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殿堂
孟軒捏著鼻子將手中木碗里的不明液體一飲而盡。
第一感覺就是這玩意兒極其上頭。
不僅僅是味道，而是真的“上頭”。
才剛剛將這玩意兒喝下去，他就感覺到大腦自然而然地產生了強烈的幻覺和恍惚感，周圍朦朦朧朧的出現了重重疊影，身邊的一個個少年少女在這一刻仿佛分裂出了無數個腦袋，每一個腦袋上的表情都因為幻覺和疊影的緣故，變得無比的詭異和猙獰。
與此同時，這種恍惚感與周圍那股因為特殊環境原因被激發而出的天然環之力幻象結合在了一起，產生出了更加詭異的異變。
隱隱的，孟軒能夠看到，周圍的環境正在快速的變暗和變扭曲，似乎馬上就要連接上一片未知的界域。
這種感覺孟軒實際上還算是比較熟悉，當初為了提升靈感以完成再次進入虛界之中的無盡階梯法時，他就曾經喝過類似的致幻藥液，進入了十分恍惚地狀態，只是那些都沒有這一碗的效果這么強烈。
他的身體微微有些搖晃，難以控制，就像是飲酒過量一般。
他猛地搖了搖腦袋，想要用自身的意志遏制住這種眩暈，但是沒想到的是一股莫名的類似歌唱般的囈語在他的耳邊響起，重重疊疊，就像是穿透了現實，照進了靈魂，激起了未知的異變。
他眼前充滿了扭曲和混亂的重影逐漸重疊，周圍的光亮迅速減弱，最終變成了一片漆黑。
在這一片漆黑之中，他看到了一縷微弱且柔和的光芒從黑暗中垂落了下來，一條由微弱白光組成的階梯穿過了無邊的黑暗，一直延申到了他的腳下。
在這一刻，就在眼前的畫面徹底定格的時候，孟軒因為藥液作用而被影響了的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那股眩暈感自然而然地就已經消失。
孟軒有些愣神的看著從黑暗中延申到了眼前的光芒路徑，沿著路徑一路往上，朝著路徑的末端看去。
他的目光不斷隨著光芒路徑不斷延申，在這一刻，他似乎被混亂了“距離”這一概念，在無限遠，又像是無限近的悖論之中，他看到了似乎在黑暗的高處，有一座并不算很大的祠堂懸浮在空中。
這祠堂沒有什么裝飾，看起來就是簡單古樸的石柱建造而成，面積不大，最多也就百來平方的樣子，看上去造型就像孟軒前世曾經見過的家鄉的宗祠。
祠堂的大門緊閉，看不到里面存在著什么，只是從其中傳出了一股恒久不變的古老氣息，光是目睹就讓人覺得震撼心神。
“祠堂？”
孟軒低語了一聲，不知道出現在面前的這條光芒路徑和那在路徑盡頭的祠堂究竟代表著什么，他現在所經歷的這一切，應該都是當初在歷史上曾經真正發生的片段，當時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否也看到了這樣的畫面，他進入了殿堂之中嗎？
看到這一幅場景，孟軒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股熟悉之感，似乎在哪曾經見到過。
要不要過去看看？
孟軒沉吟了一下，覺得這次的幻境看上去并非這么簡單，到達現在，他都沒有在幻境之中遇到任何的危險，這不太符合島嶼幻境的特點，如果說這個幻境中存在著什么巨大危險的話，這條路徑的沿線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他仔細的朝路徑兩旁的黑暗中看去，隱隱看到了黑暗中似乎在不停涌動著什么東西，他的直覺告訴他，在這黑暗之中，隱藏著極致的恐怖，那是一種完全無法名狀的存在，似乎天生就代表著混亂、邪惡和扭曲的源頭。
“扭曲虛神？！”
孟軒忽然有了感悟，心中一跳，對于是否跨上光芒路徑，產生了一種遲疑。
涉及這種存在的，沒有一件會是簡單的事情，從當初多羅古導師對他的描述來看，這種存在往往不可知，不可描述，也不可接觸，否則任何細微的了解和接觸都有可能會被祂們所感知，引來不可預測的災難。
雖然這僅僅只是他心靈深處呈現出的幻境，但只要涉及這種存在，就算是幻境也有可能變成真實。
此時此刻，在外界。
飲下了老祭司準備的藥水的眾多少男少女都不同程度的有了反應，而站在最中央的老祭司，雙腳跪在地面上，正在對著升到了天頂的明月跪拜，從他的口中，傳來了用不知道是何意義的語言所發出的頌唱和囈語，震蕩著周圍的空間。
所有少年少女在這一刻都似有所感，在輕微的恍惚狀態下，他們開始自發的跟隨著老祭司口中的頌唱囈語開始跳起了事先已經練習熟練的祭舞。
這其中，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就是此時已經被孟軒附身了的艾格斯。
他目光呆滯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身旁已經開始跳起了祭舞的西西雅看到他這個樣子，暗中咬起了牙，借著祭舞的動作，一腳踢在了孟軒的屁股上，想要將這個總是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家伙踢醒。
而此時，正站在光芒路徑前微微權衡著利弊的孟軒，觸不及防之下，感覺似乎有什么人踹了一腳自己的屁股，身體微微踉蹌了一下，右腳微微向前踏了半步，觸碰到了那光芒路徑。
嗡！！
光芒路徑發出了一陣急速閃動的微光，讓孟軒的眼前一陣恍惚，當恍惚感結束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莫名奇妙的站在了光芒階梯之上。
孟軒微微有些無語，這就上來了？！！
他回頭看了一下身后，發現身后也已經變成了一連串看不到盡頭的光芒階梯，早就沒有了退路。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這恐怕就是整個幻境的安排，在冥冥中推動著自己前往那處祠堂，怎么逃都逃不掉的。
孟軒深吸了一口氣，警惕的看了看光芒階梯兩邊無限的黑暗，開始朝著更高的階梯邁出了腳步。
另一邊，現實世界。
西西雅借著祭舞的動作踢了孟軒一腳，她只看到孟軒微微踉蹌了一下，然后他的身體上居然散發出了一陣耀眼的白光，然后，整個人居然就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西西雅祭舞的動作猛地僵在了原地，因為服食了藥液而產生的眩暈感也因為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而瞬間清醒了過來，眼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不僅是她，在孟軒周圍的其他人也瞬間別這一異象所吸引，轉過了頭來。
處在所有人最中心，虔誠的禮拜著月亮，頌唱著囈語的老祭司，在孟軒消失的一瞬間猛地睜開了雙眼，看向了孟軒所在的方向，就算是見多識廣，活了這么多歲月的他，也在這一刻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猛地中斷了自己的囈語，站起了身來，以肉眼難以捕捉到的速度沖到了孟軒消失的地方，閉上了自己的雙眼，似乎在感知著什么。
因為老祭司的頌唱的停止，整個夜祭儀式完全被打斷，其他處在出身狀況的少年少女也都回過了神來，眼神茫然的看向了老祭司所在的方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不僅是他們，周圍的守衛也因為儀式的中斷而投來了目光。
要知道，夜祭儀式每年僅有一次，每次都要耗費部落大量的材料和資源儲備，無論因為什么原因，都不能夠被打斷，數十年來，由老祭司主辦的夜祭，從來沒有出現過紕漏，怎么這一次老祭司居然主動停止了夜祭？
目睹了一切的西西雅戰戰兢兢的站在老祭司的身旁，一句話都不敢說，身體微微有些顫抖。
她覺得，是因為自己的魯莽才造成了這種古怪詭異現象的發生，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誤。
“祭司大人”
西西雅用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開口，正準備主動向老祭司坦白一切。
“剛剛消失的是誰？”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老祭司就猛地回過了頭來，一雙眼睛緊緊的盯住了她。
西西雅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的眼睛居然會如此的明亮和銳利。
“他叫艾格斯”
西西雅小聲的說道。
另一邊，孟軒走在了通往那座類似祠堂的建筑的光芒臺階之上。
周圍的黑暗瘋狂的涌動著，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那一片片黑暗的陰影，似乎化為了扭曲的觸須，猙獰且恐怖。
孟軒明顯的看到，那片黑暗之中，浮現出了一雙雙大小不一的雙眼，這些眼睛躲藏在黑暗中，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惡意和混亂，緊緊的注視著他。
嗡嗡嗡！！
光是目睹了這些眼睛，孟軒的就感覺到了自身思維的震顫，他身體忍不住輕微的顫抖，體表快速的出現了可怕的異變，一個個類似蘑菇的肉球在他皮膚上生長，他感覺到骨髓中似乎有某些東西在攪動，似乎有未知的東西要誕生。
另一方面，大量不可名狀的瘋狂囈語灌注入了他的腦海，差一點就直接將他的精神擊潰。
他的身體僵硬在了原地，根本連動彈一根手指都無法做到。
不可見、不可聞、不可感知 孟軒心中升起了這段描述，咬了咬牙，閉上了雙眼，然后強行封閉了自己的五感，強迫自己不去感知外面的世界。
然而這樣，也只不過能夠讓他體內的異變稍微減緩，并不能完全根除。
嗡！！
下一刻，他十分果斷地激活了自己積蓄已久的純凈意志，全力對抗所有的瘋狂和異化。
這取得了顯著的效果，純凈意志的能級要遠高于他自身的實力，并且對于扭曲的力量似乎有著一種天然的抗性。
他的情況穩定了一些，恢復了行動的能力，但他仍然不敢解開五感的封閉，還好這條光芒路徑一片筆直，并沒有需要折轉的地方，于是他干脆咬了咬牙，在這種不聽、不聞、不感知的狀態下朝著高處的那座祠堂狂奔了起來。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離某些存在越來越接近，一股偉大的，極度古老的，亙古不變的氣息傳來。
這股氣息，充滿了一種介于虛實之間，介于存在和虛無之間的悖論感。
它似乎蘊藏著這世界虛實之間的所有奧秘，似乎蘊藏著著世間的一切知識。
它就是一切的開始，一切的結束。
它是萬，也是一，它是所有一切的起源。
萬物因它而生，自然因它而成。
“原初·····殿堂？！！”
孟軒感受到自己被無盡的光芒所籠罩，所有的囈語、混亂和黑暗統統被驅逐，他猛地停下來腳步，恢復了五感，睜開了自己緊閉的雙眼。
一座大門緊閉的石質古樸祠堂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看上去平平無奇，若非那股彌漫著的讓人著迷的偉大氣息，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將這種像是馬上就要被拆遷的建筑放在眼中。
“這就是原初殿堂么？”
“這個艾格斯，在歷史中，曾經接觸過原初殿堂？”
孟軒看著那個祠堂，思維微微有些凝固。
“等等，艾格斯，原初之子，純白空間？！”
孟軒深吸了一口氣，自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不會就是那個純白空間之中詭異的白衣人曾經的經歷的一切吧？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艾格斯？！
他曾經對自己說過，找到原初殿堂，翻開終極之書，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知道的一切的答案。
這些答案，就在眼前的這扇大門之中么？
孟軒的眼中有些不可思議，他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接觸到原初殿堂，這種傳說中的存在。
他緩緩走到了這座古樸祠堂的面前，將自己的手搭在了緊閉的祠堂大門上。
他所有知道的這一切，就在這扇門背后，推開它，他就能夠知道一切的真相。
他猛地用力。
大門似乎裂開了一條縫隙，他似乎看到了一本類似牛皮冊子的古老書籍放置在祠堂的正中央一處桌面上。
咕嚕咕嚕！！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溺水般的窒息感，隨后是一陣強烈的天旋地轉。
當他再恢復視力的時候，發現周圍燃燒著火光，一群人正定定的看著他，似乎想要將他里里外外看個究竟，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其中，一個身材佝僂的老頭目光最為火熱，簡直就像是看到了能夠讓他瘋狂的情人一般，讓孟軒微微感覺有些頭皮發麻。