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價值

　　就在此時，城市上空神國雛形之中那個不停張望的豎眼虛影，忽然望向了萬羅格所在的方向。

　　也就是在這同一時刻，萬羅格感覺自身遍體發寒，他知道的自己遺漏了一些極其重要的信息。

　　具備神國雛形，那么就意味著對方具備潛意識方面的相關能力，而對方的神國雛形能夠在麓南省之中自由移動，就意味著對麓南境內的集體潛意識海洋具備一定的掌控能力。

　　而就在剛才，他和阿什克沃里克才和對方交手，這個時候，正是雙方的意志信息在集體潛意識海洋之中糾纏最為密切的時刻，就算他本身已經借由命巢爆炸的沖擊力離開了百里之外，但是，這種潛意識層面的糾纏并不會立刻消失。

　　對方具備不弱的潛意識能力，對于麓南之中的集體潛意識海洋更是具備一定程度的掌控力，雖然他的隱匿能力極強，但是畢竟缺乏潛意識層面的隱匿力量，對方如果通過潛意識海洋之中的聯系，能夠很快定位他的位置。

　　逃！！

　　在豎眼看過來的剎那之間，萬羅格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知道現在再不快點逃走，情況對于他來說就會十分糟糕。

　　“往西邊，最近的城市普多市距離我現在所處的位置大概五十多公里的劇烈，只要能夠進入市區之中，利用眾多普通人的潛意識信息作為掩護，就能混淆對方的感知，然后再找機會逃出麓南，就能徹底隔絕對方的感知·····”

　　萬羅格的腦中電光火石般轉動，瞬間想到了對策。

　　五十多公里······對于普通人來說是一段很遙遠的距離，但是，對于他這樣的圣使級別扭曲生命來說，如果全力施展力量扭曲距離規則，用“瞬移”般的方式進行趕路，最多半分鐘就能到達。

　　轟！！

　　他知道自己已經被鎖定，也不再收斂氣息，而是完全爆發，扭曲了距離規則，一次跨越了數千米的距離，身形快速的移動。

　　“在麓南之中，只要我鎖定了你，你是跑不掉的。”

　　然而，就在萬羅格三個閃爍之后，他的身形忍不住僵在了原地，璀璨的白光出現在了他的頭頂，將他籠罩。

　　他脖頸有些僵硬的朝天空之中看去，只見那原本還在百里之外的神國雛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閃爍到了他的頭頂，恐怖白光籠罩了他，一個無比宏大的聲音從神國雛形之中傳了出來。

　　對麓南潛意識海洋的掌控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么？短短三四秒的時間，居然移動了這么遠的距離······

　　萬羅格深吸了一口氣，身體有些僵硬，一動都不敢動。

　　實際上，麓南如今各地還沒有完全建立起魔網節點，本來圣域是無法以這么快的速度在沙河市周邊一百公里之外降臨的，但是，東拜羅方面魔網節點的建立，為圣域賺取了大量的潛意識力量，使他能夠強行使用部分麓南集體潛意識的力量，才產生了這樣的效果。

　　“這次算我栽了，你想怎么樣，只要不涉及我的生命安全，我都會配合你。”

　　萬羅格沒有反抗，他知道，面對如此強大的神國雛形，他沒有反抗的力量，拼死一搏并不是他的強項，或者說，他的腦子里從來就沒有拼死一搏這樣的想法。

　　他直視著懸浮在天空之中那光輝神圣的神國雛形，雖然還是能夠從其中感受到一絲扭曲本質，但這種本質被駕馭得極好，似乎不僅沒有對神國雛形和神國主人造成什么影響，還成為了神國雛形變得更加強大的助力。

　　這種感覺，就像是扭曲力量被征服了。

　　扭曲征服者······征服扭曲······果然是被至高存在看中的存在么？

　　萬羅格的眼中閃過一絲糅合了復雜情緒的目光，有羨慕，有嫉妒，還有一絲絲的恐懼。

　　嗡！！

　　從那龐大的神國雛形之中忽然爆發出了耀眼的白光，將他的身體完全覆蓋，隨后，他感覺到了一絲拉扯力，似乎這些璀璨白光想要將他接引進入神國雛形之中。

　　他本能的閃過反抗的念頭，因為神國雛形是對方的領域，在那里，對方就是神靈和造物主一般的存在，進去那里，就基本代表著他沒有逃出去的能力了，只能任人宰割。

　　不過他很快就控制住了心底的那絲反抗的力量，配合著白光的接引，進入了圣域之中。

　　他知道，這個時候只有談判能夠有一線生機，如果要強行反抗的話，幾乎十死無生，主動交涉，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他眼前白光一閃，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因為他是圣使級存在，渾身已經一定程度上信息化了的原因，他以真身的形式進入了孟軒的圣域之中。

　　他打量著四周，草木蔥郁，空氣宜人，四處都彌漫著一股神圣的力量，似乎吸上一口這里的空氣都能讓人感到愉悅。

　　忽然，他又感覺到一股拉扯力傳來，這一次，處在對方的神國雛形之中，他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直接就被這股力量轉移，眼前景物平穩下來之時，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神國雛形中央的那座巨大高山頂部，面前的聳立著一座巨大的殿堂。

　　一個身穿白袍的身影站在殿堂之前，他能夠感覺到，隱藏在對方兜帽之下的雙眼正在冷漠的注視著他。

　　“還真是湊巧，我們又見面了。”

　　那個白袍身影目光冷漠的注視著萬羅格，讓萬羅格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雙方可不是和睦關系，他曾經數次要弄死對方，雖然都沒有成功，但這個梁子可是結大了。

　　“是啊，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形式見面。”

　　萬羅格沉聲說道。

　　“你很聰明，很果斷，也很冷酷，所以你活到了現在，想你這樣的聰明人，不像是會在死亡面前束手就擒的，不過，你主動放棄反抗，是認為我會放過你么？”

　　孟軒看著萬羅格淡淡的說道。

　　轟！！

　　還沒有等萬羅格再次說話，一股他難以抵抗的龐大壓力就已經襲擊而來。

　　咔嚓！！

　　他渾身的骨骼都發出了折斷的聲音，整個人像是承受了上百倍的重力，一下子被壓垮在了孟軒的面前。

　　“啊啊啊啊！！”

　　與此同時，他感覺耳邊奏起了一種復雜詠嘆和囈語，大量的白光從他的眼耳口鼻等處鉆入他的體內，不斷的燃燒著他體內的扭曲力量，大量的黑煙被純凈意志生生凈化，這是一種深入靈魂的痛楚，就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將他的靈魂挑破，攪動，然后燃燒。

　　孟軒淡淡的看著他，感受著他身上越來越多的扭曲力量被燃燒，他的境界正在快速的退化。

　　“死人······是沒有······任何價值，你沒有將我·······轟殺，給我見面的機會······不也是······出于價值么？”

　　在一種極度痛楚之中的萬羅格感覺自己的意志在逐漸陷入混亂之中。

　　痛楚是負面情緒，而他是扭曲生命，本就殘缺了不少的理智，會在負面情緒的影響之下，快速消亡。

　　而如果他的理智徹底消亡，變成了一只瘋狂的怪物，他知道，那個時候自己就失去了價值，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他強行凝聚著意志，對孟軒說道。

　　“不錯，我留下你，是因為你有價值。”

　　下一刻，施加在萬羅格身上的所有力量忽然全部被清除，他趴在地上劇烈的喘息著，眼中充滿了驚恐。

　　這就是神國雛形的力量，在這里，一切的規則都由對方說了算，自己的力量甚至連扭曲規則都難以做到，在神國雛形之中，除非是同級別的力量，不然很難有人是對方的對手。

　　不過還好，他猜測的很對，對方之所以沒有直接殺他，是因為他還有價值。

　　生命體，最怕的不是被人利用，而是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我很好奇，你當年應該也是扭曲征服者一員，你有這樣的意志力，當初為什么會投向扭曲側？”

　　孟軒看著對方的淡淡的說道，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作為一個被扭曲侵染的扭曲生命，居然沒有瘋狂，還保持著一定的理智，說出了對自己有利的話，這是極其難得的事情。

　　“一切······只是為了活著······”

　　萬羅格從地上爬了起來，呈現著半跪的狀態，喘著氣說道。

　　“扭曲生命，是完全被扭曲力量侵染而改變了生命本質信息的存在，你們的本質是瘋狂和混亂，意志本應該充滿了扭曲，但為什么你們還保持著理智？”

　　孟軒繼續問道，萬羅格之所以還能活著，最重要的就是因為他還有價值，而他的價值之所在，就在于他掌握的信息。

　　“我們是扭曲生命沒有錯，我們的意志本應該充滿了扭曲，不存在理智可言，但有更高的存在為我們壓制了部分扭曲的影響，讓我們遺留下了殘缺的理智。”

　　“這種能力，源自譜系的影響，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們，不僅僅需要一些悍不畏死的怪物，還需要一些能夠完成任務的能夠自主思考的存在。你既然已經建立了神國雛形，手下又有一批源自于扭曲譜系而生成的眷屬，應該知曉這其中的原理。”

　　萬羅格回答道，他也很清楚，此時此刻，自己的價值之所在。

　　“來源于那些作為譜系源頭的至高存在的有意壓制么？祂們既然會這樣做，就代表著祂們存在著思考的能力，在瘋狂之中存在著一定的理智，但在我了解的古代資料之中，扭曲虛神是天地誕生以來就存在的事物，相比于生命體，祂們更像是某種規則的聚合體，祂們扭曲、混亂、沒有任何的理智可言，只會憑借混亂的本能和規則行事，為什么，你們的至高存在具備著‘理智’這樣的屬性？祂們是扭曲虛神，為何卻與扭曲虛神不同？”

　　孟軒繼續問道。

　　對于這個問題，萬羅格沉默了一下說道：“關乎遠古的傳說，關乎湮滅的歷史，我并不能知曉太多，我最初也僅僅只是一個生活在塞里奧聯邦之中的普通人，偶然間走上了扭曲的道路，即使在完全扭曲化之后，在扭曲勢力中的地位也并不算太高，這樣的隱秘我無從了解。”

　　“這樣么？那換另外一個問題，我想知道當年墮落者叛亂的具體細節，還有，在我的感知之中，你修行的應該是邪眸秘紋的力量，我們原本是相同的路徑，這條路徑，作為譜系源頭的那位已經陷入了寂滅，沒有那種存在在掌控著我們的譜系，我們受到的扭曲影響應該是最小的，為什么你也會成為那個時代的墮落者？在我的猜測之中，現存的虛界扭曲征服者們，所修習的應該都是這樣的無主路徑，因此他們才能在叛亂之中保持自身的理智。”

　　孟軒繼續詢問。

　　“這件事情，我知曉一定的內幕，但我無法給出更多的答復，我只能說，當初的我也是因為迫不得已，我現在的譜系已經被影響和替換，你也看到了，我使用的能力已經偏離了邪眸的范圍，如果透露了關鍵信息，隱藏在譜系潛意識之中的信息，就會炸掉我的腦袋。也正是這樣的原因，本身譜系的源頭寂滅，又有著新譜系的源頭為我壓制扭曲所帶來的瘋狂，我才能夠保持比其他扭曲生命更多的理智，這是我和他們的本質不同。”

　　萬羅格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

　　“也就是說，只要你透露了關鍵的信息，在你說出來的那一刻，就會觸動秘紋譜系之中的潛意識的禁制，然后被自己的潛意識炸掉自己的腦袋？”

　　孟軒問道。

　　“正是如此，你無法想象，那些源頭的至高存在們擁有怎樣的力量，祂們······是真正力量的主宰。”

　　萬羅格臉上有些畏懼的說道。

　　“也就是說，重要的消息你都說不了，那你就已經失去價值了。”

　　孟軒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隨后抬起了自己的手。

　　萬羅格感覺到神國雛形的恐怖力量在調動，頓時有些頭皮發麻：“等等，其實可能有一些辦法可以繞過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