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分辨
就在那只人偶發出嘆息的一刻，全世界的人類腦海忽然一片黑暗，眼前出現了雪花屏一樣的景象，隨后，雪花屏穩定了下來，他們的眼前居然出現了七十二王柱代行者們和兩大勢力對峙的場面。
不僅能夠看清雙方對峙的場景，而且雙方意志信息之間的交流也被轉化成了普通人類能夠聽明白的記憶信息，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腦海之中。
零界之中宏大而離奇的場景震驚著無數的普通人，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甚至就連想象也想象不出的世界。
然而，真正更讓他們震驚和關注的，是雙方的對話。
“你們終究還是來了，你們真的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你們其實很清楚，這道屏障，雖然是牢籠，但也是保護，這么多歲月過去，現實世界之所以能夠繁衍生息，安然平靜，迎來和平，毫不客氣的說，全都是我們的功勞，就是我們這些你們口中的‘幕后黑手’，在守護著這個世界的和平。”
“而你們，自詡是‘先鋒’和‘開拓者’，但做的卻是怎么樣的事情？你們在將這個世界拉入黑暗和毀滅！”
“這道屏障破碎，兩界之間的通道就會敞開，扭曲的力量將會肆無忌憚的降臨，血腥、殺戮、扭曲和瘋狂，你們能夠保證現在現實世界之中能有多少生命能夠存活下來？特別是那些普通人，他們的生命比微塵還要脆弱，到了那個時候，人世間就會是一片煉獄，扭曲將破滅一切的希望！”
“祂們，可不會向我們一般這么好說話。”
“你們實際上就是在賭，而且在用全世界的安危作為賭注，用以滿足你們個人的欲望，達成你們個人的超脫，相比起我們，你們才是這個世界動亂的真正根源，你們才是手握屠刀的劊子手！”
沉著厚重的聲音從七十二人中央的那具人形玩偶的身上發出，通過那種特殊的投影能力，同步傳入了世界上每一個人類的大腦之中，似乎具備著某種魔力。
遍布世界各地的吟唱聲小了很多，伴隨而來的是間或的竊竊私語。
“西格尼提，你很清楚，這個世界會變成今天這個模樣，全都是你的功勞，秘境墜落，世界劇變，超凡顯現，無數生命的死亡，無數家庭的破滅，都源自于你，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么？你真的以為當初的那些存在沒有在你的體內埋入什么其他的伏筆，你的一切行動都歸于你自身么？”
“如果不是，你如何確定你現在的行為是正確的？如果不是，那么作為整個世界混亂的罪魁禍首，為了力量而出賣了無數人生命的存在，你有什么資格獲得這整座世界的力量？”
那疑似最初之王的傀儡的話語句句誅心，讓人喘不過氣來，找不到言語反駁。
“還有你，真我之眼？作為和你一樣的被選中者，你的力量源自于哪里我比你更加清楚，當年，我和你一樣，覺得自己是被上天選中的寵兒，以為自己能夠看穿這世間的一切真理，甚至那些已經被歷史抹去，只存留在世界記憶最深層的印象。”
“我帶領著整個文明前進，我渴望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而我也確實做到的，我看到了那段被遺忘的歷史，我明了了一切，而我也深刻的認識到，在我的身后，站立的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只有抹去那段歷史才能讓徹底抹去那個存在，而我透過原初的間隙窺視到了那段歷史，將那段歷史帶回了現實，于是，那個存在重生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亦是棋子。”
“在這樣的存在面前，你又知道你究竟做的是什么，你又能真正理解我們現在所走的道路嗎？”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世界，為了整個族群的未來。”
最初之王傀儡對著孟軒說道。
響徹世界的吟唱聲似乎在此時停止了下來，孟軒和西格尼提能夠感受到神國之內的力量似乎在回落，失去了部分支撐。
他們很清楚，這是最初之王的詭計，試圖以這種形式動搖他們的根基，削弱他們的力量。
不過即便知道，他們也沒有足夠應對的方法，因為這種全民投影，實際上是等于將所有人拉入一個意志空間，他們的力量還無法做到影響這個意志空間的運行，這是最初之王所掌控的恐怖力量。
“包括當年丟下整個族群，并將整個族群轉移到虛界之中，受苦六千年么？”
孟軒淡淡的說道。
“當然，做出轉移正是為了這個世界，納爾遜，或者說整個納爾遜文明，都與扭曲產生了關聯，即使表面看起來仍舊能夠維系，但實際上他們的本質已經被扭曲所侵蝕，讓他們呆在現實世界，只會讓現實世界最終變得和虛界一模一樣，我們的做法，是在拯救，而不是毀滅，即使這伴隨著犧牲，但也正因為如此，你們此時才有站在我面前和我對話的機會，不是么？”
最初之王淡淡的說道。
“呵，說到底，當初作出這一切的，不還是你們么？你們引起了一切，文明的崩塌，你們是罪魁禍首，甚至到了最后，你們還放不下變強的欲望，導致自身自封，而現在，卻還想要占據著現實世界，讓我們做你們的籠中鳥，你們覺得有這么容易的事情么？”
西格尼提冷笑著說道。
“你們真的以為，事情有這么簡單么？我們真的是因為欲望才拉近了兩界的距離？不，你們什么都不知道！！我們這么做，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你知道虛界當時的狀況么？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么？你知道為什么到了現在扭曲虛神還沒能徹底蘇醒么？不！你們什么都不知道！”
“扭曲虛神的蘇醒是必然的事情，祂們僅僅只是因為上個文明遺留下來的某些事情而陷入了寂滅和沉睡，但是作為世界本質一部分的祂們是不可能消亡的，祂們的回歸只不過是時間問題多而已，當祂們完全蘇醒的時候，這兩界之間，有什么能夠阻止祂們的腳步？”
“而當時的我們，受限于現實世界的界限，即使已經站在了世界的頂端，依舊無法突破零界使徒的壁障，而等到扭曲虛神蘇醒，憑借我們的力量，納爾遜才真的是走投無路。所以，我們不惜冒險，拉近了兩界的距離，就是要尋找拯救的方法。”
“變成現在這幅模樣，也是因為如此，而也正是因為我們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才生生讓所有扭曲虛神的復蘇延遲了六千年！你們，都因為我們而活著！”
最初之王沉聲說道。
“為什么你們沒有將這些原因說給外人聽過？”
孟軒淡淡的問道。
“不是我們不想，而是不能，大多數人沒有接受真相的器量，真正的現實廣為流傳只會引起恐懼、絕望和瘋狂，而這些，將會成為扭曲最佳的養料，我們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且，即便說出來，又有多少人會相信？新的掌權者只會將我們塑造成貪婪的魔鬼，不顧一切追求力量的怪物，將一切的惡果推在我們的身上，以此來維持他們的統治。”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為了不讓真正的惡果降臨，我們已經忍受了六千年的煎熬，這才是我們真正在做的事情。”
最初之王聲音充滿了某種誠摯。
“所有的話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誰也不知道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你說你們在守護這個世界，但實際上，六千年來你們一直在抽取這個世界的血液，讓所有人都只能活在平凡之中，活在你們的計劃之內，在關鍵時刻為你們所用。”
“如果僅僅是維持兩界之間的封印，完全用不到抽取整個世界的存在之力，那些存在之力被你們用特殊的方式存儲了下來，而你們也需要這種限制將現實世界掌控在手，我只不過是打破了你們的計劃而已，如果你們真的在為這個世界著想，就不可能會這么做，你們早已不用看待生命的眼光看待生命，他們只是你們手中的工具而已。”
“相比于你們，或許我們有自己的私欲在其中，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給予了他們知道真相的權利，我們給予了他們超脫平凡的渠道，我們給予了他們能夠擺脫別人掌控的機會，我們讓他們，能夠有機會做他們自己，而不是成為一個傀儡，在混混沌沌之中被別人操縱命運，最終像是消耗品一樣被那些更高的存在消耗掉。”
“你們根本不了解人，或者說，到了你們這樣的程度，你們根本就不屑于去了解，實際上，相比于茍且偷生，人類更愿意為了更高意志和追求，風險安全和生命。”
“我們不僅僅只是豬羊，不僅僅為了活著而活著，在活著之上，有你們不能理解的更偉大的存在。”
西格尼提淡淡的說道。
“不錯，從古至今，從來不缺少高于生命，高于活著的意志，正是這些意志，讓我們變得智慧，變得勇敢，變得無所畏懼，也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這是隱藏在人類血液中如同金子一般的東西，我明白，這天下，也有很多人明白。”
“現在已經不是一個輕易可以迷惑人心的時代了，你們還想要天下做你們的愚民，在你們的掌控之中走向死亡的終點，無異于現在就剝奪他們的生命，也許在你們看來，這是不可理喻的愚行，但這，也正是身為身而為人的偉大，這卻是你們無法理解的東西。”
孟軒淡淡的說道。
“不可否認，我有自己私欲，但我不像你們，我有能力也有勇氣公開一切，讓我譜系之下的人們能夠擁有知曉真相的權利，擁有追求更高力量的機會，而不像是你們，僅僅只將他們看作出棋子，只會索取，而沒有賜予。”
“全世界的人們，想想你們手中現在所掌握的力量，再想想過去你們父輩、祖先所過的平凡生活，和面前這些從古至今就在暗中注視著一切，偷偷汲取著你們血液的家伙，要選擇相信誰，你們應該心中有數。”
“舉起你們的手臂，給予我們你們的信念，突破這層壁障，我將帶領你們去看嶄新的世界。”
“那個世界或許危險重重，但我保證，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會毀滅，那一定是在我死了之后！”
孟軒淡淡的說道，無盡的光芒在他的身后匯聚，手中的噬器抬起，綻放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與此同時，整個東半球魔網籠罩之下，磅礴的純凈意志通過魔網網絡注入了每一個信徒的體內，淡白色的光芒充斥著他們的身體，讓他們感受到了溫暖和力量。
“不錯，就算不談理想，不談對錯，誰給予了你們力量和掌握力量的機會，誰又是在空口白話，數千年來只讓你們活在謊言之中，讓你們愚昧的度過一生，一目了然！”
西格尼提同樣淡淡的出聲，遍布西半球的混沌星空神國星光散落，所有處在神國照耀下的人們，全都被賦予了力量，或者說，這些力量本身就存在于他們的體內。
種花得花，種豆得豆，西格尼提和孟軒同樣從不吝嗇自己的神國力量，從未有過將這些力量完全占為己有，一毛不拔的念頭，此時此刻，倒是成為了他們的優勢所在。
感受著體內磅礴涌出的力量，所有人都從最初之王那如同蠱惑之音的話語之中回味了過來。
所有人都不是傻子，誰在空口白話，誰又切實的給予了他們力量，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板上釘釘，無法更改。
吟唱聲，頌唱聲，祈禱聲，又再次出現在了世界各地，任憑最初之王再如何言語，就是無法動搖。
而孟軒和西格尼提等人的身上，眾生意念匯聚而成的龐大力量再次顯現，光芒爍目。
“你們的時代，你們的封鎖，該終結了。”
孟軒抬起手中的噬器，遙指最初之王。
“哎，我本應知曉，眾生皆愚，自古如此。”
“他們，需要別人的幫助，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最初之王人偶嘆息了一聲，隨后，那壁障之上的七十二個人形混沌迷茫的雙眼之中，猛地閃過一絲耀眼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