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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3章 三杯不回家

  王林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雙方都是他請過來的人,得罪誰都不好。

  他沒想到高主任等人對幸子的身份這么大的反應!

  這可怎么辦好?

  高主任等人手里握著項目,王林請他們吃飯,就是為了拿下這個項目,不可能去得罪他們。

  而幸子和王林的關系也非比尋常,到現在為止,幸子家仍然是愛秀集團最大的客戶之一。

  兩家在愛秀廣場上面的合作影響就更加深遠。

  其實在改開初期,東洋和我國算得上是蜜月期。

  真正的戰后關系,其實分為四個大的時期。

  一是融冰期,1972年到1989年之間。

  二是蜜月期,1989年到1996年,這個時期,很多東洋企業都來我國投資。

  但好景不長,很快就進入了猜忌期,期間合作也很緊密,這段時期一直持續到2010年左右,之后就進入了對抗期,這個時期什么時候結束,就連王林也不知道。

  在這個蜜月期之前,其實有一段比較隱秘的歷史。

  1971年,米國事務助理訪問巴國,在參加巴方舉辦的晚宴時,基博士突然來了一招“屎遁”,捧著肚子說不舒服。

  在大批記者的關注下,基博士回到賓館休息,然后又對外傳話說,賓館太干燥,要住到山里的別墅去修養。

  于是在凌晨時分基博士的車子往山里開,可他不是要去山里修養,而是要去我國。

  在機場,基博士登上了巴國航空的波音飛機。飛機起飛,基博士開啟了一趟高度機密的訪華行程。

  幾天后,東洋的首相在首相官邸打開秘書送來的外交備忘錄,頓時臉色大變。

  備忘錄上清楚寫明基博士在某月某日訪問了我國,并且敲定米國的總統訪華行程。

  東洋大驚失色的原因是他從沒想過米國會甩開自己,連招呼都不打,就和我國走近了。

  米國這種“背信棄義的兩面手法”立刻在東洋引發強烈不滿,當時東洋國內的政商兩界都提出主張,東洋要搶在米國前面和我國建交。

  事實上,他們也是這么做的。

  和米國建交,我國獲得的是外交的戰略空間,而和東洋建交,我國獲得更多的是經濟發展的戰略空間,兩國當時與我國走近,對我國的意義是不同的。

  所以我們之后就看到了老人家出訪東洋,隨后,東洋企業界帶著大筆投資和技術進入我國,正式開啟了蜜月期。

  從1980年起,東洋開始大量的給與我國經濟援助,其中最主要的形式就是“低息貸款”。

  當時我國剛剛改開,最缺的就是錢。

  而東洋經濟在80年代則是最輝煌的時期,最不缺的就是錢。

  兩方利益高度契合,我國需要錢,東洋需要花錢,于是大筆大筆的東洋貸款涌入我國,這些從東洋來的錢,極大的加快了我國基礎設施的現代化。

  大家可能不知道,像北金的地鐵,北金的機場,申城的機場,以及國內幾十個大型港口的泊位建設,全部都是靠著東洋貸款來完成建設的。

  當年在我國所接受的全世界外來援助中,有高達67是來自東洋的援助,可見東洋當時有多熱衷于援助我國了。

  不過,話說回來。

  援助我國,東洋有他的政、商兩方面的利益考量。

  況且東洋給的錢,只有10是免費的,其他90都是低息貸款,都要還的,也不是白給的。

  資本家說到底,還是為了用錢來賺錢。

  這個時期,米國發生了一件事情。

  東洋產的汽車,擠走了米國本土汽車的市場,引起當地汽車工人的不滿,特別是在底特律這個地方,工人們更加憎恨東洋產的汽車奪走了自己的工作。

  隨后,米國制裁東芝公司。

  于是,米國和東洋的關系變得緊張起來。

  1985年5月,以米國為首的五國集團,共同簽署《廣場協議》,通過金融手段強迫日元升值,進一步打壓東洋的出口競爭力,自此開啟了東洋失落的二十年。

  在這樣的背景下,當全世界都在警惕東洋商品侵略,當米國開始大力制裁打壓東洋,東洋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和危機感,于是更想要拓寬我國市場。

  可以這樣說,我國市場在當時東洋所面臨的險惡國際環境中,是一塊足以續命的寶地。

  1992年,這一關鍵性的歷史節點,又是東洋房地產泡沫,股市泡沫破滅最嚴重的一年。

  這年一開始,日經平均股價跌破20000點,與最高40000點時相比已經腰斬,到了8月,更是狂跌至只剩14000點。

  1992年這一年,東洋股市大跌,房市也大跌,房價以難以置信的速度下跌,大量的以土地和房產作抵押的貸款出現了極其危險的違約風險。東洋各大銀行的不良貸款率直線攀升,直接引發了嚴重的系統性風險。

  東洋國內經濟面臨嚴重風險,經濟泡沫不斷破裂。

  短短幾年時間里,東洋的經濟增長速度,從8跌到0.8!

  我國市場潛力巨大,投資我國意味著豐厚回報,這樣可以緩解東洋國內的經濟危機。

  王林現在所處的1992年,可以說是兩國關系最好的時期。

  在這種情況下,幸子的身份,不應該成為多大的阻礙才對。

  但高主任等人的反應,卻讓王林十分為難。

  王林微一沉吟,對陳繁招了招手。

  陳繁上前兩步,低聲道:“王總。”

  王林用手遮住嘴,壓著嗓音對她說道:“你到隔壁開個單獨的包間,你陪幸子吃飯,我等下過來。”

  陳繁應了一聲好,對幸子笑道:“幸子小姐,這邊請。”

  王林對幸子微微一笑:“我們等會見,請跟陳總去。”

  幸子也不想讓王林太過為難,便微微點頭,和陳繁離開。

  王林對高主任道:“來來來,請坐。”

  高主任明知故問的道:“王總,你們公關部的陳總呢?”

  王林道:“她去辦點事。”

  高主任道:“那就沒趣了吧?你們公司就來了一個陳總陪酒,結果她也走了?”

  王林笑道:“這不還有我和周老總陪各位的酒嗎?”

  高主任道:“那不行,這喝酒啊,就跟做事一樣的,男女搭配才不累。”

  王林指了指身邊的秘書司晴:“這位是我的公關秘書,她陪各位喝個盡興。”

  高主任瞥了一眼司晴,見她長得嬌滴滴的,身材臉蛋俱佳,便來了興趣:“好啊,有人陪酒便好,公關秘書?這個職務好,想必酒量是一流的吧?”

  司晴笑道:“我酒量一般,不過一定會盡心盡量,陪好各位領導的酒。”

  高主任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杯子:“啥也不說了,先給我們倒滿酒吧!”

  司晴拿起一瓶茅臺,笑著給這一桌的領導滿上了酒杯。

  能和王林坐在一桌的人,自然是有些職務的人士。

  司晴總是面帶笑容,臉頰上一邊一個深深的酒窩,她穿著很講究,是一套職業套裝,上衣是短袖的白襯衫,褲子是藏青的女式西褲,腳上是一雙三厘米高的女式黑皮鞋,長得亭亭玉立,收拾得干爽靚麗,任誰見了,都會產生幾分好感。

  再加上她是做公關秘書的,說話語氣十分的溫和,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更加迷人。

  司晴給人倒酒的時候,他們都會瞇著眼睛打量她。

  在給高主任倒酒時,高主任還吸了吸鼻子,聞她身上的香氣。

  “呵呵呵,可以了。”高主任伸出手,搭上司晴的手背,“滿了。”

  司晴巧妙的躲開高主任的咸豬手,笑道:“各位領導,我先敬各位一杯吧!”

  高主任道:“哎,先不要喝,這敬酒得有個名堂,不能亂喝。這第一杯酒,理應和王總一起喝吧?”

  王林道:“公關副總不在,公關秘書就是我們公司對外交際最大的職務,她代表我們公司敬這第一杯酒,份所應當。”

  司晴感激的看了王林一眼。

  按道理來說,這第一杯酒,的確應該由王林來敬。

  但司晴爭先,并不是為了出風頭,而是為了替王林擋酒。

  王林一句話,保住了她的面子,也確定了她的地位,這讓司晴特別感謝王林。

  高主任哈哈笑道:“好啊,有王總這句話,那我們就可以開懷暢飲了。”

  司晴端起杯子,雙手高舉過眉。

  高主任道:“司秘書,你剛才說的,是要干杯吧?那就得一口干了!”

  司晴道:“高主任干了,那我必須得干了。”

  這就將了高主任的軍。

高主任笑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司秘書。行,這第一杯,我敬王總了!”天籟  王林道:“高主任,你這就不對了吧?這杯酒,是司秘書敬大家的,你怎么能拿來敬我呢?你要敬我的酒,可以,等下我們再喝。”

  高主任騎驢難下,只得喝下了懷中酒,完了還故意吸溜了一下嘴,發出很大的哧溜聲:“好酒!”

  司晴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將一杯酒給喝光了。

  其他人自然以高主任馬首是瞻,高主任都喝完了杯中酒,他們沒有理由不喝,便也干了一杯。

  王林卻只抿了一口。

  高主任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司晴身上,也沒有留意王林有沒有喝酒。

  司晴拿起酒瓶,又給眾人滿上。

  高主任道:“王總,這杯酒,我來敬你。大家不要擠,排排隊,一個一個來,一定要讓王總喝好了。”

  這話就很講究了,簡直是要輪流來把王林給灌醉了!

  高主任看起來是個老好人,說話總是笑瞇瞇的,但話里話外卻處處透著精明和算計。

  王林也不怕這樣的人,對方這樣的主任,王林雖然要敬他三尺,但也未必真的怕他,如果真要搞事的話,這樣的人物,王林完全可以不鳥他。

  但很多事情就是這樣,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上面一句話,具體的事情,還得下面的人去做。

  有時候一個章的事情,人家硬是能卡你幾個月,你又能怎么樣?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王林是不會和這些人撕破臉皮的。

  王林端起杯子,笑道:“高主任,不瞞你說,我家娘子有嚴令,在外面應酬,可以喝酒,但不能超過三杯,這叫三杯不回家。”

  高主任哈哈笑道:“王總這樣的人物,如此發達,如此有錢,不回家便不回家,還怕家外無家嗎?”

  所有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王林也不在意,這酒桌上開的玩笑,要是句句都認真起來,那就麻煩大了。

  “有句話說得好,怕老婆會發達,我能這么發達,這么有錢,指不定就是因為怕了老婆的原因。所以這老話還是聽一聽的好。”

  高主任道:“王總,你夫人說是三懷不回家,現場我們所有人都給你作證,你哪怕喝了三瓶酒,我們也說你只喝了三杯酒!反正她也不在現場,她抓不到你的證據!”

  大家齊聲說是,然后看王林怎么回答。

  王林道:“三杯酒的酒氣,和三瓶酒的酒氣,這味道相差太大,隨便聞一下也聞出來了。高主任啊,你就不要害我了,我晚上要是沒地方去睡,可是要去你家擠被窩的啊!”

  “哈哈哈!”眾人放聲大笑。

  幾句段子說下來,席間的氣氛瞬間變得融洽起來。

  周伯強道:“其他人不管,高主任這一杯酒,王總你還是要喝的。”

  他明著是要幫高主任說話,其實是在幫王林,言外之意是除了高主任,其他人敬的酒,王林一概不喝。

  王林馬上接著周伯強的話,笑道:“對對對,高主任,來,我們碰一杯!大家都舉杯啊!高主任敬的酒,你們敢不喝?”

  高主任本來是敬王林的,但王林卻拉著所有人一起喝。

  喝酒最怕的是輪流敬酒。

  只要每一杯酒,所有人都喝了,那喝到最后,大家的醉意都會差不多,這樣可以有效防止對方的車輪戰。

  果然,其他人都端起酒杯來,一起喝了一杯。

  這杯酒是高主任敬的,王林不得不喝。

  王林的酒量其實也不小,但他能不喝就不喝,能少喝就少喝。

  還沒有吃飯,高主任等人已經兩杯酒下了肚。

  不過這邊使用的酒杯是30毫升的小號酒杯,兩杯酒也沒多少。

  周伯強拿起筷子,笑道:“大家吃點菜,高主任,請。”

  高主任當然要給周伯強面子,宴席剛剛開始,還有的是時間,也不著急,便拿起筷子,笑道:“大家一起,王總,周老總,請。”

  大家吃了一輪菜后,服務員又給每個人的酒杯給滿上了。

  王林端起酒杯,笑道:“這一杯酒,是我敬諸位的,感謝各位領導百忙之中前來參加我們公司舉辦的酒宴,我謹代表愛秀集團全體同仁,敬各位一杯。感謝各位對我司各項工作的照顧,在今后的工作當中,還請各位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們。感謝感謝!”

  他一邊說,一邊站了起來,雙手捧杯,團團為禮。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這邊桌上的人都伸長了手臂,和王林的杯子碰在一起。

  其它幾張桌子上的人,有會來事的,便端著杯子走過來,先和王林碰杯,又和高主任等人碰杯。

  大家的杯子碰來碰去,足足過了兩三分鐘,這才一飲而盡。

  王林笑道:“我的三杯酒任務已經完成,各位隨意,喝得盡興!”

  高主任笑道:“王總,不會吧?你這就完成任務了?”

  王林笑道:“確實不能再喝了。”

  高主任道:“有一個人敬你的酒,你非喝不可。”

  王林呵呵笑道:“誰啊?”

  高主任指了指身邊坐著的一個青年男人,說道:“這位。”

  那個青年人笑著擺了擺手:“高主任,你不要拿我開玩笑,王總多大的金面?我敬他的酒,他斷斷不會喝的。”

  王林仔細打量那個人,實在眼生得很,的確不認識,便問道:“請恕我眼拙,請教這位同志是?”

  高主任笑道:“他啊,名叫胡國洪。”

  周伯強湊過頭來,低聲向王林介紹了一下胡國洪的單位和職務。

  王林聽了,不過爾爾。

  胡國洪笑道:“王總,你別聽他們瞎說,我這樣的人,哪有資格敬王總的酒啊!”

  周伯強怕王林慢怠了此人,又叮囑了一句:“王總,他是胡廣明的三兒子。”

  王林的俊眉,微微一動!

  胡廣明的三公子!

  難怪高主任會這么說!

  胡廣明的兒子,雖然職務不高,但人家有個好老爸啊!

  而且王林最近正想找胡廣明談談話,沒想到先結識了他家兒子。

  王林哈哈笑道:“胡國洪同志,你言重了,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們的領導,按道理來說,我是應該和你喝上一杯酒。”

  司晴拿著酒瓶正在給眾人倒酒,走到王林身邊,俯身貼耳的說道:“王總,這個人的職務并不高,他敬的酒你要是喝了,那其他人敬酒,你喝不喝?你不喝就要得罪人,你喝起來,那今天這酒,就沒完沒了了。”

  王林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但他看得出來,胡國洪雖然看起來不怎么樣,但此人皮笑肉不笑,看起來并不是個善茬!

  高主任在旁邊起哄道:“國洪,你還不敬王總一杯?”

  胡國洪端起酒杯,看著王林笑道:“王總,你是大老板,這樣好了,我一口悶了,你隨意吧!”

  說著,他將杯子往嘴邊一放,哧溜一聲,就將一杯酒給喝完了。

  胡國洪亮了亮杯底,這分明是在向王林挑釁。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林。

  這些人肯定都知道胡國洪的底細和來歷。

  但是包括高主任在內,都沒有向王林介紹胡國洪的真正身份。

  不管他們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就是隱瞞了胡國洪的背景。

  王林知道,這些人不過是酒肉朋友,表面上一團和氣,背里地早就想看他王林的笑話了!

  此時此刻,王林又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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