的道：“謝謝霞姐，你對我和周粥真的是太好了！為了感謝你，你想要什么樣的禮物，我都送給你。”
“我想要什么禮物？嗯，你這么大的老板，那我得好好想一想，不能便宜了你！”周霞咯咯笑道，“等我想好了再說吧！你回家去吧！”
王林和周霞分別，回到家里。
李文娟已經回來了，正和李文秀、徐英、孫小蝶一起在擺碗筷。
“姐夫，就等你了！我下班后去找，但你不在辦公室，你去哪里了？”
“我去找周主任了。”王林道，“我請他出來當愛秀家紡的經理。”
李文秀笑道：“不會吧？周主任啊？他肯來？”
王林笑道：“他已經答應了。”
李文秀道：“王林，你可真是厲害，這也能說服他。你給他開多少工資？”
王林道：“年薪五萬，是我們愛秀集團工資最高的一個人。”
徐英笑道：“周伯強也是個人，只要王林出得起價錢，還有請不動的人？”
李文娟道：“徐姐這話說得對，就連沈雪那么高傲的女人，也不幫我姐夫做事呢！”
王林道：“行了，這種話，在家里說說就好，千萬不可以到外面亂說。人家固然是為了一份工資，但人家也付出了相應的努力和工作。而且他值得這么多工資。”
李文秀拿出一瓶茅臺來：“今天過節，但下午還要上班，所以酒不能多喝。每人喝一杯應應景吧。”
王林道：“對了，我給你訂購的巴依爾車已經到了。”
李文秀笑道：“這算是我的節日禮物嗎？那我要敬你一杯。”
王林問道：“燕子呢？”
徐英道：“還沒回來，估計被留校了吧？我們不用等她，先吃吧！”
李文秀道：“今天過節，怎么能不等她呢？等一會吧！”
正說著話，燕子回來了。
王林問道：“燕子，你怎么了？臉上怎么青青的？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徐英扯過女兒的手，看她臉上：“哎呀，我的女兒啊，你這是怎么了？你哪里撞的還是和人打架了？”
燕子咬著嘴唇，哽咽的道：“有人打我。”
王林等人都吃了一驚，紛紛問道：“誰打你？”
燕子道：“我放學出來，有兩個社會青年圍住我，說要我陪他們去歌舞廳玩，我不愿意。他們就要搜我的身，要我拿錢出來。我抵死不從，就被他們打了。錢也給他們了。”
“天殺的！沒良心的！誰家的孩子呢？”徐英怒道，“你還記得他們不？”
燕子道：“認得，他們以前也是我們學校的，已經畢業了，沒考上高中，就在外面混社會。”
徐英道：“這還得了？我跟你說，你以后別理那些人！千萬別跟他們搭話！”
燕子道：“媽，我沒理他們！是他們主動找上我的！”
王林沉聲道：“燕子還有三天就要中考了，他們這么欺負人，會影響燕子發揮的！徐姐，這事你得管一下，最好跟學校老師通報一聲。”
李文秀道：“徐姐，還有幾天時間了，這幾天你干脆接送燕子。家里的事就交給小蝶多做一些。”
孫小蝶道：“我忙得過來。”
徐英道：“行，那我接送一下她。快過來吃飯吧！下午我送你去學校，我跟欠們老師說一個這個事情，要求你們學校的保衛科出門，管管那些野孩子！這些人真是沒家教，小小年紀就不學好，以后怎么得了！簡直就是社會的毒瘤。”
一時吃過飯，王林和李文秀午休。
李文秀道：“你問過軍哥了嗎？那筆錢他借去做什么呢？”
“沒問。”王林打了個哈欠，“再說吧！睡一會兒。昨天晚上就沒休息好。”
“你沒休息好，還是沒恩愛好？”
“嘿！你別提這事了！我再這樣被你兒子打斷幾次，非得生病不可。以后你要是享受不了了，可別怪我，只怪你兒子。”
“有這么嚴重嗎？”李文秀撲哧一笑，“我得檢查檢查。”
下午，王林出門上班時，正好遇到堂姐。
“姐。”王林笑道，“你等下。”
“嗯？”王琳笑道，“有好東西給我？”
王林哈哈一笑，問道：“你們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什么事？”王琳迷惑的道，“沒什么事啊！怎么了？”
王林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難事了？需要用錢的話，只管跟我說，你不要跟我見外。我又不是鐵公雞！家里人有事，我還能不幫忙？”
王琳笑道：“我要是用錢，我還能跟你客氣？最近真沒有用錢的項目。我生長弓時，你來了個大紅包，那筆錢我都沒動用呢！我看我家，有房有車，又有存款，我和周軍也都有工作，小日子過得滋潤著呢！”
王林心想，難道周軍借五萬塊錢的事，連我姐也不知情？我姐手里明明有錢，周軍卻不問她要，也不問我借，而是找李文秀，這里面有什么名堂呢？
王琳道：“你是不是錢太多，沒地方放了？給我一些，我幫你花吧？”
王林大笑道：“沒事就好，我就是隨便問問。行了，上班了。軍哥呢？”
“他吃完飯就走了，說是工作忙。”
“哦，最近浦東大開發，他調到了開發辦，肯定比以前更忙。”
“可不是嘛！而且開發辦在浦東！來來回回特別耽誤時間！唉，我是不贊成他去開發辦的。”
“你得支持他，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也是他事業上的一個跳板。說不定經過這一次，他的事業又可以前進一步。到時你就是處長夫人了！”
“我可不稀罕！”王琳笑道，“他官當得再大，工資也就那么一點。還不夠我們一家人開銷用的。哎，你們最近怎么不跑國庫券了呢？我少了一個賺錢的進項。”
王林道：“朱領導已經發話了，年底就要成立證券交易所，你現在有錢，買些股票吧！到時保你發大財！”
“真的啊？弟，這可是你說的。你的話，我是無條件信任的。姐我把所有的財產全部投進股市里去！”
“我還能害你？信我的，肯定能發財！”
兩人聊著天，分別去上班。
王林剛上車，大哥大就響了起來。
他接聽電話，徐英在電話里泣不成聲的說道：“王林。”
王林心一沉：“徐姐，怎么了？你慢慢說。”
徐英哽咽道：“我和燕子都被人給打了。我也不知道找誰來幫忙，只好找你了。”
王林沉聲道：“徐姐，你找我就對了。你在學校外面吧？我馬上過來！”
徐英道：“我就在學校外面的公用電話亭。”
王林放下大哥大，吩咐忠叔，前往申紡廠的子弟學校。
忠叔剛才聽到了電話，知道有人被打了，王總趕著去救命呢，答應了一聲，把車開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