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愿望

　　少女轉過身，就看到一只被耀眼白光包裹住的手掌，從那個已經沉寂下去了的陣紋所籠罩的虛空之中穿了出來，就像是穿透了某種薄膜，降臨在了這個世界之上。

　　儀式沒有失敗？

　　少女的身體立刻緊繃了起來，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眼睜睜的看著另外一條手臂同樣穿出了虛空隔膜，然后兩只手掌上下抓住空間的裂痕，狠狠一撕。

　　刺啦！！

　　空間就像是破布口袋一般被撕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黑洞洞的巨大裂口。

　　從裂口之中，走出了一個人形生物。

　　這個生物渾身覆蓋著似乎是白色光芒凝聚而成長袍，長袍兜帽將人形生物的面部完全籠罩，根本看不清相貌，就連對方的具體身材都難以分辨。

　　更重要的是，對方身上的氣息無比縹緲，雖然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但少女卻感覺不到對方任何的存在氣息，就仿佛對方是鏡中水月，是一團幻象，并不存在于現實之中。

　　而對方這樣的表現，無疑讓少女的心中更加緊張和恐懼。

　　克魯曼召喚儀式本身就充滿了邪性和未知，召喚出來的生物和存在往往預示著災厄與毀滅，擁有詭異的能力和奇特的力量，不知道這次召喚出來的生物具備什么樣的能力？是否足夠強大和恐怖？

　　少女的心中變得緊張了坎坷了起來，對方從出現到現在就一直靜止，因為無法判斷對方是否能夠交流，所以少女并沒有先開口說話。

　　少女不說話，孟軒自然也沒有興趣先開口，他剛剛通過那個奇特召喚儀式的通道進入到虛界，對所處之地的情況一點都不清楚，需要進行一些簡單的查探。

　　首先是面前的少女。

　　他強悍的意志在少女完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掃過，對于少女的一些基礎信息有了一定的了解。

　　女性，骨齡1618歲，血脈之中具備奇特本質，似乎具有血脈傳承，身體具有一定程度的異化特征，生命信號從本質上透露出強烈的扭曲波動，但從其意志層面上來看，意志穩定程度較高，能過做到扭曲和理智并存的，基本上可以推斷出對方扭曲征服者的身份。

　　而且，從其血脈中傳出的某種信息表明，這少女似乎是某個秘紋譜系的一個相對重要的節點。

　　一過來就碰上了扭曲征服者了么？而且似乎還具有特殊的特質，運氣還真是不錯······

　　孟軒仔細打量著面前青春靚麗的少女，他進入虛界的第一個目的就是找到一名扭曲征服者，用以臨床試驗扭曲譜系遷移的可能性，面前這個少女就是一個不錯的試驗對象。

　　不理會面前渾身僵硬的少女，孟軒繼續將意志延伸了出去。

　　這是一座巨大的城堡，擁有眾多的居民，其中大部分居民與這名少女有著譜系層面的聯系，只不過現在這個城堡的處境似乎并不太好。

　　在城堡之外，大量的扭曲生命形成了黑色洪流在沖擊著城堡的防線，一隊隊扭曲征服者們正在與扭曲潮流對抗，城堡岌岌可危，在他們身后，是一個個躲在集中避難所中瑟瑟發抖的普通人。

　　這似乎·····是一個正在被扭曲力量攻擊的扭曲征服者勢力。

　　孟軒有些沒想到，自己才剛剛完成兩界穿梭，就碰上了這么一件“大禮”。

　　“是你召喚了我？”

　　想到這里，孟軒看向了那個少女，終于開口，用那種重重疊疊的聲音說道。

　　“是·····是的·····是我召喚了你。”

　　在一片寂靜和沉默中忽然聽到白袍人的提問，讓少女的心臟猛烈的跳動了一下，隨后反應了過來。

　　似乎·····是可以交流的類型？也許可以深入了解一下對方的狀況······

　　“作為召喚我的人，我可以實現你的一個愿望。”

　　孟軒緩緩的對少女說道。

　　“什么愿望都可以嗎？”

　　聽到白袍人的話，少女微微一愣，隨后眼神微動的說道。

　　“理論上是的，不過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這就和施展儀式一樣，儀式的本質是獻祭，以知識和祭品為代價換取力量，愿望也同樣如此。”

　　孟軒說道。

　　“如果我要你救下這座城堡，擊退城堡之外的扭曲生命，我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少女沉聲問道。

　　“我可以實現你的愿望，這對于我來說是一件很容易辦到的事情，并且代價很簡單，這個城堡中的生命，他們既然為我所救，生命自然需要為我所支配。”

　　孟軒緩緩的說道。

　　聽到面前白袍人所提出的代價，少女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這哪是什么實現愿望，分明就是魔鬼的交易。

　　在那些古籍之中，那些邪惡的魔鬼，就是用愿望和交易的名義，誘拐了一個又一個迷失的靈魂。

　　和魔鬼做交易，失去的永遠要比得到的多。

　　這黑袍人身上雖然閃爍著純凈的白光，但卻也隱藏不了他魔鬼的本質。

　　生命被魔鬼所支配，或許還不如就這么轟轟烈烈的死去。

　　“這種代價，我無法接受，就算是讓他們就這么死去，也好過靈魂在你這樣的魔鬼手中飽受折磨。”

　　少女聲音冷厲的說道，腦袋卻在快速的轉動，答應對方的無疑是最下乘的選擇，不過她也許能夠找到機會的激怒對方，到時候就算城堡毀滅，也不過是玉石俱焚，她的最終目的還是達到了。

　　“活著就有希望，更何況對我來說，死人是沒有價值的。”

　　“很多時候，你的眼睛會欺騙你，你的常識會欺騙你，你所看到、所認為的不一定是真的，你所認為是假的反而是真實。”

　　“你說我是魔鬼，我倒認為我是你們的救世主，我不僅將拯救你們的性命，而且會給予你們從未有過的希望和自由。”

　　“或許，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我是你們唯一可以選擇的人，這句話不僅僅是對你、對你的子民，更是對所有的扭曲征服者。”

　　“相比于‘代價’這個詞匯，其實我更愿意將我提出的條件稱為‘恩賜’，只不過依照你的思維和理解，我認為用前者你才能更好的體會我話里的意思而已。”

　　孟軒平靜的說道。扭曲譜系的更換，在他看來是扭曲征服者們擺脫扭曲影響的希望和晨曦，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會這么想，更多人會認為他是野心家、陰謀家和瘋子。

　　既然終究會被人誤會，那他就做一個野心家、陰謀家和瘋子好了，在這些倔強的家伙被徹底征服之后，他們自然就會明白，誰才能給他們帶來真正的希望。

　　就像最先發現地球是圓的人，受到了全世界的誤解，被冠以了瀆神者的罪名，最終死于絞刑。

　　真理有時候確實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而身為大多數的庸碌愚昧者，會視他們為仇敵。

　　他不求被人理解，因為那太過麻煩，他擅長的是更為直接的手段。

　　“我可以等待你做出選擇，不過你的時間不多了，最多一刻鐘，這個城堡就將要淪陷。”

　　“不過你放心，就算這座城堡毀滅，我也會保住你的性命。”

　　說完孟軒就直接盤膝坐在了地上，再沒有其他動靜。

　　這一番話倒是讓少女有些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個召喚物的思路居然如此清晰而獨特，對于世界居然有這么深入的了解，根本不像是一個從幻想中被召喚出來的虛無人物，更像是活在這個世界之上真真切切的實體。

　　而且，對方的態度也太過淡定、漠然了一點，頗有些油鹽不進的味道，這就很難辦了。

　　轟！！轟！！

　　城堡又是一陣劇烈晃動，這一次，少女還聽到了外面隱隱傳來的怒吼聲、廝殺聲和慘叫聲，

　　她咬了咬牙，這樣下去可不行，巴姆他們恐怕很快就會撐不下去了。

　　看來必須要出絕招了。

　　“你這個#￥…”

　　少女紅唇微張，聲音儒雅隨和，口吐芬芳，竭盡自己畢生所學，試圖用言語激怒那白袍人。

　　可惜她失敗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她的身周半米范圍，被孟軒從信息層面直接隔離了開來。

　　轟轟轟！！

　　啊啊啊！！

　　大概過了三分鐘左右，少女已經能夠聽到清晰可見的慘叫聲，甚至聽到了克魯護衛隊隊長巴姆發出的悲憤的怒吼。

　　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海恩和恩比特此時恐怕才剛剛帶著那些小家伙們離開，還沒走遠，一旦這個時候城堡被攻破，他們恐怕就走不了了。

　　罷了，為了那些小家伙們，就算靈魂被魔鬼折磨又如何？他們活在這個世上，哪一天不在遭受著折磨？而且，一般來說，克魯曼召喚儀式的持續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到時候召喚生物消散，或許他們就能夠獲得解脫。

　　只是，雖然最終城堡的命運都是滅亡，但從自己手中將城堡眾人的性命交到別人的手中，又是另外的一番感受。

　　“我答應你的條件，你說的對，活著才有希望。”

　　少女臉色平靜的說道。

　　“很好。”

　　孟軒緩緩的站起了身來，他知道，少女必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從她使用那有些詭異的召喚儀式，召喚出了那個中二腦殘少年就能看得出來，對方實際上已經抱了有病亂投醫的心態。

　　他需要的，就是少女低頭服軟，因為他還沒有進行過任何的扭曲譜系轉移操作，之前做的準備也只不過是紙上談兵，到了具體實施階段，誰也不知道會出什么樣的問題，而如果在實驗過程中，試驗對象還懷著抗拒的心理，那無疑會讓實驗多出更多的變數。

　　“你的話可不要說得太滿，這次進攻的是墮落者第三軍團麾下的前鋒精銳，光是擁有三階段秘紋的扭曲生命就達到了十位數之多，如果在你出手的過程之中城堡和居民損失了任何一分，我可都不會承認剛才的交易！”

　　少女瞇著眼睛說道，似乎還沒完全甘心，想要給孟軒挖坑。

　　“你放心，只要我不讓他們死，就算現在他們馬上自殺，也死不了。”

　　孟軒淡淡的說道。

　　嗡！！

　　下一刻，還沒有等少女繼續開口，她就看到孟軒的身上忽然綻放出了耀眼的白光，白光瞬間快速擴散了開來，顯得十分刺眼，將少女的視線完全遮蓋。

　　沒過多久，光芒內斂消失，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少女發現，自己還是站在屋子之中，而那個白袍人還是靜靜的站在她的對面，就連站著的姿勢似乎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你在·····干什么？！”

　　少女一臉疑惑的說道，對方氣勢洶洶，口氣大過天，結果真要動手就沒動靜了，不會是個銀槍蠟頭吧？

　　“解決了。”

　　然后少女就聽到對面的白袍人發出了隨意的聲音。

　　“解·····解決了？”

　　少女聽到這話顯得更加迷惑了起來，一對秀美纖細的眉毛都蹙成了一團。

　　“交易完成，按照約定，現在，包括你在內，這個城堡內的所有生命，都由我支配。”

　　孟軒點了點頭說道。

　　“你不是在開玩笑？！”

　　少女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剛才只是白光一閃，事情就解決了？

　　不過，她發現古堡的震蕩好像確實停了下來，那些越來越近的廝殺聲和慘叫聲也已經無法再聽到，似乎戰斗真的已經結束。

　　想到這里，她眼睛一亮，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朝大門沖去，準備打開門看看外面的情況。

　　沒想到，先她一步，房間大門先行打開。

　　一個身材高大，身穿已經破碎了一半的戰甲，渾身都是鮮血和傷口的中年男子，帶著一隊情況差不多的衛隊戰士，走進了房間之中。

　　看到少女安然無恙，中年男子這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眼中的疲憊再也難以忍住，身體一軟，差點沒有倒下。

　　“巴姆隊長，外面的情況怎么樣了？”

　　少女趕忙上前將名叫巴姆的中年男子攙扶了起來，疾聲問道。

　　“墮落者軍團······消失了·······”

　　“說來有點讓人難以置信，我們本來已經要堅持不住了，結果一陣白光掃過，我們再睜開眼睛之后，那些如山如海一般的扭曲生命居然連一只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巴姆臉上也掛著一種難以理解的表情說道。

　　嘶！！

　　聽到這里，少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震撼，轉過頭去，用一種帶著驚異、不信和淡淡顫栗的眼神看著站立在房間之中一動不動的那道白袍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