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異化
“流血，是我們不愿意看到的，但很多時候，很多情況下，卻又不得不流血。”
最初之王的聲音依舊充滿了某種悲天憫人般的嘆息。
那從零界壁障之上生長而出的七十二王柱代行者們，身體在這一刻同時迸發出璀璨的金光，磅礴的力量壁障底部朝著孟軒和西格尼提雙方沖了過來。
轟！！
雙方的力量碰撞在了一起，然而這一次的情況，已經和當初西格尼提一人深入零界壁障之時完全不同。
孟軒、西格尼提、圖坦洛迪雅、多羅古、蒼遙、林雅······
在整個世界意志的推動下，站在零界使徒邊緣的存在就有不下八位，次一等的存在，更是達到了二十三人！這已經是現實世界難以想象的巔峰！！
世界各地的吟唱更加劇烈。
圣域和混沌星空的力量不斷擴張，居然將七十二王柱爆發出的金光壓制住了，并且不斷壓縮金光的存在空間。
“無法完全復蘇的你們顧慮重重，又能夠使用多少力量？真的能夠和這一個世界相互抗衡，么？”
西格尼提淡淡的說道。
“我們之所以不使用全部力量，正是因為在保護這個世界啊······”
最初之王嘆息著說道。
“是么？我怎么聽說，你們是因為覬覦扭曲的力量，而不得不自我封印？以你們現在的狀態，離開了那座閉鎖的神城，恐怕連理智和自我都無法維持了吧？”
孟軒平靜的說道，圣域的力量不斷對七十二王柱的力量進行擠壓。
“你們知道的就真的是真相么？所以說啊，你們都還太年輕，思想太過天真，你們所知道的，你們所確信的，都只不過是‘自以為’的而已。”
“不錯，在這里告訴你們也沒關系，當年我們的離開，確實有扭曲影響的因素，不過這么多年過去，我們也并非毫無進步的啊······”
最初之王人偶緩緩的說道。
孟軒西格尼提的眼睛猛地一縮。
在他們的感知之中，那些比微塵還要細微的金色儀式鎖鏈之中，開始有大量的黑煙滲透了出來。
繼而整個王柱印記在這些黑煙的影響之下出現了恐怖的異化。
一個個象征著扭曲和墮落的黑色斑點怕上了印記，在諸王之力的基礎之上，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傾瀉了出來。
吼！！！
七十二王柱代行者的身體發出了不似人類的吼叫聲，他們的身體腫脹、變形、異化，最終幾乎已經看不出人類的形態了，而是處于一種基于諸王印記形態的恐怖異化狀態。
那股代表著極度理智的力量和那股代表著扭曲瘋狂的力量，似乎在他們的身上找到了某種臨界點，在矛盾之中達成了某種升華。
神與魔，此時此刻同現在一個身軀之中。
“這是······”
孟軒和西格尼提皺起了眉頭，從那股力量之中，孟軒居然感覺到了一絲和自身純凈意志相似的本質，但那種本質十分微弱，并不能像純凈意志一般以扭曲為土壤，而只是找到了某種共生的方法。
這是本質上的差別，不過能夠做到這一點，也極其恐怖了，在征服扭曲的道路上，這些曾經的王柱們似乎走得比誰都要遠。
或許，祂們才能夠算是真正的扭曲征服者的開拓者。
“雖然還無法真正掌控扭曲，但我們相信在這條道路上，沒有人能夠比我們走得更遠。”
此時的最初之王，已經完全異化成為了一直巨大的豎眼怪物，從外形來看，居然和孟軒邪眸秘紋所處在的譜系有些類似。
“邪眸······納爾遜之眼······”
孟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意識到，似乎有些真相被遮蔽了起來，一些極有可能連通的線索，之前并沒有為他所在意。
轟！！
解放了扭曲力量的七十二王柱，其力量本質同樣得到了升華，瞬間對孟軒和西格尼提的力量進行了反壓制。
孟軒和西格尼提全都臉色無比凝重，幾乎所有的神國力量全部傾巢而出。
吟唱聲、祈禱聲、祝福聲，混雜著囈語聲、嘶吼聲和咆哮聲，通過零界潮流，響徹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連通你我的神國，讓整個世界的意志力量融為一體，那個時候，我們的力量將會進一步升華，而且用整個世界作為后盾，拼消耗祂們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祂們這個狀態必定無法長久維持。”
西格尼提沉聲對孟軒說道。
實際上，這是一個相對有風險的提議，連通雙方的神國，力量的溝通雖然能夠更加順暢，但也等若將自身的腹地展現在他人的目光之下。
不過，在對方出乎預料的爆發這下，這確實是一個較為合理的辦法。
“可以。”
孟軒點了點頭，瞇起了眼睛，看向了最初之王人偶所在的方向。
雙方的神國在兩人的操縱之下，快速的連接在了一起。
神國連通，東半球和西半球，整個世界的力量終于融為了一體，真正圓滿，爆發出了更加強大的恐怖本質。
但也就是在神國連通的那一刻，他似乎感覺到了，那人偶面部的納爾遜之眼，似乎生出了一種具有情緒特征的變化。
然后下一刻，那由王柱印記形成的繁復的納爾遜之眼的圖案，居然忽然整個炸裂了開來。
那作為七十二王柱核心的人形人偶，也在這一刻化作了粉塵完全消失。
嗖！！
一聲悶響傳來，一道金色絲線似乎穿過了無窮無盡重疊的空間，驟然出現在孟軒雙眼之間，猛地刺入了孟軒的眉心，那是超越了思維的速度，根本難以抵擋。
而在那重重疊疊的空間背后，那金色絲線的來源，居然是處在混沌星空中央的西格尼提。
此時此刻，他的眉心納爾遜之眼的印記顯化，體內的血脈不受控制的狂涌。
僅僅一瞬間，他就恢復了清明，剛剛在那短短的一瞬間，他本以為自己身上已經被完全剔除了的血脈影響，居然在這關鍵一刻，影響了他。
這絕對不是此時此刻的七十二王柱能夠使用的力量，至少這種力量，必然會付出巨大的代價，而這種代價，很可能是七十二王柱所不能接受的。
“真我之眼！！”
西格尼提對著孟軒大吼，這個巨大的變故瞬間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解放力量，逼迫我們進行神國融合，那個家伙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在等候這個時刻！！
在神國融合的狀態之下，雙方之間等若不設防，這給予了對方極好的機會。
祂們的目標，實際上，是孟軒身上的那股力量，是那把鑰匙！！
他趕忙解除了神國融合的狀態，避免自身再一次被控制，對孟軒造成二次傷害，同時朝著壁障看去。
七十二王柱的力量開始快速的衰退，那七十二個異化的身形軀體正在快速的腐蝕腐爛，單單他一個人的力量，就已經能夠抵擋對方的所有力量。
破碎了的最初之王的人形木偶再次從大量的儀式鎖鏈之中掙扎了出來，只是這一次，它眉心的納爾遜之眼，已經暗淡到了幾乎要消失的地步。
更讓西格尼提驚訝的是，不僅僅是那七十二個代行者的力量在衰弱，就連那透明壁障之中的無數儀式鎖鏈都在不停的斷裂和崩解，那封鎖了現實世界六千多年，困縛了無數天驕的壁障，居然在自行的崩解。
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這種崩解，居然是七十二王柱自己造成的，祂們自己打破了自己的封印，自己毀滅了自己的計劃，使用了那些用作封印的恐怖力量，僅僅只是為了對他身上的血脈進行瞬間的影響？！
他看向了孟軒所在的方向，無數的金色絲線從他的眉心被貫穿之處崩散了出來，如同蠶絲一般，層層疊疊的將孟軒的身體包裹。
“哈哈哈哈！！總算是成功了。”
“零界使徒的位格而已，給你們又如何？”
“兩界封印而已，破碎了又如何？”
“而這個人，必須握在我們的手中，那位留下的鑰匙啊，關系著整個世界的奧秘，為了得到你，區區一個現實世界算什么？”
“我愿意放棄整個世界！！！！”
最初之王的聲音從平靜逐漸變得難以控制，充滿了某種狂熱與瘋狂。
“真我之眼！！醒來！！！”
西格尼提低喝一聲，根本不去管那已經隨手能夠擊破的零界壁障，而是強行撕開了孟軒無人掌控的神國，龐大的神國力量朝著孟軒身上的金色絲線發起了瘋狂的攻擊。
然而，那些金色絲線卻分毫不動，沒有任何的損傷，似乎并不在一個本質層面上，就像在拿雞蛋在和鋼筋做碰撞。
“沒用的，這是本質層面的差別，你以為我耗盡了這層封印的力量釋放的東西，是那么容易擊碎的嗎？”
“這些絲線，源自我的神國核心，除非同等級別的至高存在，或者我的神國本身出現問題，是不可能會被擊毀的。”
“鑰匙歸我們，你想要的零界使徒境界，唾手可得，這次合作之后，你也不再重要，你不是想要去走自己的路么？現在我就成全你，去拿你想要的東西吧！！”
最初之王的聲音逐漸平靜了下來，那些金色絲線逐漸收攏，連帶著孟軒的整個圣域都在收縮。
無法阻擋，無法更改，這是一種讓人絕望的壓迫。
“該死！！”
西格尼提不得不退出了孟軒的神國，因為再呆在其中，就連他都有可能被束縛，失去逃脫的機會。
他轉頭一看，發現孟軒神國所屬，全都被其神國之中溢散的金色絲線刺穿，不斷的朝著神國之中拖曳，沒有一絲一毫脫離的可能。
這讓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悲涼的感覺。
掙扎到最后，曾經的目標近在眼前，只要打破那層壁障，他就能夠到達那個他曾經夢寐以求的境界，打破封鎖了整個世界六千年的牢籠，更加接近世界的真相。
然而現在的他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被利用了，他自以為已經掙脫，但實際上他的一切都仍然還在別人的掌控之中，只不過是掌控所付出代價的多少而已。
這甚至不能算是成功，而只能算是施舍，或者說，這對他來說，才是極致的羞辱。
“如果無法掙脫那真正的牢籠，要這條命又有什么意義？”
西格尼提的目光忽然平靜了下來。
他的身體開始燃燒，血脈、骨肉、靈魂還包括了神國的一切。
無數的星光匯聚而成一顆巨大的彗星，似乎就要朝著正在被拖近最初之王的孟軒神國撞去。
玉石俱焚，讓兩者一同化為灰燼。
“沒用的！！你辦不到的！！你還不明白嗎！！”
“你始終是一枚棋子，即使棋子分身碎骨，就能跳出這個棋盤嗎？”
“不自量力，真是可笑的天真！！！”
最初之王哈哈大笑，面孔中央的納爾遜之眼戲謔的看著那似乎想要玉石俱焚的西格尼提。
就在西格尼提攜帶著磅礴的神國之力撞向孟軒的那一刻，一個聲音讓他猛地止住了步伐。
“你的命省省吧，想死也別拉上我。”
孟軒的聲音從那幾乎被緊緊束縛的蠶繭之中傳了出來。
下一刻，在西格尼提震驚的目光之中，那將孟軒神國完全包裹的金色絲線忽然炸裂了開來。
而再看最初之王和其他七十二王柱的代行者化身，大量的黑色絲線忽然從祂們的體內迸射了出來，讓祂們的身體開始了不受控制的恐怖異化，再也維持不住理智的氣息，出現了異化和瘋狂的跡象。
其中，又以最初之王傀儡的身體最為嚴重。
無數的眼睛爬上了祂的身體，讓祂變得異常的惡心和恐怖。
“不可能······”
最初之王發出了一聲如野獸般失控的怒吼，身體就完全崩解，消失無蹤。
與祂一同消失的，還有所有七十二王柱的代行者，和那透明壁障之中的所有儀式鎖鏈。
零界壁障之前又恢復了詭異的寧靜，西格尼提看著孟軒，久久說不出話來，半晌之后才開口憋出一句：
“你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